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立在旁邊的“棒丐”,一聲虎吼,道:“你敢!”他舞動打狗棒,直如烏龍出水,迎頭阻攔。轉眼間!場中棒影如山,掌風如削,大喝之聲,震撼得山搖地動。
“棒丐”知道,他們合擊的掌風厲害,遂展開一身小巧功夫,如同鬼魅似的,穿插在“大始教”徒之間。
花明強逼著一口真氣,慢慢爬起身來。他的雙目盡赤,又一步一步走向場中。陡地!“白麪狼”呂焦,一聲怪嘯,十三個“大始教”徒,“唰!”地又列成原先的陣勢,運掌猛劈。
“棒丐”知道厲害,幌身疾退,堪堪躲過。恰好花明走向內場,首當其衝。一聲慘吼,又被震飛二丈餘遠,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棒丐”見狀大駭,騰身就想……誰料!“白麪狼”呂焦,原式不變,排空而至,接連不斷的猛劈!
“棒丐”竟被這種怪異的掌風餘威,盪出數丈,尚幸並沒受傷。而仰臥地上的花明,卻被他們的掌風,平地吹得連連翻轉,嘴角上掛著兩道鮮血。
此際!“白麪狼”呂焦,相距花明不到丈餘遠,面上顯示著無比的興奮。確實值得興奮!因爲,自從“活報應”出現江湖以來,“大始教”連遭折翼,他乍然相逢,“活報應”竟成了掌下游魂。
他的身體忽停,側頭向其手下,道:“把他捆起來。”
“棒丐”聽得心頭大震,揮舞打狗棒,幌身疾進。立時,有六個“大始教”徒,掌勢翻飛,竟把他阻住。場中另有兩個教徒,也疾射向花明伏身之處。眼看花明就要……
陡地!一聲嬌喝:“住手!”
緊接,一個紅巾蒙面的女人,身形快如彈丸飛瀉!但見纖指縮伸之間,兩聲慘叫。那兩個“大始教”徒,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蒙面女人更不敢怠慢,纖腰一躬,挾起暈死的花明,疾馳而去。轉眼間,蹤影不見。這突然的變化,使得“白麪狼”呂焦一怔。
陡地!一聲厲喝道:“快追!”
那邊圍困“棒丐”的六個“大始教”徒聞聲,同時,猛力的砸出一掌,將“棒丐”逼退,躍身而追。“棒丐”不知搭救花明的蒙面女人是誰?哪敢稍頓,飛騰縱躍,跟蹤而去。
山環內,留下了兩具屍體。所謂:“人死如虎,虎死如羊。”這兩具屍體,給山環內增添了一份恐怖。
且說那女人的輕功佳絕,一連幾個縱躍,已失去了蹤影,何況山谷錯綜紛歧,竟無從追趕。後面厲嘯過後,漸去漸遠,而至聲息不聞。
蒙面女人挾著花明,奔馳至一處避風所在,即將他放下,又將蒙面巾扯掉,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瓶,傾了一顆綠色丹丸。
她輕輕將花明的牙關撬開,將丹丸放在他的口中,即嘴對著嘴,運出真氣,將丹丸幫他逼下肚去。
旋即!她將花明身體扶起,纖掌緊抵其背後“命門”大穴,助其運功治傷。一個時辰以後,花明悠然而醒。
他只覺身後有一股熱流,注入自己的體內。他知道正有人在替自己療傷,即時澄神定慮,隨著那
股熱流,穿宮過穴。又是頓飯時間,那隻手掌,已自挪開。
他爲了調息復原,一直沒睜眼,繼續按照大周天運行不綴。一連經過三大周天,只覺體內真氣充沛,完全復原。隨即挺身站起,轉身看去。
卻見一個美賽天仙,年約二十四、五歲的美婦,櫻脣微笑,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美婦的那一雙妙目,射出一縷蕩魂落魄的光彩,她櫻口綻著微笑,不言不語。
這個美婦,花明一見,只覺得心神俱蕩,全身酥軟,不由得浮上了一種莫名的非非之想。她究竟有一種什麼力量?
花明說不出來,只是想著,曾經與宗寒香的那一幕!他本能的希望,把那一幕美妙的情景,搬到當前的美婦身上。
陡地!花明心頭一震,暗罵自己:“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的會如此設想!”
心念及此,面容一整,拱手道:“是……是……”
“是”什麼?他本想說,是姑娘搭救。可是,一見對方,不像是一個姑娘,所以想不出一個適當的名詞,來稱呼這位搭救自己的美婦。
還算他反應靈敏,即接道:“是姐姐搭救在下?”
