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干!”男子渴望而貪婪的盯著寶鈔,艱難的將視線轉移到一旁的神像上。
“只要拜一拜?就可以?”他問。
“先虔誠拜一拜,之后還有復雜的過程要走。我一步步的告訴你?!睆垬s方道?!绊樌脑?,全部祭祀做完,要到下午了?!?
“原來如此?!蹦凶狱c頭,表示理解。
他就說這錢不可能這么好賺。原來后面還有麻煩事等著。
這樣想著,他心里也安心了許多。
理了理身上的陳舊衣服, 男子走到神像前面一米處,跪地。
然后拱手,負陰抱陽。彎腰,叩頭。
噗。
一叩。
噗。
二叩。
噗。
三叩!
噗嗤。
剎那間一點微光一閃而過。從神像手中的金珠飛出,沒入男子額頭。
那微光似乎是什么金屬東西,速度極快,宛如子彈。
乃至于張榮方都沒能反應過來。
只看到一道細痕一閃而過。
他心頭一驚,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東西???’
驚異之下, 他看向那男子。
“怎么樣??你...沒事吧?”
男子跪在原地, 一動不動,仿佛呆住了。
他剛剛被微光穿過的眉心,正多出一點極細微的血點。
那血點過于細小,堪比針尖,一般人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沒....沒事....”男子忽地回過神來, 緩緩站起身。
只是他的身體在顫抖, 額頭上, 臉頰側面,到處都緩緩流下汗水。
“你答應我的...錢....”他艱難的轉頭,看向張榮方。
“一定給!你放心??!”張榮方看到對方面孔的瞬間,心頭不由得一滯。
他腳下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不敢過于靠近。
此時的男子,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
但他的臉上,脖子,雙手,頭皮。只要是有皮膚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有清晰的線狀隆起。
就像有很多細小的線蟲, 在他皮下不斷游動。
時而隆起,時而正常。
‘什么鬼玩意!?’張榮方心頭警惕提到最高。手不由自主的握住身后背著的愿輪。
“錢....錢呢??你答應我的錢呢???”男子一步步往前。
“我的愿望....錢...錢錢錢錢錢?。?!”
他眼里的神智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呆滯。
身體動作卻完全相反,比之前越發輕松,靈活。
他朝著張榮方不斷靠近。
猛然間往前一步。
噗?。?
地面多出一個土坑,男子宛如猛獸,狠狠朝著張榮方撲來。
噹?。?
兩人撞擊之間,發出金鐵交擊聲。
巨大的力量就算是張榮方也不由自主后退數步,他手里的愿輪不住顫抖,顯然是剛才被突襲,倉促應對,有些用力過度了。
而對面的賭徒男子,此時正收回手,手掌邊緣一處清晰的破口里,露出猩紅的血肉,和游動的銀色金屬細絲。
“錢,錢,錢, 錢??!”賭徒男子癲狂的朝著張榮方再度撲來。
他四肢并用,完全把身體當武器亂揮。
詭異的是, 他手腳不斷和愿輪對撞,居然完全沒有被鋸斷的意思。
“神滿足了我的愿望!我要錢!錢!錢!!”男子低吼著,出手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重。
嘭!
他完全沒有技巧招數,被張榮方一擊愿輪重重砸在頭部,跌坐在地。
但沒用,他馬上又爬起身,瘋狂朝張榮方撲來。
一次又一次,男子到最后仿佛徹底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一次次的爬起身,朝著對手撲去。
張榮方心頭震撼。
這男子此時的速度,力量,已經不亞于六品高手,且還在繼續提升中。
關鍵是,這人一開始就壓根是個普通人。還是身體素質比較弱的賭徒。
此時卻一躍成了堪比六品破限程度的高手??
就算不會武功招數,他這一身速度力量,也能碾壓四品了。
這神像....簡直...
噹。
張榮方忽地一退,雙手握著的愿輪劇烈震顫。被男子狠狠一拳打在側面上,幾乎脫手而出。
對方的速度力量又變大了!??
剛是六品,現在起碼有了七品!而且還在提升!
張榮方心頭又驚又怒。
愿輪在他身前飛快格擋。他也只能格擋。
雖然男子招式極差,只是胡亂揮打,可他根本不怕砍。
愿輪打在他身上,只會濺射火花,破點皮。其余毫無作用。
忽地又是一聲悶響。
嘭??!
張榮方退后兩步,面上驚色更濃。
八品了??!
這男子居然....
不等他回神,男子再度低吼,揮手朝他打來。
這一掌居然比上一下還要快上一截。
張榮方當即不敢怠慢,右腿提高,破限技縮步重山悍然用出。
一掌一腿瞬間交擊。
嘭?。?!
張榮方連退數步,面色一陣漲紅,右腿隱隱有些發疼。
他居然受傷了!?
就在這時。
咔。
男子忽地維持一個舉手動作,站在原地一下不動了。
一絲絲的血水從他眼睛耳朵鼻孔流出。
噗通一下。
男子倒地,沒了聲息。
一陣細微的滋滋聲中,仿佛干涸的泥土忽然得到水流滋養。
賭徒男子的身體慢慢干癟下來,仿佛失去了支撐的皮囊。
張榮方站在原地,氣喘吁吁,感覺喉頭有股鐵銹味彌漫。
他抹了把鼻孔下端,拿手一看。
是血。
他居然被硬生生打得震出內傷血來!
掃了眼屬性欄,生命屬性臨時下降了三點上下限。
‘那東西,是什么??!’
