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說的太容易了!
我們下車沒多久,車就直接開走了。
車輪帶起的灰塵落下去,剛剛云層里的那個避雷針?biāo)诘慕ㄖ铮颓迩宄某霈F(xiàn)在了我們的面前。
一個完整的避雷針下面,是塌了一大半的塔樓。
我們就站在塔樓的東面,而塔樓的西面,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坍塌了,甚至從那些斷裂的大石柱里,長出了不少樹。
樹根緊緊的纏著斷裂的石柱、石板和一些似乎是鐵門的東西上。
順著樹根往前走了一會兒,一棵比我倆并排站著更粗的樹,橫在了我們的面前。
水修抬起頭,盯著樹冠看了好一會兒,抽出一張符咒,貼在了樹上。
“先定住吧,這樹不是你今天要實驗的目標(biāo),丟丟,慢慢來,不要著急。”他回頭看看我,說。
我這幾天抽血做實驗,早就被折騰的死去活來了。
這深一腳淺一腳的廢墟,走的我快累死了,壓根就沒有注意他做了什么,甚至連跟他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好不容易他停下來了,我正想伸出手,拉著他讓他休息一下,他居然又往前走了!
“我累了。”我賭氣似的,站在原地不動,沖著他的背影喊。
“這里不能停,這些樹根……”他回頭,只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下去。
樹根怎么了?
我低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中,居然有不少白骨!
“啊!!”我尖叫著拔腿就跑,沒幾下就沖到了他前面。
不過這一驚一乍太費體力,等我到了平地上的時候,呼吸一緊,胸口一疼,腿一軟。
啪唧……
我癱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仰起頭大口呼吸的同時,我看清楚了面前的建筑物,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居然是個古堡!
身處我大天朝,我以為我來的,會是個,像那個男人住的那樣,陰森森的老宅院。
可我面前,卻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門的下半部分,甚至都銹成了洞。
但是門中間兩個猙獰的鬼面門扣,卻干凈的,好像經(jīng)常有人開門,伸手去摩擦它們一樣。
“你太緊張了,放輕松,不然你進去會更累。”水修扶著我站起來,讓我靠在他的身上,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背。
隨著他的手在我脊柱上,上下的滑動著,我身上的恐慌感消失了很多。
甚至連腿軟的感覺,也咻一下煙消云散。
哇……
只要靠在水修身上,或者被他這樣愛撫,我就會突然滿血復(fù)活,這個梗……
我略微接受無能啊。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自己這個“愛好”的時候!
我面前的這個不該出現(xiàn)在天朝,但是赤果果華麗麗聳立在這邊的,屋頂都塌了一半,墻也都是坑洞,爬著密密麻麻的枯萎的爬墻虎的古堡,才是我現(xiàn)在該關(guān)心的。
“進去吧。”水修松開了我,先一步走過去,咯吱吱——
鐵門發(fā)出悠長的怪響,門緩緩的打開了。
我往前走了半步,心里慫的要命。
明明看著他是打開了右邊那半扇門,結(jié)果左邊這半扇,居然也跟著打開了。
迎面是樓梯,從一樓上去到轉(zhuǎn)彎的地方,左右分開,各自轉(zhuǎn)向了二樓的回廊上。
樓梯正上方,是一面彩色的玻璃窗,在這種昏暗的環(huán)境里,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反而覺得,陰森可怖。
大廳左右兩側(cè),是六七個大柱子,好幾個柱子已經(jīng)塌了,倒在地上,被破破爛爛的帷幔遮住。
到處都是蜘蛛網(wǎng),卻沒有一只蜘蛛。
哪兒都是破洞,處處都該透風(fēng),卻一絲風(fēng)都沒有。
“水修,我們來做什么的啊?”我緊張的拉住他的衣袖,貼在他身上,顫巍巍的問。
這到底是個什么測試?利用超能力驅(qū)鬼?
水修看我一眼,嚴肅的說:“看你對自己能力的掌控程度,是否可以驅(qū)散這里的厲鬼。”
……啊呸!丟丟你這個烏鴉嘴!還真讓你猜中了。
“這座古堡內(nèi),有無數(shù)面,會流血的鏡子。
我?guī)銇淼哪康暮芎唵危页鲧R子流血的原因,并且解決它們。
老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
不會丟下你面對這一屋子的厲鬼,不要怕,知道嗎?”水修扶著我的肩膀,盯著我的眼睛,認真到極致的說。
雖然他剛說完這些的時候,我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但是過了三四分鐘而已,這古堡里,就回蕩著我撕心裂肺的慘叫。
說好的陪著我呢!!!
為什么現(xiàn)在變成了分頭行動啊!
