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聳了聳肩,壓根沒把華旭的話放在心上。
就聽李澤佑道:“還好我來的及時,否則就華旭那個性子,你今日吃不了好果子。”
雙城撇了撇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抄他滿……滿……額……”
李澤佑凝眉看他:“滿什麼?嗯?”
雙城立馬道:“沒什麼,我抄他一個人!嘿嘿。”
李澤佑冷哼一聲,隨手將手裡牛角長弓甩葉雙城懷裡。
雙城摸了摸手裡長弓,忍不住誇了一句,“好弓!”
李澤佑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忽然伸手一指身後的箭靶道,“聽說你也會射箭,你上去射給我看看。”
雙城笑道:“好說。”忽又露了虎牙,狡黠一笑,“方纔殿下連射幾箭都未中,我若是射中了,殿下可不得心裡記恨?”
李澤佑揹著手,很是傲然的冷哼一聲,“本宮豈是那種人!”頓了頓,他似乎又不耐煩,輕推了葉雙城肩膀一下,催道,“快去,廢什麼話?!”
如此,葉雙城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上場去。
下面的衆人大都不認得葉雙城,一時間只議論紛紛,待雙城伸手一拉長弓,衆人屏息凝視,就見羽箭破弓而出,“鋥”的一聲,穿過了銅錢。
“好!”
“好箭法!”
“百步穿楊,歎爲觀止啊!”
周遭一真排山倒海的喝彩聲,雙城不免有些得意,擡眼往李澤佑那邊看去,就見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有侍衛擡上來一架長弓,只一眼雙城便知是把極上等的弓箭。他不免心生喜歡,伸手摸了一把。
“葉二公子,這是射箭的彩頭。”
葉雙城點頭,伸手取下長弓,忽見李澤佑抿了脣,擡腿就走。
雙城二話不說,立馬追了過去。
“殿下不高興了?”
李澤佑頓足,轉過身道:“你箭法師承何人?竟比宮裡的教習師傅還要高超!”
雙城擺了擺手,“一個古怪的老頭子,不提也罷。”
遂又把長弓往前一遞,“吶,送給你了。”
李澤佑皺眉,“你贏了就是你的,送我做什麼?快拿開!”
葉雙城心知李澤佑這是口是心非,明明方纔那般目光灼熱,偏要嘴硬。於是雙城解釋道,“我要殿下方纔送我的那把長弓就好,多了也用不著。何況這贏來的弓,通身金光流璨……配你正合適。”
李澤佑揚眉,心情不知怎的就突然好了,他接過長弓,低聲問道:“你真覺得配我?”
葉雙城點頭,生怕李澤佑又要說旁的,只摸了摸頭,往回走,“方纔光顧著追你了,我的花椒還在場上呢,不行,我得回去尋我的花椒,要不然它又尥蹶子踹人了。”
李澤佑剛要擡步跟上,就聽一旁隨侍的侍衛道:“殿下,聖上在前頭擺酒,請殿下過去一趟。”
如此,李澤佑只好先去前頭應付一二。
“花椒呢,花椒呢,花椒呢,我的花椒呢?”雙城揹著走一路溜達著去尋他的肥馬花椒。
遠遠的就聽見馬蹄聲、尖叫聲,以及一陣凌亂腳步聲,葉雙城心裡疑惑,猛的暗叫聲“糟糕”。尋著聲音果見人羣之中,他的小花椒正被好幾個宮人圍著。有一個宮人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上去就拽著花椒的尾巴。花椒雖是馬,可也是個有脾氣有血性的馬,當下一尥蹶子,將那宮人踢飛了出去。
那宮人在草坪上連連翻滾了好幾圈,跌的哭爹喊娘,摔的鼻青臉腫。好容易停住,抱著肚子仰面躺在了地上,胸口處的衣料上赫然一隻馬蹄印。
其實也不光是這宮人身上印了馬蹄印,就連一旁被人簇擁著的華旭公子身上,也印了一隻碩大的馬蹄印。
華旭顯然是氣急敗壞了,手指恨不得戳穿人的腦袋,“都是一羣飯桶!都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這畜生給我綁來,拉下去宰啊!”
“是是是!快!拿繩子過來!”
下面的人才剛衝向前,卻見葉雙城正好推開衆人走了過來,伸手一拂就將周遭的人都擋了開。
“幹什麼呢?趁我不在,欺負我馬?”
葉雙城冷眼掃了一圈,伸手牽過馬繮繩。花椒立馬湊他身邊來,雙城擡手揉了揉馬頭。
花椒明顯是受了委屈了,耷拉著頭,鼻子呼呼喘氣,又往雙城跟前蹭了蹭。雙城立馬就心疼了。
華旭道:“葉雙城,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縱馬傷人!你今日必須給個交代!要麼宰馬,要麼賠禮道歉,你看著辦!”