他撿了根粗木棍,探了探賭徒男子。
對方完全不動了,皮肉就像爛泥一樣,一戳一個凹坑。
張榮方再去看神像。
木棍輕輕一碰。
嘩啦一下。
神像徹底垮塌,崩碎成大量沙子一樣東西。
“沒了??”張榮方面色愕然。
站在原地,他再度試探了幾次男子,確定了對方完全沒動靜。
這才上前檢查。
男子的尸體就像一層人形皮囊,里面的骨頭,血肉,全部都溶解成了粘液和爛泥。
張榮方單手抓起對方的頭發,就像抓起一個裝了水的人形氣球。
‘這就是靈廷之所以一直絞殺密教的原因么?’
如此強悍的殺傷力,只是一個普通人拿到,就能爆發讓他都受傷的速度和力量。
不用招式配合,胡亂打斗能把他打傷。
那男子估計提高的層級,已經達到了九品。
區區一個神像,居然能把一個普通人,瞬間拔高到九品....
難怪靈廷要如此高度警惕。
若是換成一個體質更強悍的武人來叩拜,那威力...
張榮方根本不敢想。
他仔細將神像碎成的細沙收集起來,用袋子裝好。
然后將尸體挖坑埋掉,這才迅速離開此地。
就在他離開林地不久。
一道全身都包裹在灰色斗篷里的高大人影,緩緩出現在神像崩毀的位置。
他蹲下,手沾了沾地上散落的一點點微不可見的沙灰。
“不是朝廷的人....神像被用掉了。但是人呢??”
另一個和他打扮一樣的灰袍人,同樣從一旁林中走出。
“找不到就算了??雌饋硎菦]成功,走吧?!?
“嗯。”
兩人不再多看,起身迅速離開。
*
*
*
平鴉寺。
一疊疊情報文稿不斷從張榮方手里放下。
他在快速搜尋關于神像、靈廷、密教的諸多信息。
既然直接的情報找不到,那么...間接的呢?
神像的情況,讓他心里明白。
密教,靈廷,這些恐怕是隱藏在這個世道背后,更深處的東西。
密教有神像那等麻煩的東西。
那么靈廷就必然有同等的對抗性東西。
聯想起那些被打碎的神像碎片。
張榮方心中似乎有了些許猜測。
‘既然神像破碎了,重新組合,還能有這么強的效果,那么,若是其本身完整的時候,是不是會效果更強?或者說,不會有那么嚴重的副作用?’
就在這時,大殿外,一道人影快速進門,很快朝著張榮方單膝跪地。
人影戴著一樣的黑色面具,只是眉心處沒有類似三只眼的白痕。
“白鷹大人,府城傳來急訊!”
“拿上來。”張榮方放下文本,轉身。
來人將一支特殊竹管奉上來。
切開封蠟,拔掉塞子,張榮方很快從竹管內,倒出一根細小紙卷。
展開紙卷。
‘譚陽城附近出現密教經帛,找到它,抑或找到獲得它的人?!t靈?!?
府城的總負責人,就是紅靈。
張榮方看過金翅樓的全面架構,知道這個紅靈的身份。
只是密教經帛....
難道說就是那塊黃布?
“下去吧?!彼麚]揮手,示意下屬下去。
“是?!?
看著下屬出去。
張榮方心里回想起之前,發生的怪異情況。
結合府城這邊傳來的指令任務,這任務有著強制標記,意味著就是他今年,需要完成的固定任務。
‘看來,這事鬧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大....我收集神像零件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但我得到那塊黃布的事,就沒人知道了....必須嚴加保密?!?
放下府城傳令,他繼續翻看情報。
在弄清什么是密教經帛之前,他都必須保密,不能讓人知道他得到的那張黃色布帛。
“有了!”
忽然張榮方手一抖,剛剛拿到的這張情報,差點讓他從手心里掉落下去。
這份情報中,提到了,在古籍中,有記錄過叩拜密教神像的案例。
‘....叩拜者,時常會陷入神智癲狂,教派稱其為洗禮。
若能通過洗禮,便將終生成為靈絡,神仆。
若無法通過,則全身潛力被激發耗盡,癲狂數十息后,血肉潰爛而死。
1124年秋,靈廷宣布建立集賢院,公開確定明教,廢除密教洗禮。
1125年春,大小密教潰散,各地大規模剿滅余孽。
1126年,集賢院升級,定為統管天下道門諸事。并監察一切密教事務,至此,密教余孽再無蹤跡。
同年秋,集賢院傳達法令:任何人等不得調查涉及密教之相關事務。’
雖然這份情報上寫得不是很細,但大概內容能讓張榮方了解相關記錄了。
最下方,還有一行說明。
是講那種密教文字的來源。密教布帛上的文字,是一種叫鎖文的古文字。
這種文字在整個譚陽懂的人都不多。
情報上列出了三個名字,都是懂鎖文的人。
將名字記在心里,張榮方又看了下,這情報的提供者——熊武業。
然后才把其丟進一旁燃燒的火盆。
金翅樓的任務,靈廷的重視,神像的詭異,重重跡象,都讓他明白,這事暫時到此為止了。
不能再明著調查,必須慢慢暗中了解。
‘正好我如今生命屬性還在累積,看什么時候能夠打破極限,達到九品。
另外,這種鎖文,也可以先試著找人學習一番。這個熊武業,倒是可以把他調過來,仔細詢問?!?
至于官面上,他二次申請后,就已經能轉回明鏡宮,任職方面倒是不用擔心。
先隨便找個過渡一下就行。
現在的關鍵,還是不能讓人知道,他在暗中調查密教相關事情。
之前的痕跡,也要一一清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