“啊!!水修!水修!”我又一次,在轉(zhuǎn)彎的時候,看到流血不止的鏡子。
無論看多少次,我都會被嚇住,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慫的可怕。
我剛往后退了幾步,準(zhǔn)備跑去找水修的時候,鏡子上往外涌出的血,卻突然停住了。
鏡子里,是個模糊的人影。
似乎是個,背著我,哭泣的女孩子。
我盯著她聳動的肩膀看,四周很安靜,只有她嗚嗚咽咽的哭聲。
“你怎么了?”我懵懵懂懂的往前走,看著那個哭的很慘的女孩兒問。
她緩緩轉(zhuǎn)身,卻仍舊捂著臉,哭的更加慘了。
我走了一步又一步,卻怎么都,走不到她的面前,一直是,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卻永遠摸不到的距離。
咦……
我心里突然覺得不對勁,停下來,不走了。
尼瑪。
剛剛那是一面鏡子對吧?鬧鬼的鏡子啊,我為什么要去摸,鬧鬼的鏡子!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讓我回家吧,幫幫我……”鏡子里的女孩兒,突然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衣服被灰塵染成了土色,臉蛋上也臟的灰溜溜一層。
她的雙手捂在眼睛上,從指縫里流出來,紅色的血淚。
“我要回家,讓我回去,我要回去!!”她突然放下手,往前湊了一點兒,直勾勾的盯著我。
那雙眼睛,那個鼻子,那張嘴,好像,好像在哪里見過……
我去去去!
難怪我覺得眼熟,這是我的臉!
我嚇到渾身打了個冷顫,急忙在臉上亂摸著,還好,伸開手的時候,我指尖干干凈凈的,并沒有血。
“讓我回家!”鏡子突然沖著我壓了過來,鏡子里我的臉,變得猙獰,眼珠啪嗒掉了,接著臉上的肉,也一塊塊啪嗒啪嗒的,落在灰白色的衣服上。
“水修啊!!!”這一次,我是真的需要他幫忙了。
狂奔了好幾個房間之后,我終于在樓梯上,找到了盯著一個蜘蛛網(wǎng)看的水修。
“老公!鏡子追我!”我直接沖過去,撲進他懷里,緊緊的抱住他。
他溫?zé)岬男靥牛瑤е鴱姸辛Φ男奶婀值氖牵@種親昵,并沒有讓我冷靜下來,渾身仍舊怕的發(fā)抖,腳該軟還是軟。
“不要躲。”水修把我從他懷里撬出來,掰著我的肩膀,讓我直視那面鏡子,說:“你必須通過這個測試,相信自己,你能行。”
我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牙一咬,心一橫,抬手一揮,幾條水龍直奔鏡子。
嘩啦啦……玻璃碎了一地。
“耶!!”我剛要驚呼,卻聽水修說:“不要用這些,靠你自己的能力,你可以凈化惡靈。”
“不是都解決了?我不會那些嘛。”我轉(zhuǎn)過身,拽住他的衣角,哼哼唧唧的撒嬌。
雖然面具擋住了他的臉,讓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我清楚的,聽出了他的不耐煩:“你只是打碎了鏡子而已,我說了這是個測試,成功了,你才能離開醫(yī)院。”
說完,他直接把我推開,指著地上的玻璃碎片,說:“再來,這次不要用那些。”
我愣了愣,才發(fā)現(xiàn)地上的玻璃碎片里,正在往空中凝聚起一股黑氣。
那些黑氣聚集到一起,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半邊臉是枯骨的女人。
“身體,給我!”她尖嘯著撲向了我。
下意識的,我想往水修的懷里躲,可他,卻居然直接閃身躲開了我。甚至單手扶著樓梯的扶手,一個側(cè)翻跳到了樓下。
我想依賴他,可他卻在逼我面對。
難道這真的是為了我好?萬一我的能力,不足以面對這一切,死在這里了呢?!
我傻傻的看著撲向我的女人,愣在原地,一動都不動。
“你在做什么!”水修的咆哮聲傳來,可他居然還是在樓下,旁觀著一切。
“我,我不會。”我看著越來越近的惡鬼,能聞到它身上傳來的,尸體腐敗的惡臭。
“你會!這些都是你熟悉的事情,丟丟,我相信你,你必須面對這一切,才能離開醫(yī)院和我回家!
你說過你不想再抽血做測試,這是唯一離開的機會,你要相信自己!”
他的聲音柔和了很多,充滿了激勵和急躁,我心里也定下來了一點兒。他就在這里,真的出事,他絕不會不管我。
只是,只是他現(xiàn)在需要逼我一把,激發(fā)我的潛能,喚醒我的回憶。
他說我行,我就一定行!
“我行,我行,我行!”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雙手突然自己就開始亂擰,接著十指交疊抱拳,食指和中指疊在一起豎起來。
指尖在唇間輕輕一點,豎著劈了過去。
直接有淡藍色的光躥出,細線似的光,變成了繩索,纏在厲鬼的身上,越纏越緊,越纏越多,最后變成了一個繭,完全把她困在了里面。
“呼——”
繭里發(fā)出長長的嘆息聲,光線散開,一個穿著潔白連衣裙,五官清秀的女孩子,站在我的面前。
“謝謝你,我可以回家了。”她沖我笑著行了禮,站起身的時候,渾身變成了白色的光電,四散在空氣之中。
我盯著那些光點發(fā)呆,完全沒有注意到,水修已經(jīng)站在了我的面前。
“丟丟,真棒。”他摸著我的腦袋,柔聲說:“累了吧,靠著我休息吧,我讓司機來接咱們。
老婆,咱們終于可以回家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不虧是我最棒的……”
我實在太累,他的懷抱溫暖,聲音輕柔,很快我就打起盹了,最后那句話,我并沒有聽清楚。
只是,似乎,他說的并不是最棒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