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單手挑著長弓, 在手裡轉的飛起,他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開個玩笑, 給大家逗個樂子——來來, 拋磚引玉, 下一個誰來?”
衆人遲疑, 有隻“出頭鳥”躊躇片刻, 問了,“葉公子,你是當真邀請我們切磋比試?”
雙城點頭, 笑道:“自然當真,真心實意, 比珍珠還要真。”
待衆人圍上前後, 李思吟悄悄的將雙城拉了下場, 她急道:“葉雙城!我讓你去報仇,也沒讓你當衆拿箭指著人啊!前面太子哥哥才說你目中無人, 你怎麼不長記性啊!”
雙城不可置否,他歪著頭道:“若我安分守己,顧連會輕易放過我嗎?”
李思吟頓了頓,搖頭道:“我不知道,應該不會吧?我覺得他不是個好東西, 當然, 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雙城點頭, “嗯, 小郡主, 你看人挺準的。”
雙城餘光見顧連冷眼往這裡看了一眼,一甩衣袖似乎要走。他眉梢一挑, 心想:你顧連既然是東宮爪牙,居然還豁著張厚臉,天天在葉禎面前裝的清清白白,跟純良無害的小白蓮似的,沒得讓人作嘔。
忽聽有侍衛高呼一聲,“聖上駕到!”
場上頓時烏壓壓的跪下一片,雙城隨著衆人跪在身來,方一擡頭,恰好同李殷對視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雙城就覺得一股子寒氣直往頭頂上竄,直覺告訴他,李殷肯定又要幹缺德事。
雙城這邊暗暗琢磨不定,卻聽太監宣他名字。無法,只能起身上前。距離聖上十步之外,跪於地上。
周圍頓時寂靜的可怕,須臾,才聽見一道威嚴的聲音,緩緩從頭頂傳來,“你,就是葉雙城?”
雙城牙齒咯咯打顫,將頭深深的埋在兩臂間,沉聲道:“回聖上,在下正是葉雙城!”
聖上穿得一身明晃晃的龍袍,身後跟著一衆宮女太監,威儀極大。他背在身後的手,轉了轉蜜蠟佛珠。須臾,他擡眼掃了一圈場上,見箭靶上還停著幾支長箭。
招人一問,這才得知是葉雙城所射。如此,聖上淡淡笑道:“你會武功?”
雙城一驚,手頓時攥緊了衣袖。眼下衆人都在,他若說會,葉禎該如何想他?可他若說不會,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正當雙城下不來臺時,葉禎輕挪一步,走上前道:“聖上,雙城年少輕狂,行爲有所偏頗,也是爲臣之失。還望聖上恕罪!”
聖上道:“無礙,既然葉雙城懂得武功,不如入了鎮國將軍麾下,也好過在翰林院當個小小的編制。”
葉禎眉心一蹙,剛要求得聖上收回成命,卻聽旁邊的李殷道:“本王也覺得葉雙城頗有大將之風,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臣弟先恭喜皇兄喜得一名大將!”
雙城心裡忐忑不安,橫豎自己的小命都捏旁人手裡頭。他越想越覺得此事有異,聖上怎的就在這時候過來了?他原本並無出風頭的意思啊!
如此想來,雙城幾乎不敢擡眼去看葉禎了。
待衆人散了後,雙城草草的同李思吟打了聲招呼,這才神色匆匆的往宮門口走。哪知走至一處拐角,恰好撞到了常淙。
常淙很明顯是等候多時了,一瞧見雙城出來,二話不說拉了就走。二人一路順著長街,走著禁中城的一處閣樓前,就再也不往前走了。
雙城將常淙手甩開,冷臉道:“常淙,你個不要臉的烏龜王八蛋,你又過來找你爹做什麼?”
常淙也不生氣,他雙手環臂,下巴輕擡了擡,指著路邊的餛飩攤子道:“吶,知道你晚上赴宴,肯定沒吃飽。我特意等你出來,一起吃餛飩!”
雙城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誰要同你一起吃。”
他話音未落,常淙已經將他拽至了餛飩攤前坐好。小攤主手腳麻利,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很快端了上來。
雙城沒動,須臾,他道:“常淙,我聽小郡主說,後日師父就要回靖安了,你也回去麼?”
常淙兩手捧著碗邊,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在京城還有些事兒要做。況且,縱是我要走,也得帶著你啊。咱們一起來的,就要一起走。”
聞言,雙城臉色一下子黯然下來,他想了許久,才艱難的吐露一二,“常淙,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不想再回王府了,師父那裡,我會去說。日後你也別當暗衛了,我會想辦法給你搞一筆錢,你拿著錢去京郊買些地。遇見漂亮的姑娘就娶了吧,過些安定的日子,也好過整日裡在刀尖上舔血。”
常淙輕輕笑了笑,半張臉都隱在夜色裡,“雙城,你可知王爺素日最是痛恨叛徒。你爲了葉禎,連命都不想要了麼?”
雙城道:“不是不想要,而是不知道怎麼要。你們都把我當傻子看,什麼事都瞞著我。一直以來,我都被當成一顆棋子。常淙,我覺得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若是不能在活著的時候,同葉禎在一起,我這輩子就算白活了。”
常淙哈哈大笑,眼淚流得哪裡都是。他胡亂的伸手抹了把淚,這才擡起頭,一字一頓道:“雙城,你贏了。你愛葉禎,葉禎也愛你。可是你知道麼,王爺這回若是回了靖安,來日一定會兵臨城下!歷時莫說是葉禎了,整個王朝都會覆滅!你若此時叛逃,下場只會比任何人都慘!”
雙城苦笑,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李殷的狼子野心。若真有這麼一日,他想,除了葉禎,誰也不想選。
他起身,整了整衣裳,長嘆口氣,道:“對不起,常淙。這碗餛飩我不能吃。”
常淙反手將桌子推翻,嚇得小攤主連忙往後面躲。他幾步走上前去,提著長劍擋在雙城面前。
“三日後,你來城西的破廟。宋瀾在我手裡,你若是不來,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