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雙城擡頭環顧四周,入眼一片漆黑。他側耳聽腳步聲走遠,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轉身回房。
卻見常淙斜躺在牀上, 肚子上搭著半角被子, 瞇著眼睛哼小曲, 很是悠閒自在。雙城心裡的火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他快走幾步,上手一拽常淙的腿,要往牀底下拖。
“常淙!你個龜孫子!我在前頭膽戰心驚的幫你擋人, 你到好!快活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吧?還不滾下來!”
常淙立馬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捂住胸口咳了幾聲, 順勢一腳將雙城踹到邊上, 道:“我現在可是傷號,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怎麼說咱們也一起殺過人,一起上過炕!算得上是生死搭檔了!怎麼, 你這麼金貴,牀都不讓人上?”
雙城站在牀邊,冷冷瞥了常淙一眼,“誰跟你一起上過炕?你少胡說。趕緊的,起開, 滾外頭睡去!等下要是葉禎過來了, 保管一抓一個準!”
常淙二話不說, 一個枕頭砸了過去, 雙城微微偏頭, 雙臂環胸,幽幽道:“我勸你老實些啊, 你這一身的血腥味,擋都擋不住。方纔那些人沒找到人,必定會加強警戒。要是哪個傻缺再牽條狗來,嘖嘖嘖。”
常淙鄙夷道:“你以爲我傻啊?只要你在葉府一天,你就是葉府的二爺,哪個吃飽了撐的,會跟你作對?再說了,你什麼意思,很希望我被人抓起來嚴刑拷打?”
他一拍大腿,提高一個音,“我可跟你說!要真有那個時候,我頭一個把你供出來!讓你跟著我一起死!”
雙城對天翻了翻白眼,懶得搭理常淙。他低頭整了整衣袖,餘光見常淙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遂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除了我的錢袋和身體,我都能滿足你。”
常淙一愣,反應過來後破口大罵,“誰稀罕!你真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噁心?死斷袖,滾!”
結果就是,雙城真的滾了,他拍了拍屁股,大搖大擺的往外頭滾,留給常淙一個得意的後腦勺。
常淙氣得差點吐血,大力拍打著牀板,怒道:“回來!你去哪兒?又想跑去跟葉禎一起睡?三七!你要死啊!快回來!我……我……我亂說的!你別去!”
聞言,雙城下巴昂的更高了,他輕哼一聲,背對著常淙,道:“是啊,你說的對,一點沒錯,說的對極了。我就是斷袖,我現在要去找葉禎,我要跟他睡在一起,脫光衣服睡在一起!”
頓了頓,他十分壞心眼的威脅道:“你等著吧,我這就跑去告發你!你就等著去死吧!”
常淙氣得更狠了,剛要下牀去攔,一不小心牽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倒抽口涼氣,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三、七!”
迴應他的是“哐當”一聲,雙城將門摔得震天響。
出來後,雙城鬆了口氣,他心跳動的飛快,彷彿下一秒就要直接從嘴裡跳出來。方纔,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真心誠意的。
他想了許久,總覺得自己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對,很不對。
雙城擡頭往天上看了幾眼,見今晚沒有月亮,便想起了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他忽然擡腿往前走了幾步,越走越快,幾乎是飛奔過去。他今夜心裡亂急了,總覺得自己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兩邊都得罪,兩邊都不討好。若是有朝一日做錯了選擇,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恍惚間,雙城又想起了顧連,他總覺得顧連這個人很棘手,不能留在身邊。他又存了一份私心,想讓顧連離葉禎遠些,再遠些,一根頭髮絲都不許玷污葉禎的。葉禎只能是他的,別人碰一下都不行,連看都不許看!
如此,等到了門外時,雙城聽裡頭傳來對話聲,他不由頓了腳步,附耳聽了一陣,就聽屋內傳來葉禎和顧連的聲音。
顧連:“葉大人,說來慚愧,我方纔來府時,正巧同那刺客打了個照面。這刺客身手了得,我手下的人劃了他一劍,竟然沒將他擒住!簡直可惡!”
葉禎:“既然他受了傷,必然跑不了多遠。我已經吩咐屬下,封閉城門,任何人都不許過往,必得將人揪出來不可!”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既然那刺客被你瞧見了,你可見到他的樣貌?”
顧連:“我沒看太清,暫時不好斷言,但我覺得此事可能與我們這次奉旨巡查有關。以防萬一,葉大人也得加強人手纔是,畢竟那位還藏在後面未曾露過面。”
雙城聽的一驚,心裡揣測,覺得顧連口裡所說的“那位”是暗指李殷,還未有下一步探聽,身後忽而就傳來了一股掌風。他一驚,身形一轉躲了過去,正巧同緋色打了個照面。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