不可否認(rèn),林展說的是正確的,以前我都是一個人在外面行走。不管遇到什么人,經(jīng)歷什么事情,都是心硬如鐵的應(yīng)對,所以我才安然無恙了這么多年。
不知道從什么開始,我已經(jīng)不喜歡那種狀態(tài)了,我希望跟我愛的人好好的,我想要有朋友……我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誠如吳巖曾經(jīng)希望的那樣。
“林展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以后我會注意,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中。”我說的這話,我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林展。
他坐在沙發(fā)上,身體前俯,將頭壓在了交握的雙手上,好像遇到什么難題,很頭疼似的。
他沒有出聲,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時間就這樣靜默了。
“你做不到的玖兒,我太懂你了,你做不到!”林展突然感慨:“以前,我總覺得你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經(jīng)過蕓薹村的事情之后,我才意識到,玖兒已經(jīng)長大了,她有自己的見解和處理事情的一套辦法,我不能再把她當(dāng)孩子一樣看待。”
林展這話不止是他感慨,我也心生感慨,苦笑笑:“林展哥說的對,我早就長大了。”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對他說:“那年你走時,我便已經(jīng)長大了。”
沒有人保護(hù)的人,就只能學(xué)會自己保護(hù)自己;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這是成長路上每個人都必須要經(jīng)歷的,不幸的是,我經(jīng)歷的比較早、比較深刻。
“還在怪我,當(dāng)時沒有帶你一起走嗎?”林展眼眸迷蒙的看向我,他嘆了口氣,傷感道:“其實我不是你阿婆收養(yǎng)的孩子,我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如果我當(dāng)初莽撞的帶你離開,她只需要動一動手指,你就會死的不明不白,你知道嗎?她是個厲害的女人,盡管她已經(jīng)蒼老到了如此地步,但是她的厲害依舊是令人發(fā)指的!”
阿婆的高深莫測我心里多少是有點數(shù),哪又林展說的這么“發(fā)指”?即便他不是阿婆收養(yǎng)的,他也不該用這么一個詞語形容阿婆。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提前在吳巖哪里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林展的事情,此時他對我說起這些,我肯定是驚訝跌破眼鏡吧?
因為知道,所以我也偽裝不出自己不知道,表現(xiàn)的十分平靜。
林展的眼睛何其的犀利,自然看出來了,他自嘲的笑笑:“盛經(jīng)綸想必都告訴你了。”
既然林展都把話說道這個份上,我也沒有理由不問,吞了口氣,鼓足勇氣的說:“林展哥,你封印了他,為什么還要占用他的軀體呢?”
現(xiàn)在吳巖的肉身在一點一點的腐爛,如果在我們找不到荷燈的前提下,林展主動的將吳巖的肉身交還于他,是不是也是可行的呢?
“因為……”林展沒有繼續(xù)往下說,我期待的看著他,他從鼻息里哼了一聲:“玖兒,你心中的天平已經(jīng)失衡了。”
“林展哥!”我承認(rèn)吳巖對我很重要,但是林展也同樣的,他們是兩種身份,于我是兩個不同的人,是沒有可比性的,根本不用比較。“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對我說的話嗎,你說我們才是一家人,這句話今天我也想對你說,我們才是一家人!”
林展起身走向了落地窗,他望著夜色,我望著他筆直的背影。
“是因為私心!”林展補(bǔ)充道:“因為我的私心!”
我唰的從沙發(fā)上蹭了起來,朝他走去:“那……”我突然沒有勇氣說完我想要說的話。
林展道:“你想說什么?”
“沒……沒什么。”我趕緊搪塞了過去,現(xiàn)在我還不能說。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讓我和林展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是夠緊張的,我不想再雪上加霜。
“那就去休息吧。”林展在我頭發(fā)上揉了揉,“去吧,趁天沒有亮,去睡會。”
我看林展往二樓去,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沖他的背影問道:“林展哥!荷燈在你的手里嗎?”
林展移動的步子滯住,他轉(zhuǎn)過身來,面色沉靜:“怎么這么問?”
“因為……”我如實說道:“喬子杰以前跟我說過,他說有一個叫做‘盛經(jīng)綸’的朋友,曾經(jīng)托付他保管一樣?xùn)|西,說那東西關(guān)乎他一位至親的性命,希望他可以妥善保管。”
我留意著林展的反應(yīng),小聲問:“林展哥,那個‘盛經(jīng)綸’就是你對不對?”
林展沒有出聲,我接著道:“今天在喬子杰想要將那樣?xùn)|西轉(zhuǎn)交給我的時候,它被盜了!”
