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板身為仙人,很快就把三個盟屬的陣法,都做好了。
接著,就該給每間用來住宿的客房里,單獨設立陣法。
就在我們進入套房客廳,準備勘察方位,看如何布置增進修為的陣法時——
臥室的門,吱嚀響了一聲,開了,打開的門,又咚一聲,重重的砸在了門碰上,這一下重的,連墻上掛著的畫框,都哐啷響了幾聲。
這雜亂的聲響里,一雙木屐,把地毯都踩出了幾個小小的坑,一步一步,那木屐踩過去的地方,竟然都沒有彈起來。
這得多用力的踩下去,帶著多大的恨,才能,把軟綿綿的地毯,踩出坑來?
木屐的主人,仍舊是一身戰國服裝,淺灰色的短發根根分明。
淺灰色的雙眸里,帶著無盡的寒意,不經意掃過我的時候,都能把我的雞皮疙瘩,給驚起來。
周胥雙手攏著藏在袖筒里,揚起下巴,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嫌棄地說:“趙混蛋,我以為你會龜縮在鬼山鎮,永世不出頭呢?!?
他這一句話,跟閃電似的擊中了,我大腦里,稱之為‘八卦信息處理器’的那個地方。
我立刻就想起,他倆是情敵?。?!
情敵見面,這還不跟點了炸藥一樣嗎?
這個信息從我的頭頂,直接貫穿到了腳底,我全身都激動了,立刻盯著他倆看。
但是吧,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兩個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有可能是情敵。
一個穿著藏藍色棉布褂子和長褲,一雙黑色百納底布鞋,雖然英姿颯爽但畢竟年紀大了的老人家。
和一個二十歲出頭,灰發灰眼,身姿挺拔,五官清秀的年輕人。
畫風差的太大,我實在是比對不出來。
更是看不出,趙老板年輕時是個什么模樣,能把周胥這個,看著真的挺溫文爾雅,又帥氣的靈盟盟主,心愛的妹子給搶走。
我這邊八卦的雷達高豎,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老公已經怒了。
水修黑發俱散,氣勢洶洶地逼過去,說:“辱我師……”
“退下?!?
趙老板手一揮,水修和我一起,就被一股力量,逼到了墻角,接著,被一個陣法給護住了。
“這是私人恩怨,你倆,躲好就成了?!壁w老板走到周胥跟前,繞著他轉了一圈兒,像個農村老頭似的,咧著嘴笑,說:“好久不見啊,姓周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趙老板在對著周胥的時候,有那么一點點——賴皮。
周胥這個在我們面前一直都波瀾不驚的人,因為趙老板的態度,生出了一點兒惱怒。
他的指尖,在貼著壁紙的墻上,一寸寸劃過,突然停在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嘴角詭異的勾起,指尖,用力刺穿了墻壁。
“省城是我靈盟的地盤,居然在我這里布陣,你還真是老糊涂了?!?
說完,手用力往外這么一扯,伴隨著碎了一地玻璃的聲音,四周靈能波動一起紊亂,接著,全部都消失了。
這一整層樓的陣法,居然都被他給撕了。
那是趙老板親手布下的陣法?。∥倚奶鄣母晤?。
趙老板的笑臉,一點兒都沒變,嘖嘖了幾聲,說:“周胥,你平時可不這樣。
聯盟盟主,那是出了名的倨傲,卻也是出了名的好說話。
你看看,這隨隨便便就跟我動手,不好,不好?!?
“不,這才叫動手。”周胥說著,手握被他撕裂的陣法,用力這么一擻,直接就物化出了一把利劍。
用擁有趙老板氣息的利劍對付趙老板,雖然我不知道會有什么特別,但是卻覺得肯定比平時更激烈。
兩大高手過招,百年難得一遇,我拉著水修躲在角落的結界里看,就差手里那包薯片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周胥,你可是周天子的后人,自降身份,不好吧?”趙老板往后跳了一步,裝模作樣的搖著頭,說:“真要打?”
周胥是真被他氣著了,一句開場都沒有,雙手搓著劍柄,像搓麻繩一樣,就把手里的劍,從一柄,搓出了十來柄。
那些劍懸在半空,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排列著,側看,似乎是菱形。
我很想扭頭去問水修,但又怕自己錯過什么,恨不得自己是變色龍,能長出一雙360度旋轉的眼睛,既能提問,又能觀戰。
趙老板雙手背在身后,臉上沒有剛剛那股開玩笑的勁兒,極其嚴肅地,看著周胥,說:“周胥,真要打?”
