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暫停詢問,我們也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
李牧對龍爺?shù)男湃危拖袷倾~牆鐵壁,誰都打不進去。
錄了指紋後,刑隊自己開車,送我們回鬼山鎮(zhèn)。
既然已經(jīng)做了九科的兼職員工,刑隊又刻意開車送我們。
我和水修,就把在c市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的確很奇怪。”刑隊右手輕輕敲著方向盤,從後視鏡裡,看著我們,說:“李牧家人的態(tài)度,和他兒子的話,太過蹊蹺。
這個李牧也不太正常,他太過堅持和肯定了。”
“對,好像被洗腦了一樣。”我想起了,上大學的時候,去參加過的,某直銷品牌宣傳會。
那些人就和李牧一樣,堅信自己的上家。無論怎麼勸說,都執(zhí)迷不悟。
“我懷疑……”刑隊把車停在路邊,鎖上車窗後,解開安全帶,扭過頭對著我們兩個,一臉嚴肅地說:“李牧口中的那個龍爺,不僅和他,更是和他全家人,都有交易。”
水修壓根不回答,點了點頭,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刑隊慢慢勾著嘴角,笑的臉皺的跟橘子皮似的,卻還是藏不住,他眼底的算計:“秦水修,在那個程序裡,我就看出,你對小羅啊,心存芥蒂。
但是咱們以後都是同事了,要經(jīng)常相處的,這樣可不行。
正好,這次的事情是個機會,讓大家化干戈爲玉帛。
這樣吧,我跟小羅陪著你們,咱們一起去c市,蹲點李牧家人,看看,他們是否和龍爺?shù)慕宇^了。
秦丟丟,你說呢?你這麼大方得體,充滿知性的人,不會反對吧?”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不知道要不要接過,這個燙手的山芋。
車裡一時靜寂。
只能聽到發(fā)動機的聲音,而車外的一切,卻完全聽不到。
我扭頭看著水修。
他正瞪著刑隊,含著春水的雙眼這會兒結(jié)了一層薄冰,長長的睫毛遮住那一層冰,可寒意卻還是透的出來。
他白玉似的手指,緊緊攥成了拳,左手食指的骨節(jié),輕輕的動著,發(fā)出咯噠咯噠的聲音,跟發(fā)動機的聲音一起,形成了,這個詭異場景裡更詭異的背景音。
“我和丟丟一隊,你們一隊,我們守李牧父母,你們守羅芳華父母。”水修終於開口,打破寂靜。
李牧的父母的生活再正常不過,去醫(yī)院看羅芳華,帶著孫子回家,和親家輪流守夜。
但是,原本分頭行動的計劃,在第四天,被破壞了。
這天傍晚,兩家老人竟然同時出現(xiàn)在醫(yī)院。
甚至,似乎準備同時在醫(yī)院過夜。
“秦哥。”小警察看到我們走過去,識趣的先和水修打招呼,然後纔看著我:“丟丟姐。”
“今天肯定有事發(fā)生。”刑隊一口氣,把自己那根菸吸到菸蒂,狠狠的在面前的石頭上碾滅。
接著,雙手用力在臉上搓著,又用手指梳了幾下自己的頭髮。
他身上的駝色風衣,已經(jīng)變成了深灰色,腳上的運動鞋,也粘著不少泥塊。
渾身散發(fā)出一種,煙、飯、汗和消毒液混合在一起的,讓人忍不住皺眉的味道。
比起刑隊這幅邋遢的模樣,小警察身上服帖整齊的襯衣、馬甲、西裝褲,以及根根分明的乾淨的短髮,實在是整潔的多了。
“對方發(fā)現(xiàn)咱們了?”水修站在離刑隊不遠不近的地方,很刻意的,擋在我和小警察中間。
“有可能。”刑隊伸了個攔腰,抓著自己的衣領(lǐng)聞了聞,才說:“我得洗洗,不然這股味就會把我暴露了。
正好你們過來了,來,你們?nèi)齻€好好的守著,我去收拾收拾。”
說完,拔腿就溜了。
我看著他跌跌撞撞之字形跑走的背影……
馬丹啊!我們又不會背後襲擊他,跑成這樣太浮誇了吧!
醫(yī)院的夜晚很安靜,偶爾有幾個野鬼從我們身邊飄過。
在碰到我們結(jié)界的時候,咻一下,轉(zhuǎn)身跑開。
刑隊擡頭看著水珠緩緩低落的結(jié)界,說:“它們還真看不到咱們,這個好,以後偵查方便多了。”
羅繁星把手裡那包魷魚絲遞給我和水修,含糊不清的說:“野鬼好像比昨天少。”
“我們之前都躲在羅芳華屋裡,不知道。”我捏了一根魷魚絲,一邊啃一邊說。
大半夜的躲在花園裡,寒風吹著,野鬼看著,不吃點東西,我能凍死!
“你們……躲在室內(nèi)?!”
羅繁星瞪大眼睛看著我們,圓乎乎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接著,他帶點哀怨的,看著已經(jīng)梳洗乾淨,換了一件藏藍色長款風衣的刑隊。
刑隊壓根沒搭理他,仍舊專注的看著羅芳華的窗戶。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窗戶上,似乎閃動了一下。
不,應該說整個窗戶,都閃動了一下。
“不對!”刑隊蹭一下站起來,直接衝出結(jié)界,拔腿就往大樓裡跑。
羅繁星緊跟其後。
水修抱著我,凌空飛了過去。
那個看似正常的住院大樓,樓門緊閉,從縫隙裡,滲出一陣陣黑煙。
刑隊回頭看看我們?nèi)齻€,一腳踹開了樓門。
轟一聲巨響。
我頭皮炸了。
一整個迴廊的惡鬼啊!
