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盤問了小鬼一番,很快就確定了,他們確實是排骨藏著的那些泥人。
我問小鬼:“咱們無冤無仇,你們?yōu)槭裁匆恢崩p著我不放?”
小鬼冷笑了一聲:“怎么無冤無仇?如果不是你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排骨會把我們摔碎嗎?”
我頓時愣住了,其實仔細想想,他們說的好像也沒錯,確實是我建議排骨摔碎了泥人,向方齡賠禮道歉的,可是……我怎么知道這些泥人是活的?
我聽說有些制作精巧的東西,年深日久之后,會產(chǎn)生靈性,難道這幾個泥人就是這種情況?
我有些不解的看著他說:“當(dāng)初我不是把你們放在水里面,讓你們變成泥巴了嗎?怎么你們又重新做了泥人?這可有點奇怪。”
小鬼得意洋洋地說:“泥人天王找到我們了,把我們又重新捏了起來。”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們和泥人天王是什么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這么干?”
小鬼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來:“我們和泥人天王什么關(guān)系?我們……我們認識他,而且和他很熟悉,不過……我怎么完全想不起來了?”
白狐在旁邊說:“他被人煉化了,所以只剩下了零星的記憶。”
我問白狐:“那他有沒有可能恢復(fù)?”
白狐想了想說:“他的魂魄只剩下一縷,如果找到其他的魂魄,也許可以。”
小鬼奇怪的看著我們:“什么其他的魂魄?”
白狐淡淡的說:“我知道你其余的魂魄在哪。”隨后,他向道觀外面揚了揚手。
有一陣巨大的吸力傳過來,道觀當(dāng)中頓時飛沙走石,外面的大樹在狂風(fēng)中搖搖晃晃,樹葉像是一把把小刀一樣,隨著風(fēng)刮進來,一點沒剩,全都吹到了無名的臉上,甚至擦出了血絲。
無名捂著頭臉大叫:“你是故意的。”
但是白狐根本沒有理他。幾秒鐘后,有另外六個小鬼被風(fēng)吹進來了。
他們狼狽不堪,但是誰也沒有逃走,很顯然,他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我看到這六個小鬼中,有三個我認識。其中一個是碰瓷的老奶奶,另一個是在我床上哭泣的女鬼,還有一個是雜耍的少年。
小鬼嘆了口氣:“你們怎么也來了?”
那雜耍少年說:“兄弟,還不是為了救你。”
小鬼有些不滿的說:“那你們把我救了嗎?”
雜耍少年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也算盡力了。”
白狐對我說:“這幾只小鬼一直在外面窺探,想要趁機搗亂。”
我點了點頭:“這就是小鬼的七兄妹?”
白狐嗯了一聲,又說:“他們的魂魄其實是同一個人的,只不過被人分成了七份。分別放在不同的泥人里面,時間長了,他們甚至不認識自己了,反而號稱七兄妹。”
這七只小鬼都驚訝的說:“我們是同一個人?這怎么可能?你可別亂說話。”
這幾個小鬼亂糟糟的,白狐也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從院子里面拿過來一個木盆,然后隨手抓住小鬼,把他們?nèi)既侥九枥锩媪恕?
這些小鬼被白狐一抓,全都沒有還手之力,只能束手束腳的被扔進去。木盆并不大,小鬼進去之后,顯得很擁擠。好在魂魄無形無質(zhì),只是一道陰氣罷了,可以縮小身形,呆在那只木盆里面。
白狐找了幾只蠟燭,慢慢地點在木盆外面。
那些小鬼都有些驚恐的問:“你想這么樣?”
白狐淡淡的說:“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小天地?”
小鬼還沒有說話,我先笑了:“小天地?為什么聽起來這么好玩?”
白狐今晚一直板著臉,直到現(xiàn)在才露出來一絲笑意:“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好玩,實際上很可怕。被困在小天地當(dāng)中的人,他們的命運是被人操縱著的。”
白狐指著木盆外面的蠟燭:“你看到?jīng)]有?如果我移動這些蠟燭,木盆當(dāng)中的陰陽就會發(fā)生改變,陰陽二氣流動的會特別快,被困在木盆里面的小鬼,在一夜之間,像是經(jīng)歷了一千年一樣。”
小鬼們驚呼了一聲:“那我們豈不是很快就魂飛魄散了?”
白狐點了點頭:“不錯。”
小鬼們?nèi)技绷耍骸盁o冤無仇,你為什么這樣害我們?”
他們一邊亂嚷,一邊掙扎著向木盆外面爬,可是他們已經(jīng)被困住了,根本沒有辦法爬出來。
白狐淡淡的說:“你們不想魂飛魄散的話,就吞掉自己的同伴,這樣一來,可以借助別人的魂魄,來維持自己的力量,也就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導(dǎo)致魂飛魄散了。”
無名在旁邊忽然說:“這就像是養(yǎng)蠱一樣,幾種毒蟲放在一塊,讓它們互相咬,最后活下來的那一個,把其余的毒蟲都吃了,它就變成了蠱王。”
白狐瞟了他一眼,有些不滿的說:“你怎么還有臉呆在這?”
無名厚著臉皮說:“這道觀是我的,我當(dāng)然得呆在這了。”
白狐冷笑了一聲,回頭對木盆中的小鬼說:“你們本來就是一個人,互相吞掉魂魄,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那些忘掉的往事,也就能想起來了,我知道你們可能不忍心下口,那我就幫你們一把。”
隨后,無名就移動了幾支蠟燭,我感覺有一陣風(fēng)正在木盆的上空盤旋,但是這陣風(fēng)始終沒有刮出木盆的范圍。
里面的小鬼似乎很焦急,在路面不住的亂轉(zhuǎn),交頭接耳,似乎在想辦法。我看到他們的身體正在迅速的衰老,魂魄也在一點點的消散。
我對白狐說:“里面的時間,流逝的很快嗎?”
白狐嗯了一聲:“比外面快幾百倍。”
我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說:“常聽人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是不是類似這個意思?”
白狐聽了我這話之后,忽然臉色一變。
我嚇了一跳,問他:“怎么了?”
白狐笑了笑:“沒什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疑惑的看著他,卻見他輕聲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