周胥沒有回答。
雙手以極快的速度捏著訣,那些劍,隨著他手指的變化,在他身邊來回的盤旋著,忽然,盡數沖向了趙老板。
趙老板搖頭嘆氣,單手舉起,畫了極大的一個圓,那些劍,跟著他畫的這個圓,兜了一圈兒,并成了一柄。
在他手掌上十厘米高的位置,快速的旋轉著,然后,叮一聲脆響,裂成了無數片靈力碎片,消失在房間里。
“周胥,還打嗎?”
“趙混蛋,你急什么?”周胥明顯處于劣勢,和與我們相處時那種輕蔑不同,在面對趙老板時,他渾身散發出來的,不僅有憤怒,更有防備。
他抖了抖袖筒,手里就多一把弓弩。
弓弩上,淺灰色的花紋遍布,不時有靈力,從那些花紋里,往外冒。
這是一把,靈能武器!
我緊張的抓住了水修的手,高手對決,勝負就在毫厘之間。我不敢喊趙老板,讓他小心那個靈能武器,怕他分心被偷襲。
可又擔心,跟我們一樣待在山里生活的趙老板,并沒有見過靈能武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趙老板毫不在意,他盯著拿把弓弩看了一會兒,右手往左側扭了扭,手心里就多了一把,和周胥手里,一模一樣的弓弩。
周胥的臉上,明顯有一點點的驚訝,他猶豫了一秒,抬起手,沖著趙老板,扣下了扳機。
萬箭齊發。
密密麻麻的弓箭,帶著灼熱的火氣沖向趙老板,連躲在墻角的我們,都能感覺到,這撲面而來的熾熱。
趙老板那邊,回擊周胥的,竟然是同樣帶著火氣的弓箭。
我有點意外,水克火這么基礎簡單的道理,趙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這個時候,難道不該用水箭來撲滅這些火箭嗎?
除非——
他只是復制了這把靈能弓弩,所以只能用同樣的招數!
我能想到的道理,周胥當然也能想到。
他長袖高舉,擋住了攻來的那些弓箭之后,大笑了起來,說:“你龜縮鬼山鎮太久,早就不知道,如今是何人,何物的天下了吧?!”
趙老板壓根不回嘴,用靈力撿起地上那些弓箭,盡數揮向了周胥,像個蛋殼似的,把周胥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這些弓箭之中。
趙老板撇嘴,不屑地說:“打架講究一個快、狠、絕,你說你打個架,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
周胥倒沒有回嘴。
他此時正被弓箭困著無法脫身,更是連半點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我遲疑的看了一會兒,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打完了。
要是就這么打完了,好像有點遺憾,高手過招,難道就這么快有結果嗎?
我憋了好一會兒的氣,這會兒沒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慢慢放松了身體。
然后——
看著被砸壞的花瓶,想起電視劇里那句“我的漢代五彩琉璃瓦”,此刻是深有體會啊。
這真不是為了訛錢,真的是心疼??!我的套房包間,我的防御符咒,我這好不容易才撐起來的結界啊?。?
我可憐兮兮地,扭頭看著水修,希望他開口,請趙老板幫我們再把陣法布起來。
結果,水修卻是一臉好學的,盯著困住周胥的那些弓箭,好像在學習這個法術。
“趙混蛋,有種你放我出去,咱們再打一次!”
周胥伸手去拽弓箭,就會被燙著,用袖子遮住身體往前逼近,弓箭就往后退,他是急的抓耳撓腮,就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不打,我不好戰?!壁w老板白他一眼,走到我面前,說:“丟丟,我記得你說過,有個不得在酒店斗毆滋事的條約,對吧?
拿出來,給他簽了,讓他靈盟的人,以后不要在這里惹是生非?!?
我本來還想著怎么去和靈盟說這事,拿什么交換呢,現在趙老板肯幫忙,我立刻忙不迭的點頭,把自己起草好的協議,雙手捧給趙老板看。
“大概意思沒錯?!壁w老板看了一會兒,抖了抖紙,說:“周胥,簽了吧,以后靈盟的人來這里,不得滋事?!?
周胥這人吧,其實還挺輸不起的。
當初談判時明明就說好了,將來幫我們,布下屬于我們自己的勢力,為酒店在a省扎根。
結果現在因為打輸了,他居然耍賴,不肯簽下這份協議,更是不同意,當初的約定了。
“周胥,你想清楚了,你可以不幫我徒兒,但是今后,你也不要因為任何事,來求我幫忙?!壁w老板板著臉,把那張紙又往前遞了遞。
周胥隔著幾十個弓箭,冷眼看著我們,說:“我周胥,堂堂一個靈盟的盟主,豈會求你?”
“以我的修為,如果不想被你發現,你豈能發現我?”趙老板突然說了這么一句,似乎沒頭沒尾的話:“我引你來的,至于為什么,你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