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一臉恭敬的恭送鳳凰。
整個練功房的人,都沉寂在他塑造的氛圍內(nèi),沒有任何聲音。
直到,他坐直身體,盤著腿雙手放在膝蓋上,略帶調(diào)皮地問我們:“我跳的怎么樣?”
屋子里面的人,才如夢初醒般,沸騰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撲向他,激動地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抱住他,夸獎著他。
而田豆,則靜靜地站在人群外面,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我不想要他。”她聲音不大,但這個聲音,卻因為和滿屋子的恭維相悖,一下,就被聽的清清楚楚。
“為什么?”經(jīng)紀人走到她面前,隔著茶色的眼鏡看著她。
他的鏡片顏色并不是很深,但我的角度看過去,卻看不出他雙眸里的神態(tài)。
但我卻能明顯看到,田豆整個人的氣勢,都弱了不少。
“換一個吧,他太美貌了,做我的伴舞會搶了歌迷的視線,到時候,臺上的主角就不是我了,我不需要一個搶風(fēng)頭的伴舞。”田豆毫不避諱的,當(dāng)著我們這些粉絲的面說了這些話。
大概是因為,胡叔云跳完之后,連會長在內(nèi),她的后援會都奔了過去,讓她不爽到,忘記要維護自己在粉絲面前的形象了吧。
“不行。”經(jīng)紀人直接拒絕了。
田豆錯愕的看著經(jīng)紀人,深深吸了幾口氣,堆出一個笑容,甜甜地,討好似的說:“為什么不行呢?這一次可是我的主場啊,為什么要找一個新人,來搶我的風(fēng)頭呢?
我覺得吧,公司花了這么多的錢和精力來包裝我,推我,不是為了讓我被湮沒吧?”
“你還知道,公司花了很多的錢和精力包裝你么?”
經(jīng)紀人摘掉自己的眼鏡,一雙充滿冷意的眸子,毫無感情的看著田豆,說:“這就是公司的意思。公司需要他,這一次就是要他露臉,田豆,不想干,就去和公司說。”
他的稱呼,從剛進屋的angle豆變成了田豆,而包括他摘眼鏡的行為,在我看來,似乎都是威脅。
我抬頭看看水修,用眼神提問,而他,對著我點了點頭。
果然,這是在威脅田豆,接受胡叔云。
“可是,一定要選這次嗎?我來a省是為了游行的事情啊,這一次,我和……”
她突然住口,眼珠往下垂了垂,再抬眼的時候,滿眼都是笑意,仍舊是討好的語氣:“必須這一次嗎?不能改期嗎?”
“不能,田豆,我再說一次,這是公司的意思,輪不到你來做選擇。”經(jīng)紀人的口氣,異常強硬,對比田豆的討好,這份強硬,好像就夾雜了一點兒嫌棄了。
田豆看著他,雙眸里的笑意漸漸斂去,嘴角也一點點往下垂,一點兒笑意都沒了。
“出去!”她突然失控似的,指著門,沖著經(jīng)紀人說:“我現(xiàn)在要練習(xí)了,麻煩你出去!”
經(jīng)紀人看她一眼,想要發(fā)作,但他的目光終究還是在旁邊這一群人里轉(zhuǎn)了一圈兒,冷哼一聲,把眼鏡帶上,走出去了。
屋里靜的尷尬。
田豆的手攥緊又松開,對所有人笑笑,說:“我繼續(xù)練習(xí)了,謝謝大家支持。”然后,又站在鏡子前,壓腿去了。
我一邊覺得,這個經(jīng)紀人的態(tài)度過分蠻橫,完全不像是對待自己藝人的態(tài)度。另一邊,我也很不明白,胡叔云這么貌美,跳舞又好,難道對田豆的表演,不是更有利嗎?
會長好像看出我的迷茫似的,跟我小聲的耳語:“丟丟姐,你不要錯怪angle豆啊,這個舞者太過優(yōu)秀了,而且又比angle豆美貌那么多,所以她才會不開心的。
而且看剛剛經(jīng)紀人的態(tài)度啊,恐怕這次angle豆的公司,是想借機,踩著她,把這個新人給推出來。
你想啊,如果換做是你的話,自己拼命努力了這么久去準備一場游行,卻要給別人做墊腳石,你會開心嗎?”
