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上官芊猛然間驚醒。
“相公?”
她坐起身,四下打量中,沒有見到柳長卿的身影。
“相公…”
她忽然害怕不已,眼中登時蓄滿了淚。
死死含著淚,又顫抖著喚了一聲。
“相公…”
你去哪里了?
習慣了有他的存在,習慣了一睜開眼睛便能聽到他朗朗的讀書聲,也習慣了看他靜靜看書時認真的模樣。
捂著猶痛的額頭,她起身下了床。
“相公?”
去哪了呢?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上官姑娘,你在嗎?”
祁玉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隱隱含著一絲期待。
上官芊悶悶應了一聲:“恩,我在!”
心中卻依舊在糾結柳長卿去哪了。
祁玉佳端著一壺茶進了臥房。
她笑意無害,輕輕開口。
語氣不緩不急,聽在人耳中甚為愜意。
“上官姑娘,我聽我哥哥說,你頭痛的厲害,這點薄荷茶我拿來,好歹給你提提神吧!”
面對著她,祁玉佳不免有些忌憚。
因為,上官芊是一介魂魄呀!
她端起茶壺,倒了一杯遞與她。
薄荷的清涼香氣頓時在空中彌漫開來,淺淺一嗅,頭痛似乎緩解了許多。
上官芊微微一笑:“勞姑娘費心了?!?
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味道不錯,清涼潤燥。
她便仰頭喝了個精光。
一杯茶下肚,竟然越發口渴了。
她遞過茶杯,頗有些羞赧的說道:“祁姑娘,能不能再給我一杯!”
祁玉佳為她滿上杯盞:“喝吧,本也是拿來給你的!”
上官芊頷首:“祁姑娘,你人真好!”
本以為她愛慕相公,便多多少少對她生出些敵意,如今一看,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見她又是一杯飲下,祁玉佳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上官姑娘,我們在偏殿里走走吧,你頭痛也不能總是這樣躺著?!?
上官芊想想也對:“好!”
難得她這樣細心,知道自己是出不了門的。
她放下茶盞,起身說道:“今天真是勞煩祁姑娘你了,給芊芊送茶,還要陪著四處走動。”
祁玉佳掀了竹簾:“本也沒什么事做,一個人呆著怪悶的?!?
上官芊剛一出臥房,忽然覺得身上一緊。
像是被繩子束住了身體。
她心中想道:許是幻覺吧!
人家祁姑娘好不容易陪她一回,她怎么好意思說身體不適趕她走呢?
抬著腳,卻覺得腿沉重的厲害。
祁玉佳心中生疑:“上官姑娘,你怎么了?”
祁玉佳,你演戲演的很到位??!
那薄荷茶中,被小道士下了符咒灰。
只待上官芊站在偏殿正中央,房檐四角的符咒便會自動跟蹤并鎖住上官芊,屆時,她將會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她渾身被束,腿腳沉重的感覺,便是有兩股符咒顯效了。
上官芊累的氣喘吁吁:“今兒是怎么了,走幾步路竟累成這樣?!?
祁玉佳扶起她,越發笑的燦爛:“上官姑娘,再走幾步便去休息吧!”
上官芊勉強笑道:“好!”
祁玉佳連推帶騙,把上官芊帶到了偏殿中央。
上官芊只覺渾身被束縛的難受,想抬手,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
她甚為奇怪:“我怎么全身無力,動也動不了?”
祁玉佳笑著點頭:“上官姑娘,這樣就對了啊!”
上官芊忽然明白了她笑意中的不軌。
“祁姑娘,這是何意?”
祁玉佳只不說話,“啪啪啪”擊了三掌。
“小師傅,出來吧!”
桑華背著甚為累贅的道具出現在偏殿外。
看見祁玉佳,他黝黑的臉上頗有些羞澀。
“祁姑娘…”
上官芊一時氣憤不已。
“祁姑娘,為何你如此對我!”
可憐她心思單純,竟誤以為祁玉佳是真心相待。
掙扎著想為自己討回公道,卻無奈被符咒死死鎖住,動彈不得。
祁玉佳輕嘆一氣:“上官姑娘,人鬼殊途,玉佳只是想送你去該去的地方而已!”
那小道士拿出收妖口袋,想把上官芊給收了。
祁玉佳卻攔下了他:“小道士,你是單單準備收了這女鬼么?”
難得美人問話,小道士越發羞赧了。
“對,不知祁姑娘意欲如何?”
祁玉佳拔過他身后的桃木劍,細細撫摸。
“有沒有讓她魂飛魄散,永絕后患的方法呢?”
小道士連連搖頭:“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師父常說出家人仁慈為念,若非罪大惡極,萬物蒼生切不可趕盡殺絕。”
祁玉佳白他一眼:“我竟不知,你是這樣沒膽量的人!”
小道士紅了臉,不說話。
“祁姑娘,你說如何便如何吧!”
祁玉佳提起桃木劍,看向上官芊,嘴角笑意越發深了。
“上官姑娘,我們很快就要永別了呢!”
她步步逼近,表情義無反顧。
上官芊簡直恨透了面前這個女人。
她咬牙:“祁姑娘,你以為這樣,相公就會看上你么?你做夢!”
祁玉佳一怔,隨即狠狠說道:“哪怕是恨,我也要他一輩子都忘不掉我!”
原先美麗的杏眼,在她極度用力之下,雙眼皮褶子竟一絲也看不見了。
她提起桃木劍,狠狠向著她刺來。
上官芊心下一沉。
緊緊閉上桃花眼,一行清淚陡然滑落。
相公,芊芊終究是要離開你的。
原來,臨死之前滿腦子是你,魂飛魄散之前,滿腦子亦是你。
相公,終究沒有等到你親口說一句,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