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窘,窘得他俊面通紅。美婦見他不言語,再次追問,道:“愛不愛我?”脆聲中,竟緊緊握住花明的手。
她這一握,花明渾身一陣酥麻,直如被人從千丈懸崖,推下去一般,身軀毫無著落之處,向下不斷地墜落,墜落……神思,也跟著恍惚起來。
耳旁,又響起了那迷人的聲調,道:“你不愛我?”
花明囁嚅道:“我……我……”
美婦嬌目含嗔道:“你怎樣?”
花明情不自禁道:“我……我愛你!”
他的雙目,射出了兩縷火焰,猿臂一圈,竟將美婦擁在懷中。緊接!兩人已膠結在一起,就以地爲席,以天爲被,成就了一樁好事。
剎時!雨停雲收。美婦蜷曲在花明的懷中,媚聲道:“你會永久愛我?”
花明點頭道:“海枯石爛。”
美婦含笑道:“你說的真心話?”
花明肅容道:“我沒有半句虛言。”
美婦又問道:“假設你將來,遇上一個比我還要漂亮的姑娘,你怎麼辦!”
花明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同時,腦海裡也是“轟!”地一震。他想起了曾與宗寒香發生的那一幕,她的童貞斷送在自己的手裡,將來對她又該如何安置?
自己也曾尋找過她,尚無音訊。現在,不想又遇見了這個美婦……怎麼辦?怎麼辦!花明心亂如麻中……
良久,美婦未聞迴音,螓首微昂,見花明神色有異,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花明霍地一驚,答非所問的道:“是!是!”
美婦緊問道:“是什麼?”
花明囁嚅道:“你說什麼?”
美婦見狀,粉臉慘淡的道:“我適才說什麼,你沒有聽見?”
花明忙道:“聽見了。”
美婦不悅道:“我說的什麼?”
花明瞠目結舌,答不出話來!他一接觸美婦的雙目,頓時將宗寒香的影子,丟到腦後去了。不禁猿臂一舒,緊擁住美婦的纖腰。
美婦依偎在他的懷中,道:“弟弟,你有心事?”
花明違心道:“沒有。”
美婦含嗔道:“我不相信。”
花明苦笑道:“確實沒有。”
美婦不依道:“那我適才與你講話,爲什麼會未聽見?”
花明岔開話題,道:“這……我在想,大始教總壇的三絕陣,必須要急速找一個,懂得陣式之人,去請教一番!否則……”
美婦截住道:“我有一個要求。”
花明一怔,道:“要求?”
“嗯!”美婦點點頭。
花明問道:“說說看。”
美婦繼續說道:“你是真愛我,還是假愛我?”
花明微笑道:“當然是真的。”
美婦又道:“既然愛我,就應當相信我的話。”
花明沉吟道:“但……要看什麼事?”
美婦接道:“我不願你,再到大始教總壇去冒險。”
花
明嘆道:“請原諒!這件事情,我無法答應。早晚還要去,一定要將鴻數三煞,屍首異分,方纔甘心。”
美婦失聲道:“你如此的堅決?”
花明堅持道:“矢志不移!”
美婦咬脣道:“如果……我堅決的阻擋你?”
花明不解道:“你什麼意思?”
美婦幽怨道:“因爲我太愛你,希望能永久長相廝守……”
花明截道:“只要我報了仇!會永遠陪伴你。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話聲甫落,驀聞!
一聲冷“哼!”美婦陡然而起,幌身疾馳而去。花明不知冷“哼!”之人是誰?目射煞氣,幌身疾縱,循聲追去。但,空山寂廖,卻不見人蹤……
他不相信來人,能在霎眼之間,即失去蹤影!除非會飛?否則,就難以逃出自己的視線。他凌空一劃,周遭二十餘丈方圓,並未發現人影,甚至雪地上,連腳印也沒有。
微微一頓,返身又馳回與美婦停身之地,卻未見美婦返回,不由得心下懷疑:“看來這美婦,似乎聽出哼聲是誰?不然,何以會如此慌張,一閃而逝。”
美婦已去,更無留戀,即騰身而起。奔馳之間,心念疾轉。武陵山距此不遠,何不先到那裡看看,是否“黑紅雙嬌”在那裡?
