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
一道人影輕輕推開刑獄部九隊小樓的窗口,順著二樓輕盈滑下,落在一樓屋檐邊緣。
僅僅一掌寬的屋檐,在他腳下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
夜色朦朧,月光被霧氣阻擋,整個譚陽都被籠罩這一片霧靄里。
人影快步來到屋檐邊緣,蹲下,抓住邊緣,宛如秋千般往下一晃,輕松落地。
只是剛剛落地,九隊小樓對面,另一座小樓中傳來細(xì)響。
“誰!?”
窗戶打開,一道魁梧人影飛撲而出,手持寬刃長刀,掃視周圍。
黑暗中那人影頓時在原地,舉起手。
“是我,九隊張影。徐大人!”
張榮方心中無奈,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盡可能的小心了,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張影?”那持刀人影走到近前,借著晚上淡淡的燈籠光,才看清真的是張影。
“你這么晚了,偷偷摸摸出來干什么?”他一臉無語,“不知道晚上都有換班值防的嗎?”
“額....這不是有事嗎?白天...白天哪里方便?”張榮方故意壓低輕聲道。
“....你小子....”徐大人全名徐愷,每天都固守在刑獄部,他帶領(lǐng)的守隊,是排名第一的一隊。
一隊不參與外界巡值,只防守刑獄部總部,且人數(shù)還是最多。足足有一百多人。
以前張榮方只是聽說里面高手如云,現(xiàn)在才真的體會到。
他這一身身法,比起五品身法專修都不弱,而且還增強(qiáng)了隱蔽和無聲方面效果。
沒想到距離這么遠(yuǎn),還是被徐愷發(fā)現(xiàn)了。
“要辦事趕緊出去。別耽誤明天白天的正事就行。”徐愷看張榮方表情,頓時一副男人都懂的神色,不耐煩的擺擺手。
他是知道九隊隊長是林琦宵這娘們,女隊長就是麻煩,也能體諒。
他倒是不懷疑張榮方做出什么對刑獄有害的幺蛾子。
畢竟張榮方也是救下刑獄長獨子才進(jìn)來的。
“你小子以后別搞這種事了,要外出,提前和我們提一下,不然晚上萬一踩到什么埋伏陷阱,被亂箭射死,可別怪我沒提前提醒。”
徐愷好意道。
“我們這畢竟是刑獄部,晚上來劫獄的人不少。被誤殺了只能算你倒霉。”
“多謝徐大人提點。”張榮方上前一步,塞了一小塊碎銀過去。
徐愷接過來,默不作聲的墊了墊。
“看不出你小子有點貨,去吧去吧。走右側(cè)門。就是掛了虎紋牌的第二扇,今晚那邊沒布置。
這安全門每天都換,以后當(dāng)心著點。”
“屬下明白了!”張榮方再度抱拳,快步朝著右側(cè)門跑去。
不多時,走出刑獄部高墻,他迅速朝著譚陽夜晚的妓館方向走去。
手里還迅速摸出一個黑色錢袋,在手指上晃了一圈,哼著歌快步離開。
在他身后,一名全身漆黑皮甲,連面部都戴著全封閉頭盔的高大人影,正安靜的透過雙目孔洞注視著他離開。
直到張榮方徹底消失在熱鬧喧囂的瓦舍妓館方向,他才轉(zhuǎn)身,無聲的回到刑獄部內(nèi)。
寸回妓館。
裝修得花花綠綠,到處掛著綢布飄帶的妓館大門前。
張榮方大步走進(jìn)。才進(jìn)門,便有老鴇主動迎上來。
“喲,這位公子可是第一次來?看您這雄壯身段,可真結(jié)實得緊!您中意什么樣的姑娘,咱一定給您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隨便安排個人就好。會跳舞彈曲的那種。”張榮方面不改色,隨口吩咐道。
他一路上都在注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蹤。
既然在徐愷那里說了自己是出來辦事,那就假戲真做。
“沒問題!”老鴇扭著腰肢安排一個小丫頭,領(lǐng)著張榮方去了一間寬敞套房。
房間內(nèi)透著淡淡熏香,墻上掛著長琴書畫,窗口有細(xì)細(xì)紅紗遮擋,床榻枕邊還放著一疊畫書。
張榮方伸手拿起來翻了翻,里面居然是價目表....
各種套餐服務(wù),對應(yīng)明目標(biāo)價多少錢。
從下往上,最便宜的是一兩銀子,最高的是三兩。
他無語的放下,感嘆這地方果然專業(yè)。
在等待時間里,他回想一下今天自己的行動缺漏,確定自己一點問題也沒。
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還好我今晚本來就是測試下刑獄部的警覺性,沒打算干什么。
現(xiàn)在看來,刑獄部不愧是譚陽最森嚴(yán)之地。以我現(xiàn)在的身手身法,怕是做不了任何動作。’
‘刑獄長李冉夜晚都是要回府休息,而固守的徐愷一隊,到最后就只一人出面,他聲音那么大,不可能沒其他人聽到。
現(xiàn)在看來,很可能不止是有他發(fā)覺了我的行蹤。
如此,以后我若是有什么想法,絕對不能在刑獄部總部動手。’
一隊上百人中,到底有多少徐愷這樣的警覺高手,他不清楚。
這么多人里,只要有一個人發(fā)出警示,他的任何行動就都會失敗。
不多時。
有人輕輕敲門。
“進(jìn)。”張榮方應(yīng)了聲。
房門被柔和推開,一名身著低胸綠裙的苗條少女款款走了進(jìn)來。
女子長發(fā)披肩,膚色微黃,五官柔和帶著一絲媚意。
其手中握著一根龍笛,笛子一端還系了一塊半圓玉玨。
“我要聽柔和的曲子。你且坐下慢慢吹。”張榮方隨意指了指對面的座椅,吩咐道。
“是。”女子掃了眼張榮方身上的刑獄部佩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關(guān)上門,她款款走到椅子錢前,沒有坐下,而是站著,輕輕將龍笛整體用一張絲絹擦拭一遍。
“柔和的曲子,有蓮花并蒂,紅雪,凡歡亭....”
