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禎公務(wù)繁忙,大多時候都是在書房處理公文,閒時也去過幾趟衙門,另外雙城又聽說,近日宮裡典庫正在大修,好些書籍撰稿雜亂無序。因此葉禎還需要校理經(jīng)籍,整頓典庫之類,又需要廢些精力。
自打雙城被禁在府裡頭,又學(xué)乖了一些,因知他哥葉禎勞心勞力,少不得就心疼了。他素來也不在乎古人所說的“君子遠庖廚”,將袖子一捋,親自洗手做羹湯。
可話又說回來,雙城哪裡就會這個,一時間又鬧的廚房烏煙瘴氣,好容易搗鼓出一點東西,連忙跑去送給葉禎看。
還美名其曰:給哥哥補補身體。
對此,葉禎挺和氣的表達了謝意。
雙城覺得不夠,親自盛了一碗,遞給了葉禎,滿眼都寫滿了期待。
葉禎無法,只好喝了幾口,之後也誇了雙城幾句。
雙城那叫一個開心啊,歡喜啊,揚言還要再給葉禎做。
葉禎不知怎的,手一鬆,湯匙就掉碗裡頭了,
雙城道,“哥哥,你不必太感動,這都是雙城應(yīng)當(dāng)做的。日後雙城不會最乖,只會更乖!”
待禁足之期過後,葉雙城照例入宮當(dāng)他的小伴讀。
離的老遠,葉雙城就見弘文殿裡鬧哄哄的,他心裡疑惑,心想這羣猴孩子們可是又想討打?
葉雙城揹著手,晃悠悠的湊近了,這才瞧見弘文殿新來了個學(xué)生,還是很模樣嬌俏的姑娘家。
就見這姑娘正值豆蔻年華,一身煙色的衣裙緊緊的包裹住少女曼妙的身形,及腰的長髮挽起,餘下的隨意披在身後,又用了同色的髮帶繫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小巧,略顯稚氣,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憑添了幾分靈動、嬌蠻。
就聽五皇子李澤佑道:“思吟,許久未見你,你到是長高了。”
被喚作思吟的女子,正是當(dāng)今瑜親王李殷獨女,清樂郡主李思吟。
只見李思吟皺了皺鼻子,很不滿道:“就只是長高了?”
七皇子立馬接口道:“長高是一方面,關(guān)鍵是更加漂亮了!”
如此,李思吟臉上露出點得意之色,餘光忽見葉雙城站在外圍偷聽,一時又皺了眉,指著他道:“大膽!你是何人?見了本郡主爲(wèi)何不行禮?”
季明淮也瞧見了葉雙城,立馬對著他使了使眼色,又對李思吟拱手道:“回稟郡主,這位是內(nèi)閣首輔葉大人之弟,葉雙城。”
李思吟聽了,細眉一揚,臉上露出點莫名的神色,忽然幾步走了過來,圍著葉雙城轉(zhuǎn)了幾圈,見他眉清目秀,極其俊秀,一時只冷哼道:“我當(dāng)是誰家公子,原來是葉禎的弟弟,難怪這般鬼鬼祟祟,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澤佑皺眉,“思吟,怎麼說話的?”
李思吟道:“本來就是,我哪點說錯了?”
這時聶庭風(fēng)也附和道:“郡主說的極是。”他斜瞥了一眼雙眼,冷哼一聲。
季明淮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只拿眼去看葉雙城。
葉雙城心裡暗諷,因知瑜親王府同葉家素來不對盤。如此清樂郡主瞧不上他合情合理,當(dāng)下只拱了拱手回禮,“葉雙城見過清樂郡主,家兄年少成名,雙城自然比不過。只是郡主不愧瑜親王掌上明珠,瑜親王驍勇善戰(zhàn),郡主誠不辱沒家風(fēng)。”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不免一愣,隨後心裡大驚,知葉雙城話裡有話,不由擡頭去看李思吟。
李思吟並未察覺有何不妥,只哼了一聲,很是得意,“那是,我父王征戰(zhàn)沙場多年,立下汗馬功勞,赫赫戰(zhàn)功,豈是你們這些人能比的!”頓了頓,似乎又猛然想到什麼,臉色立馬大變,手指著葉雙城道,“不對!你話裡有話!”
葉雙城聳了聳肩,無辜道:“郡主何出此言?”
李思吟咬牙切齒道:“葉雙城,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嘲笑本郡主,你是不是活膩了?那好,本郡主今個就成全你!來人啊!”
“思吟!”
李澤佑上前一步,伸手?jǐn)r道:“不要胡鬧!”頓了頓,又偏過頭對葉雙城道:“你也少說幾句。”
雙城撇了撇嘴,不做迴應(yīng)只往自己位置上坐。
“澤佑哥哥,你怎麼幫著外人說話?”