雙城斜他一眼,“交代什麼?傷了誰了?你們若不先碰我的馬,怎會被踹?從前不認得華旭公子,如今才知華旭公子有順手牽馬的癖好。你若是喜歡這馬,你同我說幾句好話,我回頭送你一匹便是,何必趁我不在,就欺負我馬?”
華旭公子臉色立馬難看下來,“你是在說本公子偷你馬?笑話!本公子什麼馬沒見過,怎會稀罕你這破馬?”
“那你胸口的馬蹄印,是你自己印上去的?”
“呸!你手裡那畜生踹的!”
雙城一攤手,無辜道:“所以說,讓你們不要亂碰,你們非不聽,我有什麼辦法?挨踹了也是你們活該啊!”
華旭伸手一指,吐沫星子又開始亂飛,“我呸!小畜生沒人性!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馬!來人啊,將葉雙城給我拿下!”
雙城眼裡立馬閃了冷色,忽而手一鬆,喊道:“哎哎哎,我抓不住了,這馬急了!”
就見花椒忽然一揚四蹄,嘶鳴一聲,在場上撒潑。衆人大驚失色,連連往四下躲閃。華旭往後退了幾步,忽然腳下一個趔趄,摔了個跟頭。
葉雙城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忽聽遠處一聲冷呵,“雙城!”,他不由往後一看,就見一劍眉星目的男子走了過來——原來是季如臣。
季如臣幾步過來,伸手拽緊了繮繩,猛的一扯,將馬生生扯了過來。
“哎,別扯!快放開啊!”
雙城喊了一聲,因見季如臣面色不愉,忽又想起季如臣同葉禎關係斐然,脾氣又硬,他自然是不能招惹的。否則葉禎肯定又不高興了。
如此,雙城抿了脣,只道:“季大人,快將馬還給我吧,我這就牽馬下去。”
季如臣輕點頭示意,反手將馬繮繩丟在了雙城懷裡。
雙城少不得千恩萬謝,牽了馬擡腿就要走。他還沒走幾步,繮繩猛的被人一扯,回頭就見華旭不依不饒。
“你還想走?今日不給個交代,你休想跑!”
季如臣皺眉,看了幾眼華旭,道:“如今華旭公子真是好有出息,只會背後做小動作,長公主知道嗎?”
華旭臉色陰沉,惡狠狠的剜了一眼季如臣,因知季如臣身份特殊,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遂鬆開了手。可眼睛仍是狠狠的瞪著葉雙城。
季如臣偏頭對雙城道:“雙城,你亂跑什麼?獵場上也是你可以胡鬧的嗎?還不趕緊滾回去,你哥正在四下派人尋你!”
雙城一聽,心裡有些不樂意了。這哪裡是他想在獵場上胡鬧,明明是別人來找他的茬兒。他不鬧事就已經很不錯了,怎的還要夾著尾巴?遂不滿的應了一聲,將繮繩一拽,這才晃晃悠悠的去找他哥去了。
華旭討了個沒趣,怒視季如臣一眼,見他眉眼凌厲,揹著手颯爽威風,不由暗暗頹了氣勢,轉頭也帶著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季如臣這才調頭離去。
待雙城牽馬轉到前頭時,正巧遇見了他哥身邊的隨從。於是那隨從就帶著花椒下去吃草了。
雙城遠遠就見一襲白影立在阡陌小道上,衣袂飄飄,玉立挺拔,他面上一喜,幾步跑了上前,興高采烈的往他哥懷裡一撲,歡快道:“哥!”
葉禎緩緩偏過臉來,如玉般溫潤的臉上帶了點笑。伸手輕輕一刮雙城的鼻尖,略有些責怪道:“說了幾回,讓你不要亂跑,一溜煙就沒了人影,又到哪裡瘋去了?”
雙城扒著他哥的胳膊,聞言,立馬反駁道:“我哪有亂跑?我明明很老實本分,就在這一圈遛馬。明明是哥一溜煙就沒了影,現在到來怪我。”
葉禎淡笑道:“你理由到多。”
“哼,明明是哥哥理虧,現在反到覺得我話多!你不講道理!”雙城哼哼。
葉禎道:“方纔聽人說,你射箭贏了頭彩?”
雙城一聽,臉上那叫一個得意,揚了揚頭,“那是,我可是葉首輔的弟弟,要是沒點過人的本事在,可不得遭人笑話!”頓了頓,他又往葉禎跟前一跳,興致勃勃道:“等下我就去給哥獵野物!什麼獅子啊,老虎啊,黑熊啊,來一對,我射一雙!我給哥打個花貂來,扒了它的皮給哥做個漂亮的斗篷!”
葉禎淡淡笑道:“莫逞能纔好。”
雙城被潑了一盆冷水,立馬撇了撇嘴,這時有宮人過來請了。兄弟二人這才一同往前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