“停,吹你最擅長的就行。”張榮方懶得多聽。
他來這里不過是打發(fā)時間。以免身后真的有跟蹤者懷疑。
所以聽什么都無所謂。
“好的,那就先來一首,如今大都那邊最流行的天魔曲三部吧。”
張榮方神色一動。
“天魔曲?”
“是的公子,天魔曲原本是佛門流傳的十六天魔舞中舞曲。
這兩年才剛一出現(xiàn),便風(fēng)靡各地。奴家也只是擅長其中的一小段。據(jù)說全部演奏完畢,需要至少半個時辰呢。”
“十六天魔舞....”張榮方心中倒是覺得新奇。
“公子有所不知,這十六天魔舞,原本是講述十六天魔從猖獗,到被佛陀降服的全過程。據(jù)說全套的天魔舞,需十六名處子美人相合,舞姿裝配極其華美艷麗,還充斥了梵音佛語,意境高遠(yuǎn)。奴家也沒機(jī)會見過....”女子低聲回道。
張榮方擺擺手,不再多問,讓其可以開始了。
柔和的笛音緩緩響起,他瞇眼思索著自己之后的安排,一時間再無言語。
次日清晨。
張榮方慢慢悠悠走出寸回妓館,抬頭看了看天色。
現(xiàn)在肯定是懶得回去了。
他昨晚上休息得不錯,選了個最便宜的套餐,讓那女子給他吹了兩首樂曲,吃喝是一點沒點。
然后便讓那女子離開房間。
沒辦法,最便宜的套餐,就這點服務(wù)。
張榮方本來就錢不多,哪敢真的浪費在這種事上。這時代可沒什么好的防護(hù),萬一得了病....
另外,花足足一兩銀子聽曲,這么貴的價錢,已經(jīng)讓他有些肉疼了...
上午去了王布德那里學(xué)習(xí)符法。
中午隨便在街邊吃了幾個雞蛋卷餅,加點菜葉子補(bǔ)充維生素。
拳頭粗的卷餅,一般人一個就能吃飽,但張榮方現(xiàn)在能吃三個。
下午則是去白靈拳館那邊,和館主學(xué)習(xí)靈蛇拳身法。
這樣的日子,轉(zhuǎn)眼便過去了一周。
一周里,巡值遇到的事情也不少,但大多都是雞毛蒜皮的打架斗毆事件,隨便出幾個隊員就能解決。
轉(zhuǎn)眼,張榮方又積攢出了一點屬性點,而相對比較簡單的靈蛇身法也快要掌握了。
眼看著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走。
*
*
*
譚陽東城,凌晨三點。
有錢人聚集居住的高檔樓宅區(qū),沁竹小苑中。
一道黑影扛著一個人形麻袋,單手在墻面上幾個抓拉,輕松越過墻頭,將麻袋丟進(jìn)墻外早已等候的牛車雜草中。
牛車慢慢吞吞朝著遠(yuǎn)處離去。
而黑影則跳下墻頭,迅速朝另一方向狂奔離開。
直到天色漸漸魚肚白,沁竹小苑內(nèi)才猛地傳出一聲尖叫。
“三小姐!三小姐不見了!!快來人啊!!”
一個丫鬟的尖聲頓時將原本寂靜的小苑徹底驚醒。
家丁下人們紛紛四處奔走,燈籠一個個的不斷亮起。
天還沒完全亮,譚陽州衙的案鼓便被咚咚敲響。
州督連同州尹,兩名同知,巡捕長,刑獄長等等,全部的一票高層都被驚動。
原本一個人口失蹤案子,應(yīng)該交給巡捕長處理,但因為失蹤者的身份特殊,卻是驚動了整個譚陽官場。
只因失蹤者,乃是譚陽首富趙開仁的第三女趙影。
大量官衙捕快,官差,官兵,紛紛動員起來,四散搜查城內(nèi)各處藏污納垢之所。
以前拉著關(guān)系不被清點的場地,也在這次嚴(yán)查下,統(tǒng)統(tǒng)現(xiàn)形。
就連張榮方這些刑獄部的巡值隊,也被拉去填充人數(shù)。
*
*
*
嘭!
百勝賭坊。
張榮方扶著腰刀,撞開門,帶隊大步走進(jìn)賭坊大門。
“讓開!全城嚴(yán)查!閑雜人等都給我讓開!!”
兩個衙門官差上前分開人群,力度用得不小,頓時惹得一片抱怨罵罵咧咧。
九隊的兩名隊員護(hù)著張榮方快步進(jìn)去。
前面擋路的民眾賭徒紛紛被清開,賭坊主管帶著一群打手板著臉迎上來。
“怎么的,知道這里是誰家的場子么?一群大頭兵還敢就這么闖進(jìn)來?弄壞了東西我怕你們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