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叔云話音剛落,萬文玉的身影就出現(xiàn)了。
他仍舊是黑西裝、電腦包和眼鏡的標配,只是這個標配上,多了兩個碩大的紅塑料袋。
大紅色鼓囔囔的塑料袋,和他一身精干帥氣的西裝配在一起,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他走過來,把塑料袋先放在車上,推了推鏡框,盯著前排的我,說:“他們喝什么,我去買飲料。”
“不用買啊,有水的,小朋友們喝水是最好的,含糖的飲料對身體不好。”唐子怡笑嘻嘻地站起來,要過司機的鑰匙,說:“我給大家取水去啊,就放在行李箱那邊。”
說著她就蹦蹦跳跳的準備下車了,結(jié)果,走到門口看見萬文玉的時候,突然,語氣就變了:“你在看什么,去幫忙搬水。”
我看到了,奇跡的一幕。
萬文玉先是張嘴想要反駁,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就低著頭跟在她身后,從她手里接過大巴鑰匙,把行李艙打開,乖乖地把一件水搬下來,放在地上。
接著,他抬起頭茫然無錯的,盯著唐子怡,似乎在等她下達下一步的指令一樣。
“搬上去,發(fā)給大家。”唐子怡指了指車廂,說:“一人一瓶。”
他居然就真的搬著水上來,打開塑封層,從第一排開始一瓶一瓶往后發(fā)。
這一串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我內(nèi)心奔騰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嗯,在我內(nèi)心那片草原里,羊駝都不夠了呢呵呵。
身為我們這一群人里最毒舌且最學(xué)霸的尸王,基本上就沒有被人使喚的經(jīng)歷——只有我們被他知識的。他突然這么聽話,全車人都不習(xí)慣了。
大家都握著他遞過去的水,連瓶蓋都不敢擰開,更別說喝上一口了。
總有一種——我們是尸王的試驗品,水里一點有東西——的感覺,堅信這是他某個實驗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人齊,車就開了。
唐子怡雖然有點兒open的過頭了,但絕對是個好導(dǎo)游,一路上不僅給我們介紹了新開的這個游樂園,更是介紹了很多關(guān)于我們這個省的小趣事和名人。
不過那些,和我的關(guān)系不大,所以,早起的我,一路都歪在水修肩膀上瞇著,直到到達省城。
我們出發(fā)前,趙老板已經(jīng)和靈盟的人打過招呼了,對方也跟我們通過氣,讓我們在他們制定的停車場下車,說有人會來接我們。
我很少去省城。
到了停車場,只是覺得挺大的,四周又都是林立的高樓,但是具體在什么位置上,我倒真不知道。
“你們要先到這里啊?”唐子怡關(guān)了自己的gps,看看我們這一車人,猶豫了一會兒,說:“這兒離游樂園可是很遠的,你們確定地方?jīng)]錯嗎?”
“地址給你了。”水修指著她手里的紙條,說:“你沒帶錯,就不會有錯。”
唐子怡嘟著嘴聳肩,說:“沒錯啊,只是你們報團的時候說去游樂園……”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沒事,反正我和司機師傅是按天算的,你們隨意啦隨意。”
說完,就招呼司機師傅把車門打開,讓我們下車。
導(dǎo)游是頭一個下去的,接著傲吉、水修和我,我們下了車以后,才招呼著孩子們下來,這群孩子一窩蜂涌下車,站在停車場里,盯著附近的高樓嘰嘰喳喳。
尤其是懷小樹,很是好奇,這么高的樓要怎么上去,認認真真的聽著神女族的孩子們,給他解釋什么是電梯。
氣氛其樂融融。
過來了兩個人。
只有兩個。
而且,是人。
其中一個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西裝,掃了我們一圈兒,問:“秦水灣?”
“對,我們是。”我看大家都在玩,就主動回答了他。
“哦,人挺多啊。”另外一個穿著深藍西裝的人,不冷不熱的說。
其實,本來我真沒覺得只過來兩個人類,有什么不好的。
大概是我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又覺得我們是來談判,來請人幫忙,所以不僅不覺得他們怠慢了我們,甚至還覺得,這兩個人穿的這么正式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但是,胡叔云卻用心傳法,給我們每個人發(fā)著心語:“靈盟什么意思?怎么只來了兩個人類?這是不是太隨便了。丟丟,水修,何姐姐,萬大哥,我,咱們的范兒,只值兩個人?”
“大概他們行事簡樸吧。”我雖然這么跟他們說,但就看這倆人的西裝,就覺得靈盟不簡樸。
“別腹誹了,禮數(shù)不能丟。”水修跟我們傳了這句話后,就站到了我身旁,恭恭敬敬的沖他們拱手行禮,說:“二位,多謝前來迎接。”
“你們穿的挺隨便啊。”深藍西裝壓根不回禮,斜睨著孩子們,毫不掩飾眼中的鄙視。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的確,我們這一車人,穿的都是地攤貨,萬文玉雖然是西裝,也有點兒舊了。
而祖師爺揮的那一下,都是照著電視劇里出來的,某寶貨。
不僅是某寶,更是有點兒爆款的意思。
銀灰西裝突然嗤笑幾聲,把頭談過去,假裝耳語,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這一車是哪個溝里出來,到咱們這兒打秋風(fēng)的吧?”
