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心里對秦依依恨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來者是客。
我總不能,因為生氣,就讓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餓著肚子吧。
下午四點多。
我實在是不想再聽他們聊天時發(fā)出的笑聲,于是早早的,躲進了廚房準備晚飯。
水底別的沒有,魚多的是,我搜羅了簡單的材料,準備燉魚湯給他們。
我心不在焉的站在桌前刮著魚鱗,腿都有點酸疼了,半邊魚鱗都沒刮完。
“秦丟丟,你簡直太笨手笨腳了。”
廚房門口,穿著水修外衣的秦依依,一臉挑釁的看著我。
水修比她高大,衣服穿著并不合身,袖口都挽了好幾層,露出里面白色的純棉內(nèi)襯。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她的衣領(lǐng)也比水修穿著的時候,要低得多,露出漂亮的鎖骨。
只不過,鎖骨下面那條猙獰的傷疤,以及傷疤周圍不一樣的膚色,破壞了原本應該有的美麗。
我還沒想出反駁她的話,她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擠開我站在案板前,從刀架里,抽出一把小水果刀,三兩下把魚鱗刮的干干凈凈。
抖了抖魚鱗后,抽出剔骨剪,把魚鰭都剪掉。
然后……
她一刀刺進魚肚子,用力的左右劃了兩下,一把抓出所有的內(nèi)臟,摔在了水池里。
她冷笑著撇我一眼,咔嚓,用力擰下帶著魚鰓的魚頭,丟在那堆內(nèi)臟的旁邊。
我看的傻眼。
明明就只是處理一條魚而已,她卻弄的,再血腥不過。
而且,我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
想我秦丟丟,身為秦家莊里一個村姑,都因為娘護著,做到一手不流利的家務。
秦依依好歹是個有一堆人伺候著的土豪,怎么能做的這樣干凈利落。
不過,此時此刻,我心里對她的那種反感,壓過了一切情緒,也沒有仔細去想,到底哪里不對。
“這頓飯我來做。
在密境的時候,我就和水修說好了,等我們出來,我會做一頓大餐給他吃。”她一邊洗魚一邊挑釁的看著我。
呵呵噠。
我老公身為水鬼,會跟你商量好一起吃大餐?
騙誰啊!
“哦。”我拿出芹菜擇著,懶得跟她斗嘴。
這種拿來刺激我的謊言,當真就是我傻。
“也對,你怎么會知道,我們在密境做了什么。
不過也好,你可以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水修可以和我這個男人卿卿我我。
畢竟啊,耽美才是這個世界的王道。”
“哦。”我連她看都懶得看一眼,認真的洗著芹菜。
這種三觀扭曲的跟麻花似的小朋友……我真想呵呵她一臉啊。
“水修他真是我見過最溫柔的男人,他不用睡覺,我們可以徹夜聊天,你一定不知道我們有多少共同點。
他為了我,不僅可以身陷囫圇之中,還為了我住在這么陰森的地方,真是……嘿嘿嘿。”
這種故意用來刺激我的傻笑,終于點燃了我心里的怒火。
我把洗好的芹菜,一把摔在案板上,任由水花濺她一身,然后抓起一把菜刀,咚咚咚的猛剁。
不能把她當芹菜猛剁,至少,我能用這種聲音,遮掩她的廢話!
有句話叫——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也塞牙。
剁個芹菜,我都能,把自己手割了。
“嘶……”我吸了一口冷氣,丟下刀往外走,想去找個創(chuàng)可貼。
秦依依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擋在我的面前,抓起案板上的刀,抬起左手,冷冷的瞄著我。
她嘴角緩緩的勾起,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接著——在自己的手背上,割了一個,比我更深的傷口。
這是要做什么?!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去摸口袋,看自己是不是帶著可以用的符咒,以防她攻擊我。
我既不是包子,也不是圣母,她不鬧就算了,真要跟我對打,我一定打的她找不著北!
沒想到,她對下菜刀,尖叫著跑了出去,邊跑,邊帶著哭腔喊:“水修,我手破了!你這里有消炎藥嗎?”
我去年買了個包!!
她以為我是為了裝可憐,故意割傷自己的嗎?!
腦回路新奇成這樣,我也是醉了。
我撿起地上的菜刀,用水沖掉上面的血跡,這才往臥室走,準備去找找消炎藥。
水鬼老宅真的不大。
不,該說,太小了。
往臥室走,一定要路過書房。
書房的菱花格子窗,又是個,私密性全無的擺設(shè)貨。
所以,即使我真的不想知道,卻也清清楚楚的看到,水修在用法術(shù)替她療傷。
憤怒沒了。
對她腦回路的質(zhì)疑也沒了。
只剩下,無法自控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衣襟上。
曾經(jīng)為我做的一切,現(xiàn)在重復在了別人的身上。
原來我,已經(jīng)不是再是他的寶貝了嗎?
我低頭看著自己已經(jīng)滲進指紋里的血,掉頭就往大門走。
秦依依比我會做家務,比我會撒嬌,比我更能讓他笑。
既然她什么都做的比我好,既然水修根本不想再看到我,那我又何必,繼續(xù)待在這里,惹他心煩。
難道我,還沒個去的地方了?