“嗯!”這輕輕地一“嗯”,花明聽得身心酥麻,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總括一句,他真希望撲在美婦的懷中,溫存一番。
然而,事實上,是絕不可能的!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卻不能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所褻瀆。
花明急速收攝心神,道:“姐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一陣銀鈴般的脆笑,震撼著幽谷。笑聲甫落,出聲如珠走玉盤的道:“真的?”
花明道:“救命恩人,有如再生父母,豈敢言假。”
美婦盈盈含笑,蓮步輕移,走到了花明的前面兩步處。一陣撲鼻幽香,薰得花明又是心神一蕩。
美婦輕舒皓腕,拉住花明的手腕,道:“弟弟,言重了。”
花明被她這一握腕,全身一顫!他強攝心神,道:“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美婦接道:“不要那樣說,我只是舉手之勞,何敢當謝?”
花明道:“姐姐如此,但在下卻不能銘記心底。”
美婦雙目流盼,笑道:“那要如何謝我?”
花明估不到她會有此一問,囁嚅地道:“這個……這個……”
美婦仰著一張似笑非笑的粉臉,緊盯住花明的話頭,問道:“這個什麼?”
她的問話,令人實在有點難於答覆。花明本來不善於辭令,只覺得面赤耳熱,身上也滲出了冷汗,訥訥地道:“姐姐,如有用得著在下之處……”
美婦忽地截住他的話道:“你底下的話,一定是赴湯蹈火,亦所不辭,是也不是?”花明被人家一語道破,玉面更紅。
美婦聰明超人,立即蓬滿轉舵,“格格!”脆笑道:“弟弟,你怎會與大始教結下樑子?”
花明聞言,星目神光閃閃,面罩煞氣,沉聲道:“我與他們,有三江四海之仇恨!”
美婦接道:“會有那麼嚴重?”
花明點頭道:“不錯!”
美婦問道:“到底是怎樣的仇恨,能不能告訴姐姐?”
稍頓,又道:“我們坐下來談。”
兩人處身之所,正有一塊天然突出的巖石,形成一座小石穴,即能遮雪,又能擋風,下面十分乾燥。
美婦說著,從懷內掏出一條手帕,在石上輕拂了幾下塵土,即拉著花明坐下身來,依然緊握住他的手腕。
花明實在受不了她緊握的手腕,可是,又有一種潛在的意識,使他不願脫開,就是這樣的矛盾!
於是,花明將前後的事,簡單的說出,又道:“姐姐,不知可曾聽說,鴻數三煞是否在大始教內?”
美婦妙目一盼,點頭道:“三煞確實在大始教的總壇內,不過等閒人等,是無法進去的。”
花明恨聲道:“即是刀山,我也要闖!”
美婦勸道:“依我看,還是不要去冒險。”
花明不解道:“難道說大始教總壇,有什麼值得人們懼怕的?”
美婦接道:“那落魂谷,顧名思義,可想而知其險峻了,所以我不願讓弟弟去冒險。”
花明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美婦又道:“那樣的堅定?”
“嗯!”
美婦繼續道:“弟弟,我再告訴你,聽說落魂谷三面陡壁懸崖,只有一條路可以進去,除此以外,無路可通。”
花明冷笑道:“這就夠了。”
美婦奇道:“你知道這條路,就容易進出?”
花明沉聲道:“大不了有人把守!”
美婦連連搖頭,道:“你錯了!”
花明一怔,道:“怎麼說?”
美婦道:“那條進出的路,卻無人把守。”
花明道:“豈不是進出自如?”
美婦瞥了他一眼,道:“那條通路,初進時,兩邊峭壁如削,僅可並排通行三人,再向內淌進,聽說擺有一座三絕陣,任你有通天澈地的武功,也難以越過。”
花明心頭一涼,暗道:“若憑武功,自己並不懼,只是對陣式,卻是一竅不通。”
忽然,智機一動,道:“姐姐如何對那裡如此清楚?”
美婦道:“我是聽別人說的。”
花明問道:“難道就沒有人破得此陣?”
美婦接道:“沒聽說過。”
花明心下躊躇起來,可是,“鴻數三煞”躲在那裡,對他的誘惑性太大了,到何處去尋他們?一時沉默著……
驀地!一聲暴喝,道:“桑澗濮上,成何體統?”
這一對男女,霍然驚醒。那美婦以不能再快的身法,挺身而起,並將蒙面巾罩住頭臉,嬌軀微幌,飛身躍出石穴。花明一怔神之間,也是幌身縱出。
他的身軀未穩,只覺一股狂飈,從旁側疾掃而至。他的心念一慄,在電光石火之瞬間,側身讓避。
花明一時怒火驟升,攏目凝睇。雙方不由同時“啊!”的驚叫出聲:“你!”“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