李思吟氣惱,狠狠一跺腳。
就聽李澤佑又道:“好了,你甫一入京,想必會不習(xí)慣,讓下面的人帶你去宮裡四處逛逛,父皇前幾日還曾提起過你,你等下去請安吧。”
如此,李思吟這才作罷,又狠狠瞪了一眼葉雙城,這才隨著幾名宮人離開了。
葉雙城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心虛,也不知李澤佑對他突如其來的維護是爲(wèi)了什麼。
李澤佑偏過身來,又對周圍的一干人等道:“都回位置上坐好。”然後纔對葉雙城道,“思吟好歹是女兒家,你怎麼那般拿話嘲諷她?咬文嚼字也是你哥教你的?”
葉雙城道:“我沒有啊,你別冤枉我,我實話實說而已。你別動不動就扯出我哥,我是我他是他,我說什麼做什麼同他有什麼相干?”想了想,又說了一句,“還有啊,方纔她也拿話嘲諷了我,你沒聽見?”
李澤佑眉毛一皺,似乎有些生氣,這時馬太傅正好進來了,這才一甩衣袖作罷。
葉雙城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麼。
待下了課後,李澤佑冷著臉擡腿就走。雙城原本想喊他一同出宮騎馬,見他如此,心道:不去拉倒。
葉雙城走至御花園時,正巧遇見了才從養(yǎng)心殿出來的李思吟。
她似乎心情很好,身邊也沒個宮人,一路大搖大擺的走,一見的雙城,立馬揚起了眉毛。
葉雙城什麼也沒說,倒頭換了個方向就走。
背後李思吟喊他,“葉雙城,你給我站住!”
雙城置若罔聞,繼續(xù)往前走,因聽背後腳步聲急促,他便加快了步伐。待走了一陣,身後沒人跟來時,這才停了下來。
本也就是隨意走的,葉雙城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一處冷殿。這裡荒草萋萋,似乎很長時間沒人住過了。
葉雙城擡眼四處打量一遭,覺得有些鬼氣深深的,心想,原來宮裡還有這麼破的房子,也不知從前是哪位貴人住過的。
這邊葉雙城剛想離開,忽聽一聲尖叫,他眉頭一皺,聽出了這是李思吟的聲音,立馬就順著聲音來源,大步走去。
離的老遠就見李思吟坐在一處臺階上,低頭兩手緊緊捂住腳踝,入眼只見鞋襪處隱隱透著幾分血色。
李思吟見來人是葉雙城,立馬細眉一豎,“看什麼看?!信不信本郡主……啊!葉雙城,你快放手!”
葉雙城半蹲下來,二話不說將李思吟鞋襪脫了,見她原本白皙的腳踝紅腫一片,靠近腳面的地方磕破了皮,流了些血。
此時因李思吟大喊大叫,兩腿亂踢,葉雙城不免輕呵了一聲,“別動!再動我就不管你了,讓你自己在這待著!”
李思吟被嚇了一跳,眼眶漸漸又紅了,一咬牙猛推葉雙城一把,“你走開!不許碰我!”
聞言,葉雙城鬆了手,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李思吟瞪圓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葉雙城真就這麼走了,一時間腳疼的不能走路,周圍又極其偏僻,想來到了晚上也不見得會有宮人過來。她忽然又見周圍荒草萋萋,滿是荒廢之景,一時間又有些害怕,試了幾次沒站起來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想她李思吟,可是堂堂郡主,何時也沒受過這等委屈,今日算是載在了葉雙城手裡。
李思吟邊哭邊想,再見到葉雙城,非將他剝皮抽筋不可。
忽見眼前站了一個人影,李思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身後是一處斷壁的臺階,險些就要摔下去。
葉雙城連忙伸手一拽李思吟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你回來做什麼?不是讓你滾了嗎!?”
葉雙城:“你以爲(wèi)我想管你?我還不是看就我們兩個在這裡,若是你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問罪下來,我可承擔(dān)不起。”
話是這麼說著,葉雙城趁李思吟不注意,忽然擡起她的腳,手下猛的用力,只聽“咯噔”一聲,耳邊立馬就傳來了李思吟的哭叫,“葉雙城,我要殺了你!”
葉雙城什麼也沒說,伸手就從自己衣裳上扯下一塊布條,仔細的給李思吟包好腳踝,這才拍了拍手站起來道,“吶,你活動活動,看看還疼不疼了?”
李思吟立馬道:“呸,你又不是御醫(yī)……唉?”
腳踝動了動,李思吟一愣,還未再說什麼,就聽葉雙城道:“清樂郡主,你的腳踝,我已經(jīng)替你接上了,若是沒有旁的事,我就走了,你若是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那請自便。”
李思吟立馬道:“哎!你不能走!”
葉雙城回頭看她,就見李思吟突然紅了臉,咬了咬牙,似乎下定決心一般道,“你過來扶我,我走不動。”
葉雙城嘴角抽了抽,見天色也不早了,若再不回府興許要捱罵,於是便走過去,一把將李思吟抱了起來。他本來性格就隨意,從不忌諱什麼男女之嫌,只想趕緊將她帶回去,他好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