真沒……
直到上了岸,我才反應過來,我沒地方去。
回家,爹娘一定會質(zhì)問我,讓我回去給水修道歉。
師傅和師娘家里,也不方便去。
更何況趙老板那里,就更不行了。
想著想著,我突然就想起,跟我發(fā)短信聊天的萬文玉!
既然我家里沒待的地方,那我就去找朋友聊天!!
尸王墓里,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爆炸引發(fā)的灰塵。
地上甚至,連一片試管碎片都沒有!
“你來做什么?秦中寶帶著貝貝,跟神女族的孩子一起,進山找材料去了。”萬文玉推了推鏡框,毫不客氣的上上下下打量我。
他的眉頭突然擰在了一起,轉(zhuǎn)身就走進了一扇門里。
過了不到一分鐘,他拿著一個醫(yī)藥箱出來,對我伸出手,厲聲說:“伸手,你不知道小傷也會引發(fā)敗血病么!果然學渣。”
明明是一句嘲笑我的話,卻刺激到了我的淚腺。
我伸出手的同時,放聲大哭起來。
萬文玉被我搞的手足無措,傻愣愣的站著,好一會兒,突然說:“因為秦依依,對么?”
“嗚嗚,嗝~”我哭的打了個嗝,卻用手擦了擦臉,重重地點頭。
“血染臉上了,真是……”萬文玉把吐槽的話都吞了回去,長長的出了口氣,把酒精瓶遞給我:“自己收拾。”
處理完傷口,我拽著萬文玉坐在院子里灌酒,喝到臉頰發(fā)燒。
“你說!!”我用力把酒瓶砸在桌上,兇巴巴的吼:“我放棄怎么樣!
他們在一起的氣氛,就差粉紅泡泡滿天飛了!
我,我可以成全他們啊!對不對!”
萬文玉喝干自己杯子里的酒,凝視著我。
他的眼鏡片上,有一層薄薄的灰,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是,卻能感覺到,他是站在我這邊的。
“丟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但是你還是要好好的爭取一下,他肯定是誤會了你。
一個肯為你吃醋的男人,心里還是有你的。
你要給彼此一個機會,他不肯低頭退讓,你就要主動一點。
這件事,歸根到底,你是有錯的。”
我癟著嘴,抽了抽鼻子,吸了口氣把眼淚憋回去,挫敗的說:“我心里也知道你說的很對。
我是應該再爭取一下,但是,我就是傷心啊。
你看我都喝了這么多,我還是傷心啊……”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又啪噠噠落了下來。
老公不要我,還有什么比這個更難過?
“別喝了。”萬文玉搶過我手里的酒杯,推了推眼鏡,說:“走,去唱k。
心情不好要發(fā)泄,我們?nèi)ズ饚资赘琛!?
說完,他給銀花打了電話,讓她把孩子們帶回來,大家一起定一個大包,瘋玩一場。
本來我還以為,能見到秦中寶,結(jié)果小家伙居然早早就帶著貝貝溜回家去了。
就剩下銀花和神女族的孩子們,在對ktv充滿了新奇的興奮下,陪著我瘋玩。
啤酒要了一打又一打,孩子們小,銀花不肯喝。
我和萬文玉兩個,抓著酒瓶往下灌。
他喝的比我快的多,卻一點兒沒有喝醉的意思,而我則借著酒勁,變身麥霸,狂吼到嗓子沙啞。
哭完、喝完、唱完,我的精神頭,又回來了。
直接站在屏幕前面,舉著麥克風,醉醺醺的高喊:“我!!秦丟丟!一定會拿下秦水修的!!
我沒錯!我是,我是關(guān)心他!
我一定要,他親自,給我道歉!!”
“對!!!要秦叔叔道歉!!”
神女族的孩子們跟著瞎起哄,惹的我又喊了無數(shù)口號,鬧到快半夜,這一群人,才從ktv出來。
晚風冷到不行。
一陣陣刮過來,我渾身打著寒顫,酒勁也消退了不少。
萬文玉要送我回家,我拒絕了,讓他保護好銀花和孩子們。
從鎮(zhèn)上回秦家莊,并不遠,反而是去尸王幕的路難走的多。
萬文玉也沒堅持,只是讓我有事給他打電話。
跟他們分開,我一個人晃悠悠的走在馬路上。
十一點多了吧,街上的店鋪都關(guān)的差不多了,偶爾有幾個夜市攤子,冒著熱氣。
深秋冷,行人稀稀拉拉的,越往秦家莊走,越是不見人影。
連夜市攤子都沒了。
到處是關(guān)著的店門,只有路燈發(fā)出光亮。
甚至有幾盞路燈,因為接觸不良,一閃一閃,就像是恐怖片里,常見的橋段。
我停下來,抬頭看著路燈,嘿嘿傻笑著,風從我身邊呼嘯而過,吹起我的圍巾,冷的我打了個寒顫。
這短暫的清醒,卻讓我發(fā)現(xiàn),好像有人在跟蹤我!
我……去……啊……
忽閃個不停的燈光,空無一人的街道,凌烈的寒風,半夜不回家的作死女主角!!
恐怖片的元素,現(xiàn)在齊了啊!!
我腦子里蹦出無數(shù)個“作死必死”的恐怖片!
喝多了的我,早就忘了自己有法術(shù),嚇的腿都軟了,抓緊圍巾,拔腿就往前跑。
我跑,跟著我的人也在跑,完了,這就是跟著我的啊,我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