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如同一塊黑幕懸在天際,一輪明月在東方冉冉升起。
都說月明星稀,那稀稀落落的星子兒,此刻正零零灑灑的別在黑色大幕中。
險峻山林中,一個白色身影匆匆趕路。
月亮漸漸升高,好似掛在了樹梢。
那滿地均勻的光線為大地織造了一片銀白色的柔紗。
樹枝落下的斑駁參差的倒影,顯得格外詭異。
白色身影在那叢林中不斷穿梭,“梭梭”的腳步聲襯的夜更加明靜。
柳長卿只顧低頭趕路,不敢回頭。
任身后月光成瀑,他自邁步向前,毫無留戀。
走了許久,視野忽然開闊起來。
柳暗花明,峰回路轉。
柳長卿心下一陣驚喜,就快到了!
那谷中大樹甚少,只有大片大片及腰高的荒草。
或許,依稀能看見紫色的薰衣草零落點綴在綠色大海中。
它們在為這空寂的山谷綻放美麗卻微小的力量。
柳長卿長舒一口氣,加緊了行進的步伐。
耳際忽然傳來打斗之聲,柳長卿心下甚為疑惑。
這接近二更時分,竟還有人有這份閑情雅致在此切磋武藝么?
腦中那清醒的聲音一直告誡他不要多管閑事,他的腳卻依舊好奇的探了出去。
月光下,一個女子身著紫色流紗廣袖群,長袖翩翩,正與兩男子打斗不已。
那纖弱身影身姿曼舞,以靈動之力化解凌厲攻擊。
兩健壯男子一左一右牽制,卻招招點到為止,不曾狠辣下手。
柳長卿是門外漢,他并不懂招式,只知道兩男子欺負一女子,實在是大丈夫難容之事!
于是,壯著膽子遠遠罵開了!
“你們兩個匹夫,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那著黑衣的男子似有反應,他凌厲的目光向柳長卿撇來,柳長卿頓時打了個冷顫。
好恐怖的眼神!
那感覺,仿佛小時候置身在地主家的冰窖里。
那滲入肌骨的寒意令他至今難忘。
遠遠聽得那女子輕輕開口。
“公子救我。”
那力道不像是用了氣力般大吼,卻像是鄰里親眷間溫香軟語的交談。
按說,這樣的聲音不會傳這么遠,可柳長卿卻見鬼般的聽得一清二楚!
有了美人求救,柳長卿越加壯起了膽子。
“你們兩個匹夫,我咒你們爹娘生瘡,妻妾出墻,后代子孫盡出女輩,家中錢財攢不起,衣物穿不起,飯菜吃不起!”
“嗨!”那黑衣男子氣哼哼撇下了手中長劍,扔下那仍舊糾纏廝打的二人。
“小子!你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嗎?”他飛身踏過那一片荒草,穩穩落在了柳長卿面前。
他大如銅鈴的眼睛圓瞪,在月光下越加駭人。
柳長卿連忙拍著胸脯后退了好幾步。
“你們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殺一介弱女?”他穩了穩心神,撞起膽子問道。
美人在前,他可不能失了風度啊風度!
“哼!”那黑衣男子將長劍狠狠一戳,劍身便沒入了土地,只剩下個劍柄在外。
他擼起衣袖,朝他吼道:“小子!看你像個讀書人,這光天化日用在現在合適嗎?還有,你動動你那腦子想清楚,這個點了,平常人家的姑娘能出現在山谷嗎?”
柳長卿在心里細細盤算了一番,對啊,都這個點了,這姑娘怎么還在這深山中?
轉而一想,又壯起膽子說道:“我看是你們想對這姑娘圖謀不軌,所以她才會在這里出現的!”
黑衣男子抬起手:“你個榆木腦袋,我不教訓你你就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是嗎?”
柳長卿護起腦袋四處逃竄:“救命啊!山賊殺人啦!山賊殺人啦!”
這時,那白衣男子大聲呼喊:“老黑!我快扛不住了,你快來幫忙!”
那黑衣男子停止了追打柳長卿,施展輕功便要乘風而去。
柳長卿一看不好,連忙停下腳步,重重扯住了他的小腿。
一個輕躍之后,黑衣重重摔了個狗刨地。
他掙扎著要爬起,卻發現小腿被柳長卿抱住了。
黑衣咬牙切齒,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破書生你奶奶的,給我放開!”
柳長卿是書生,認死理的那種。
他頭一偏:“我不,我就不!”
那邊,紫衣女子已占了上風,白衣男子在一番糾纏后終于敗下陣來。
紫衣女子丟下一句多謝,隨風而逝。
這邊,黑衣和柳長卿二人依舊陷在僵局中。
“松手!”
“不松!”
“不要逼我動手!”
“救命啊!山賊殺人啦!”
那白衣面色不善的趕來。
“都給我閉嘴!”
他一把拎起柳長卿:“你!你是哪里冒出來的毛小子!”
柳長卿理一理衣襟,順一順長發,晃腦說道:“我乃寧海才子柳長卿,人稱海中蛟龍,六歲對聯對遍天下無敵手,七歲作詩羨煞司馬斷了后,八歲…”
“給我閉嘴!”白衣男子忍無可忍。
他拿著長劍示意性的揚了揚,那劍上寒光沐浴了月色精華,愈顯冷峭。
柳長卿深知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立馬封住了他那愛闖禍的嘴。
那黑衣上前問道:“老白,還追嗎?”
白衣顯然有些惱火:“追追追,追屁追啊!人早跑遠了!”
柳長卿鼓著嘴,暗自偷笑。
兩人相視一眼后,將責怪的眼神投向了柳長卿。
柳長卿丟給他們一個活該的眼神,擺擺衣袖準備揚長而去。
那白衣氣悶不已:“今兒出門碰上這檔子破事,奶奶的真窩囊!”
將長劍沒入劍鞘,白衣狠狠瞪了一眼柳長卿,抬步走了。
黑衣也拔出地中的長劍,在柳長卿面前示威性的比劃了幾招。
“小子,下次再碰見你,老子就去死!”
也踏著那一地荒草而去。
可見柳長卿帶給他們的打擊有多大!
柳長卿無奈的攤開手掌:“我怎么了,我不過是英雄救美,路見不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