如果湊巧,既報了折辱自己的仇恨,也替武林中除去一大害!心意一決,即轉身而行。一抹樹林,橫亙在面前,也不顧一切,身軀一躬,疾捷無比地射進林內。
詎料!他的雙腳,尚未落實,一股無可抗拒的掌風,竟然從頂上遮天蓋地的壓下來,而且廣及三丈方圓。
這意外的變化,使人防不勝防。花明的武功,再怎樣高,也不由得心頭大駭!由於這一招變起倉促,他已無法抗拒。
在萬般無奈之下,上身微躬,要想平到地上,以最快的身法,平地翻滾而出。但是,他快,對方的掌風更快!對方似乎也知道,他會出此一著。
因此,就在他的身軀,尚未著地之時,掌風已然及體。花明只感一陣窒息性的壓力,撲身而來,不自覺的一聲慘哼,摔倒地上。同時,雙眼一黑,頭腦昏暈。
但他靈智未泯,運集一口真氣,騰躍而起。眼前金星亂冒,身軀幌搖著,後退數步,方纔站穩。恍惚之間,但見一條人影,在電光石火之間,伏身拾起一件東西,又後退數步,也站定身形。
花明雙目攏視,不由一陣驚恐。原來,對方正是心狠手辣,武林人物聞名而喪膽的“武林九兇”之一,“陰魔”!
但見她手中,正拿著自己的革囊。大概是自己摔倒在地面上,不慎掉落。花明一時怒火上漲,喝道:“陰魔!你暗中偷襲,也算得英雄好漢?”
“陰魔”雖然名列“武林九兇”之一,而且,年齡當在古稀以外。可是,看上去只有三、四十之間的中年婦人。
只聽她一陣“格格!”嬌笑,道:“活報應,你不必發兇,老身如果想殺你,易如反掌!因爲現在已經是正月二十一,已經過了我殺人的日期,所以你不必害怕。”
花明不解道
:“那你攔截在下爲何?”
“陰魔”和聲道:“我只是想問問,你的師父,是不是早年的紅魔?”
花明冷冷道:“無可奉告。”
“陰魔”毫不爲忤的道:“說不說隨你,早晚我也能打聽得出來。”
說著話,她在打開革囊,探手竟將“太虛銀盒鑰”掏了出來。她的神色一怔,脫口說道:“太虛銀盒鑰!”花明心頭一駭!這件武林至寶,如讓她拿去,再莫想奪回。
一時大急,騰身縱上,就要……“陰魔”嬌軀微幌,已躍開二丈餘遠,手中緊握“太虛銀盒匙”,道:“活報應,你在何處得到的?”
花明冷“哼!”道:“你管不著。”
“陰魔”玉面一沉,道:“不必藏頭露尾,說出來。”
花明沉聲道:“你要怎的?”
“陰魔”接道:“我只要曉得你的來路,並無別意。”
花明被她在冷不防中,一掌砸得氣血翻涌!自忖:“自己即使不受傷,恐怕也不是她的敵手?除非,施展天魔訣神技!
但是,又不便揭穿這個秘密。現在,要想從她手中,奪回太虛銀盒匙,更是難上加難……倒不如實話實說,看她有何反應!”
於是,說道:“這是極樂人魔屈秋茶的……”
“陰魔”截道:“從極樂人魔屈秋茶身上得到的?”
花明點頭道:“不錯。”
“陰魔”急問道:“他現在何處?”
花明搖頭道:“不知道。”
“陰魔”面色數變,厲聲道:“你與他……”話聲忽止,她的臉上,微泛紅暈。
花明不知道她,爲何止住不說,即道:“他是一個遇男成女,遇女爲男的陰陽人。”
“陰魔”繼續問道:“你與他,在何處相識?”
花明回道:“他到處殘害無辜少女男女,在下想出手懲奸,不慎被其施用迷藥,而遭其所擒。”
“陰魔”疑惑道:“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花明一不做、二不休,將前事說了一遍。“陰魔”聽花明敘說往事,面色變化莫定,待其話聲一落,即道:“你猜他是誰?”
花明一怔,搖頭道:“不知道。”
“陰魔”寒聲道:“他是我的徒弟。”
花明駭然退了一個大步,暗忖:“看來,這個魔頭,可能有護犢之念,要替徒弟報仇!恐怕自己,難得全身而退。”
本來,兩人相距,有兩丈距離。“陰魔”說完,向前飄近了約有八尺,道:“活報應,你不必害怕。”
微頓,又道:“你可知道,我每年出來殺人何故?”
花明一怔,道:“願聞。”
“陰魔”一雙有光的雙目,霎動了一下,道:“這柄太虛銀盒匙,原爲我所得,由於家賊難防,竟被屈秋茶那個畜生盜走。我丈夫一怒之下,即外出追蹤,不想一去十幾年,人訊俱無!本來我夫婦二人,已經歸隱,無意再問世事,同時,安心調教一個徒弟。料不到,屈秋茶人面獸心,覬覦這柄鑰匙,竟然盜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