斷手斷腳的,開膛剖腹的,身首分離的,幾乎我能想到的慘死狀,這裡都全乎了!!
那些惡鬼似乎對我們的進入很是意外,它們集體愣住。
緊接著,從我們頭上開始,燈管一個個的爆炸。
一片漆黑之中,有無數(shù)個鬼手,伸向我們。
我眨眨眼用靈力去看,躲過了趨向我的那隻手。
但很快,另外一直血肉模糊的鬼手,又伸向了我。
躲不過就打!
我看著面前的刑隊和羅繁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用避水珠的能力,而是,拿出師傅給我的幾張新符咒。
火從我手裡的符咒燃起,照料了整個迴廊,但光芒,很快就在我們面前,停滯不前了。
那些被火驅(qū)散開的手,一個個交疊著,在我們前面三五米的位置上,形成了一面發(fā)出黑色陰氣的牆。
那些陰氣,過於濃烈,居然擋住了火勢。
我在口袋裡翻了翻,抓起一張雷符丟了過去。
煙花似的閃電在那面牆上炸開,噼裡啪啦的聲音裡,鬼手們撲簌簌的,往燈管裡縮。
嘿,這個咒真好用,等回去讓師傅再畫幾張給我!
我還沒來得及跟水修嘚瑟,那些躲回燈管裡的惡鬼,居然順著燈管在的屋頂,慢慢向下蠕動。
一個個灰濛濛的影子,在雪白牆壁上,鼓蠕故蠕的往下爬著,很快就從牆壁上,鑽到了地下。
可它們卻並沒有遁地逃走,而是,攤開在地板上。
“不好,它們要包圍咱們!”
邢隊大吼一聲,掏出懷裡的靈能手槍,一陣狂掃。
拿把槍很特別,放子彈的位置,是一個暗黃色,裝著紅色液體的試管,像極了孩子們玩的水槍。
那些紅色的液體離開槍鏜後,居然變成了,一張又一張的符咒。
符咒遇到惡鬼,變成了藍色的火焰,燒在鬼手牆上,牆壁像是融化的冰塊一樣,慢慢散開。
結(jié)果。
這堵融化的鬼手牆後面,居然又凝起了一堵鬼手牆!
惡靈不難打,但數(shù)量衆(zhòng)多,多到了,讓我噁心的程度。
牆上,地板下,燈泡裡,椅子上,甚至每個病房的門縫,都冒出無數(shù)個惡靈。
悄無生意的靠近我們,慢慢的包圍我們。
邢隊手裡的槍上,那管藍色液體越來越少,而那密密麻麻的惡靈,居然沒有少!
“老公,怎麼辦呀!”我丟出最後一張雷符,皺眉看著水修。
水修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凝重。
他剛想開口跟我說什麼,突然,轉(zhuǎn)頭死死地盯著刑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厲聲說:“不好,這恐怕是調(diào)虎離山計!
你們在這裡繼續(xù)守著,我和丟丟上去看一看。
有可能,羅芳華已經(jīng)被人掉包了!”
說完,他把我打橫抱起來,一邊用冰錐打開惡鬼,一邊往樓上飛。
越往上,惡鬼越少,到了羅芳華在的,四樓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已經(jīng)一個鬼都沒有了。
和樓下相比,這裡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
空空蕩蕩的走廊,只有白熾燈發(fā)出明亮的光線。
護士站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驚慌。
太靜了,靜的讓我以爲,自己是不小心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我在。”水修攥著我的手說。
我回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空氣,心裡定了不少,探頭,通過門上的玻璃往病房裡看。
羅芳華側(cè)躺著,頭髮散落在枕頭上。
在她旁邊那張牀上睡著的,是她自己的媽媽和兒子。
而李牧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病房裡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但看到她還在牀上,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身爲一個植物人,是需要維生系統(tǒng)才能繼續(xù)活著的,看到她在牀上,我就放心了。
我回頭看著水修,正想跟他笑,卻發(fā)現(xiàn),樓梯上,有不少惡鬼,正在往一樓走,它們幾乎是掠過四樓,明明我們兩個就在這裡,卻看也不看的。
“快回去!”我拉著水修的手,指著樓梯。
水修看著那些惡鬼,也緊皺眉頭,抱著我下樓。
一樓的樓道里,空無一人。
樓門大敞著,門口的草地上,刑隊和羅繁星,正在和旋風似的,飛舞在空中的無數(shù)惡鬼死扛。
刑隊蹲在地上,拔起一把草,丟向空中不斷涌過去的惡靈。
草離開他的手,就變成了一把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一個個刺穿惡鬼。
一時間,噗噗的爆裂聲,響個不停。
惡靈似乎是,故意把他們引到樓外的。
但是,卻沒有攻擊,站在羅芳華屋門口的我和水修。
哪裡不對勁。
當我心裡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回了頭。
在我背後的,另外一扇門口,停著一輛白色的麪包車。
李牧的媽媽站在麪包車的尾部,正扶著一個穿著男士外套的人,準備上車。
車裡伸出一雙手,和李牧媽媽一起,把穿著男士外套的人,扶上了車。
那個人舉止很奇怪,很有些僵硬。
“水修,你看那個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