這絕對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深藍色西裝看他一眼,掛著一臉的譏笑,雙手環(huán)胸,嫌棄地對我們說:“恐怕我們沒有這么多住處招待你們。”
剛剛還嘰嘰喳喳玩鬧著的孩子們,一下就靜了,他們充滿不安的眼睛注視著我們,每個孩子臉上都掛著委屈。
孩子敏感,這種嫌棄和少許敵意,他們比我們發(fā)現(xiàn)的更快。
我很不開心。
他不回禮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有意見了,更何況現(xiàn)在說這種話。看來來了兩個人,不是因為他們簡樸,還真是看不起我們啊。
但是我卻在心里勸自己,以貌取人的混蛋,多半沒什么內(nèi)涵。
跟他們吵架我是會輸?shù)茫麄兇蚣埽课覀兪莵碚勁械摹?
可還是好想甩臉色啊!反正,就算打贏了,對方翻臉,不是還有趙老板善后嘛。
我笑瞇瞇地噴出毒液:“這位先生不必有負擔(dān),知道靈盟經(jīng)濟緊張,沒錢招待我們這些客人,所以我們自己安排就好。”
水修握了握我的手,冷著臉告訴他們:“是的,我們早已安排好了住處,不必你們費心。既然我們已經(jīng)來了,什么時候去見你們的主人?”
水修把“主人”兩個字咬的很重。
對方臉上果然有尷尬又氣憤的表情。
“既然有地方,那就先住著,會有人去接你們的。”銀灰色西裝憤恨的說完,扭頭就走了。
鬧成這樣,我們也沒準備現(xiàn)在就跟他們?nèi)シ侄嬲勈虑椋螞r,明顯對方就不想和我們談。
于是大家又都上了車,水修給唐子怡說了幾句話,大巴直接開進了省城最有名的五星級酒店的停車場。
“下車吧,今晚住這里。”水修大手一揮,拉著我就去了前臺,直接開了半層樓的房。
我驚得下巴一直處于半脫臼狀態(tài)。
直到孩子們也進了大廳,才拉著拿著一把房卡的水修,躲到一旁的柱子下面,擔(dān)心地問:“水修,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錢啊?難道你把家里的那堆古董給買了?”
為了賭氣,花這么多錢,咳,我,我雖然暗爽,但是也心疼啊!萬一將來我和水修都沒了靈力,可是指望那些古董養(yǎng)老的!
水修憋著笑,刮了刮我的鼻子,說:“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當然不是。從我會上網(wǎng)開始,我就接觸了很多現(xiàn)在人類的知識,也學(xué)會了炒股。
我用你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開了一個賬戶,嗯,雖然沒有賺很多,不過現(xiàn)在你的戶頭里,也大概有個幾百萬吧。”
“老公,你太偉大了!”我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猛啃一口。
我變身土豪老婆了啊!還有什么比突然被錢砸到,更幸福的!
水修寵溺的看著我,在我額頭上親了親,說:“不該在這種地方偉大,嗯,該在給寶寶多個弟弟妹妹的地方,偉大。”
“討厭!”我被他暗示的滿臉通紅,松開他溜到孩子們的面前。
結(jié)果,這些剛剛還嘰嘰喳喳的孩子,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里,突然變得畏首畏腳,甚至不敢坐下,都站在大堂里,怯怯的,無助的看著身邊的大人。
我突然很不爽。
“你們看著我。”我蹲在他們面前,說:“穿著打扮,不是一個人的全部,他們看不起你們,只能說明他們浮淺,以貌取人是錯的。”
“媽媽,我們的衣服很差嗎?”寶寶癟著嘴,捏著自己的衣角,說:“不是干干凈凈的嗎?”
“很好啊。”唐子怡笑著跑過來,蹲在我旁邊,捏著寶寶的小手,說:“是他們有病,這個世界上就是有種人,怎么都看別人不順眼。
你們以后長大了,會遇到更多那種人的。別理他們就好了,他們啊,就像是瘋狗,看到誰都要咬一口,寶貝,你被狗咬了,會咬回去嗎?”
寶寶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唐子怡把頭又扭到劉新豐和神女族的孩子那里,說:“今天呢,你們只是在出門的時候遇到了瘋狗,記住了,別理瘋狗說的每一句話。好了,好了,都開心一點兒,一會兒大家吃完零食,準備去玩!”
我一呼百應(yīng)的地位,被她給取代了。
孩子們馬上喜笑顏開的跟在她后面,去水修面前那房卡了。
“哇……套房?”唐子怡接過房卡,吃驚的看了一眼,然后對身后的孩子說:“走!回房間吃零食,看動畫片!”
一群孩子,跟在她后面涌進了電梯。
我們幾個等在電梯門口,叮一聲后,他們居然有下來了。
“他想玩。”
所有人都指著懷小樹,一臉‘和我無關(guān)’的表情,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嘿嘿,我們這就上去,你們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兒。”唐子怡笑嘻嘻的,按下了關(guān)門鍵,帶著孩子們上樓了。
“這個導(dǎo)游和孩子們玩的真好。”何綠水靠著墻,悠哉哉地開口,說:“把孩子交給她帶著,咱們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