我了然地搖了搖頭。
原來,還有這么深的含義。
我遞了個眼神給一直站在窗邊的綠水,想她去勸勸田豆,如果留不下叔云,那我們可就少了一個內(nèi)應(yīng),而且是可以隨時接近田豆的那種。
她輕輕點頭,走到田豆面前,笑盈盈地說:“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姐姐幫你,把你畫的比那個男孩美的多。你啊,別和經(jīng)紀公司對著干,和你沒什么好處的。”
田豆看看她,再看看靠門站著,一臉稚嫩的叔云,遲疑了。
就在時,電話鈴聲響起。
田豆靠在單杠上,一邊壓著腿,一邊接手機。
從她的對話和態(tài)度來看,這電話應(yīng)該是公司上層打給她的,似乎是在,訓(xùn)斥她的不聽話。
田豆掛了電話,陰沉著臉,不說話,也不動。
一直坐著玩手機,并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助理突然抬起頭,嗤笑著,說:“你看你,挨罵了吧,不聽話。”
田豆只是白她一眼,并不反駁。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助手,和剛剛那個經(jīng)紀人,會這么怠慢田豆了。
她們的心里,或許,已經(jīng)再找,更好的藝人了吧。
不過這樣,似乎讓田豆接受胡叔云,就更難了。
正當(dāng)屋里尷尬的氣氛高的極致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有一股邪氣,出現(xiàn)在了屋里。
我趕忙扭頭看水修,想問他,正好跟他四目相對,他一臉凝重地看著我,對我點了點頭。
果然,他也發(fā)現(xiàn)了。
正當(dāng)我們準備凝聚靈力,去定位這股邪氣的時候,屋子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脆響。
我循聲看過去,只見田豆正站著的那面鏡墻,以她鏡子中的手,為中心點,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小裂痕。
那裂痕仿佛是活的似的,在我看過去的瞬間,忽然“喀拉拉”一陣巨響,裂痕像蛛網(wǎng)似的,擴散至整個鏡面。
“閃開!”我心驚肉跳地喊著。
田豆愣愣地看著我,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整個墻面突然爆炸開來。
“小心!”
胡叔云正好站在田豆身邊,一把將她撈進懷里,牢牢護住。
萬千碎片,閃著爍爍寒光,如刀雨一般,朝我們席卷而來。
情況緊急的,連一秒遲疑的機會都沒有。
水修抱住我的同時,甩了一道符咒,打在從鏡面里躥出來的邪氣上。
而我,則在瞬息,將靈力分開,撐起了數(shù)道結(jié)界,保護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叮叮叮——”
一陣激烈的撞擊聲后,當(dāng)室內(nèi)只剩下妹子們的尖叫聲后,大家慢慢地,從驚嚇中睜開了眼睛。他們錯愕地看著自己沒有一點兒劃痕的身體。
田豆也因為胡叔云的保護,而完好無損。
大家頓時激動起來,吵吵鬧鬧地,討論起來這次的怪事。我和水修若無其事地看熱鬧。
只有田豆,在鎮(zhèn)定下來后,忽然看著胡叔云,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啊——,胡叔云,你的臉!”
我們順著她的美甲看去,只見胡叔云那張漂亮的讓女人都自嘆弗如的臉上,從顴骨的位置,一直到下巴,被玻璃割出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這會兒,正有殷紅的血,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滴。
但是,這個傷口,不僅沒有破壞他的美顏,更是增添了幾份破壞性的邪肆美。
“啊?沒事沒事。”胡叔云笑著擦了擦自己下巴上往下滴的血,嘿嘿笑著,說:“就是有點兒疼啊。”
站在他身前,毫發(fā)無損田豆,感動的一塌糊涂,忽閃著幾乎要落出淚的眼睛,說:“你為了保護我,把臉傷成了這樣,我,我要怎么感謝你才好?”
“不用啦,我一個男人,保護女孩子是應(yīng)該的。”胡叔云想笑,又怕扯到傷口會疼,就沖她眨眨眼睛,說:“幸虧我受傷,要是你啊,肯定疼的掉眼淚了。”
他這話說完,田豆居然真的就哭出來了。
“怎么了?這里怎么這么大的動靜?”剛剛已經(jīng)出去的經(jīng)紀人又走了回來,他掃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驚訝地往后退了一步,說:“這是鏡子碎了?你們怎么這么不小心啊,誰把鏡子給……”
他抬頭,目光死死的定在了胡叔云的臉上,責(zé)怪的神色變成了驚愕,驚愕變成惋惜,惋惜變成了淡漠。
所有神情的變化,也就幾秒鐘。
他嘖了一聲,摘下眼鏡,語氣和剛剛對田豆時一樣:“這么大一個口子,會留下痕跡吧?多好看的臉,可惜了。”
田豆看他一眼,一把抓住胡叔云的手,誠懇地說:“我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的命,我這一次誠心的希望你能做我的伴舞。”
“等等,angle豆,你不是不想他做伴舞嗎?我隨你的意思,不讓他做了。”經(jīng)紀人擺了擺手,說。
天。
我也是醉了。
這經(jīng)紀人前后的態(tài)度差的太多了吧?剛剛還為了胡叔云踩田豆,現(xiàn)在因為胡叔云的臉受傷,馬上就踩胡叔云?
這些藝人在他眼里,只是包裝精美的貨物而已嗎?
“破相?”田豆冷笑一聲,擋在胡叔云的前面,說:“他是舞者,舞蹈好就夠了,難道不是嗎?”
經(jīng)紀人手里翻轉(zhuǎn)著自己茶色的眼鏡,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田豆,說:“田豆,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啊,怎么,是覺得他丑了,不是你的威脅,就馬上改為拉攏他?你也挺聰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