“你懷疑是我做的?”林展惱火的盯著我,眼眸里盡是失望:“玖兒,你把我當(dāng)成是什么人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連忙擺手,朝他跑去:“我不是懷疑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展的聲音冷的可怕。
“我……”我有些猶豫,但是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吸了口氣說:“你托付喬子杰保管的東西就是荷燈,如果我沒有猜錯,從喬子杰手中盜走荷燈的人是宋先生!但是宋先生被我殺了,麗晶酒店被莫名其妙的炸了——”
“既然是這樣,你還往我身上懷疑?”
“因為趙峰!”說出他的名字我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趙峰對蘇旻有救命之恩,我對他感激不盡。但是現(xiàn)在關(guān)乎荷燈,我不想不清不楚的,我必須要跟林展把話說清楚。
我知道自己說出趙峰的名字,也意味著是在直面林展,但是我必須要說:“他在密室里救過我,雖然他手法很干凈不想暴露他的身份,但是我還是看出來了。而且麗晶酒店爆炸的時候,他正好在哪兒,總不會是有那么多的巧合吧?”
“趙峰告訴我,說他可能敗露了,讓你看出來,我還不信。”林展擰著眉頭,接著說:“玖兒,你很聰明,也很細(xì)心。”
“那只是個巧合。”我說。
“謙虛是好事。”林展看了我一眼,問我:“如果我承認(rèn)荷燈就在我的手里呢?”
“真的嗎?”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是我依舊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激動的跑上前抓住了林展的手:“它真的在你手里嗎?”
我無限希冀的凝視著他,直到他輕輕點了點頭,我才歡天喜地的蹦了起來。
林展趁機(jī)伸手抱住了我的腰,他忽然萬分曖昧的將我拉了過去貼著他,他呼吸急促的問我:“荷燈在我手里,你為什么這么高興?”
因為吳巖有救了,因為我有救了嗎?
我心里清楚,荷燈在林展手中,比在宋先生手中令人頭疼。
“吳巖說有荷燈,就可以幫我改命;曲小尤說,我靈魂受損,時日不多。”我悲涼的凝視著林展,是弄虛作假欺騙也好,是真情實意也好,我只是希望可以說服林展將荷燈還給吳巖,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希望林展可以物歸原主。
“那你要聽我說說嗎?”林展眸光犀利。
我不由得一震,傻傻的點頭:“林展哥你說。”
他蔑笑:“荷燈會要了你的性命,你信我嗎?”
夸大其詞?危言聳聽?故意言之?
我也不知道林展為什么要這么說,強(qiáng)迫著自己鎮(zhèn)定下來,輕輕問:“林展哥,為什么這樣說?”
“我對盛經(jīng)綸窮追猛打,所以在你看來我是壞透了,但是你不知道,我做這一切一半是出于我的責(zé)任,一半?yún)s是因為你。”我怔楞著想聽林展繼續(xù)說下去,它卻松開我,握住我的手牽著我上了二樓。
林展讓我在會客廳等他,他去了書房里,不一會兒,他手里捧著一個黑色的盒子出來。他將那個盒子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對我說:“這里面裝著的就是荷燈,如果你希望我將它交還給盛經(jīng)綸,我一定毫不猶豫,只要你開口!”
見我拿不定注意,不說話,林展走到我面前,握著我的雙肩說:“玖兒,只要你說給他,我就一定給他,我林展說到做到!”
林展真的會物歸原主嗎?怎么會那么容易呢?這可是他費(fèi)盡心思弄到手的東西!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確定,更不敢出聲。
不一會,林展又開口:“我只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yīng),我立即將荷燈歸還給盛經(jīng)綸。”
我嘴角微動,這才稍微踏實了一點,這樣才像是林展的風(fēng)格。
我問:“什么條件?”
“嫁給我!”
我狠狠一震,晚上他說那話難道不是為了氣吳巖嗎?現(xiàn)在吳巖根本不在這里,他為什么還要這么說?
林展強(qiáng)調(diào)道:“玖兒,只要你答應(yīng)嫁給我,我可以從今以后再不為難盛經(jīng)綸,并且可以將這幅軀殼還給他。”
我一時消化不了林展說的話,渾身僵硬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只要我點頭,荷燈、肉身吳巖都可以重新?lián)碛校扇绻菢拥脑挘腋鷧菐r流徹徹底底的完了!
而且我一直當(dāng)林展是自己的哥哥,即便他不是阿婆收養(yǎng)的孩子,那份感情卻還在,我怎么可以嫁給他呢?
如果我不答應(yīng),他會做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兩樣唾手可得的東西,會立即都沒有。
我無法決定,真的無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