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的是先前那位小沙彌的聲音:“女施主,一燈大師有請。”
阮舒愣怔——?dú)G?一燈大師?難道不是騙她的么?
聞野在這時松開她。
阮舒目露狐疑地看他。
“不是要見老禿驢?現(xiàn)在又不去了?”聞野把玩著她的防狼電棒,拇指在開關(guān)上來來回回的摁,一會兒開一會兒關(guān)的。
外面的小沙彌沒有聽到她的回應(yīng),又敲了敲門:“女施主?”
阮舒也不欲在此多加逗留,冷著目光掠過他,飛快地去應(yīng)門。
“謝謝小師傅。”
道了謝,她緊跟著小沙彌便走,甚至不放心地回頭瞄了一眼,沒見聞野人,她才松了神經(jīng)。
這回前往的是距離禪房很近的一個殿室,殿室內(nèi)剛結(jié)束一場開光儀式,而主持這場開光儀式的人便是一燈大師,此時正站在殿門口與事主話別。
事主離開后,一燈大師轉(zhuǎn)身過來,小沙彌才開口出聲:“師父,那位女施主請來了。”
阮舒連忙雙手合攏稍躬身行禮:“大師。”
“女施主,好久不見,聽聞你昨日找了老衲一天。”一燈大師打了個手勢,示意了某個方向。
阮舒心下微窘,面上掛著微笑,隨他邊走邊聊:“不好意思大師,我昨天的一些行為著實(shí)欠妥,可能打擾到您和寺中的其余師傅。”
“女施主多慮了。”一燈大師擺擺手,“沒什么打擾不打擾。佛門之地接納所有有求之人。”
阮舒組織著恰當(dāng)?shù)拇朕o,道:“家母過世做法事那日,大師曾邀我有空可來寺里與您討教佛法。此外也令有他事求問大師。故此次貿(mào)然前來。”
一燈大師捋了捋長須:“老衲等女施主很久了。”
阮舒應(yīng)聲心間微動,不確定他這句話是否另有深意。
便聽一燈大師問:“女施主方才說有事求問,不知為何?”
略略一忖,覺得一開口就奔莊佩妤,過于直接,阮舒先撿了個話題:“前陣子來寺里,與姻緣樹下與大師偶遇時,大師曾告知我與我丈夫姻緣坎坷,不知作何解?”
“女施主不是并不信佛緣?”一燈大師反問。
“……”阮舒心下微微一窘。其實(shí)當(dāng)時她確實(shí)鄙視這些命理之說。只是昨天又去姻緣樹那兒時,突然又記起這件事了。剛剛只想著先聊點(diǎn)別的,隨口就問出口了,結(jié)果倒不小心把自己給坑了。
不過這個一燈大師也挺不厚道的,沒事揭穿她做什么……
一燈大師似并不覺得他的反問對她造成尷尬,笑笑,像是非常了解她的心理似的,確認(rèn)著問:“女施主真的要聽?”
都到這份上了,阮舒當(dāng)然得點(diǎn)頭:“大師但說無妨。”
一燈大師長須一捋,不再顧忌:“其實(shí)主要在女施主的生辰八字,孤辰寡宿同時入命。”
“孤辰寡宿?”阮舒并不懂這個詞匯。
“嗯。孤辰寡宿。”一燈大師娓娓道來,“‘幼而無父曰孤,老而無夫曰寡’,八字術(shù)數(shù)中有‘男忌孤辰,女忌寡宿’之說,女施主卻是孤辰、寡宿同現(xiàn),即‘命帶孤寡終須寂。”
阮舒蹙眉。
“你既為女命,那么‘孤辰’于你而言便是為人獨(dú)立。而寡宿星五行屬丁火。女命見寡宿,主克夫,尤不喜入命身及夫妻宮,主婚姻不順,有獨(dú)身的傾向。往往六親緣分淡薄。若入父母宮,逢兇星,父母不兩全,或得不到關(guān)愛;若入子女宮,逢兇星。緣分淡,難有子嗣。””
“老衲之前之所以措辭為‘怕是姻緣坎坷’,是因?yàn)檫€沒有給女施主擺命盤,不確定女施主究竟是否入夫妻宮。正如方才所言,女命最怕寡宿落在夫星之地或日柱的死絕之方,會造成緣分難偕久之憾。”
阮舒愣怔。
一燈大師注視著她的臉,再道:“女施主面相偏于冷傲,實(shí)則內(nèi)心脆弱,性格多半矛盾多疑,比較執(zhí)著,但是自私,更有不近人情的一面,容易傷害他人。”
“另外,女施主眼角下的這顆滴淚痣,按照命理學(xué)的說法,同樣有孤星如命之意,常言‘一生流水,一世飄蓬’。”
阮舒聞言下意識地抬起手指,憑借印象摸向臉上那顆痣的位置,腦子里消化著他一連串聽起來頗為深奧的話,很快總結(jié)出他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說,她會孤獨(dú)終老?也就是所謂的“注孤生”?
也不曉得出于什么心理,她彎起唇角笑了。
不過不得不說,大師就是大師,卜卦算命看八字很有一套——什么性格矛盾多疑、什么幼年無父、父母不兩全,她根本無法辯駁;而子孫緣分淡薄的問題,她本就不想生孩子,之前還流過兩個,是否已算應(yīng)驗(yàn)?至于婚姻不順,她不正和傅令元在鬧離婚?
她這輩子還沒過完,暫時無法證實(shí)自己是否會孤獨(dú)終老,但若撇開當(dāng)初為了林氏而與傅令元簽了合同,她同樣也是不打算結(jié)婚的。
所以一條條地挑出來理順之后,也用不著擺盤了。因?yàn)闊o論擺盤的結(jié)果是哪一種,入父母宮還是子女宮抑或最忌諱的夫妻宮,一燈大師的話貌似都會是準(zhǔn)的。
阮舒覷他。抿唇,心里琢磨著,按照慣例,她接下來是不是該問他化解之法?
可一番話聽下來,她其實(shí)并沒有覺得自己悲慘,也并不沒有想化解。
一燈大師頓了數(shù)秒,像是在等著她的反應(yīng)。
阮舒便給予他回復(fù):“我明白了,謝謝大師告訴我這些,我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捋了一遍自己過往的人生。覺得這樣的八字很適合我。如果到老真的都是一個人,挺好的,說明我可以無牽無掛自由自在安然自得隨心而活。”
“女施主好心態(tài)。”一燈大師聽言捋須一嘆,目光明朗,依稀蘊(yùn)有一絲贊賞,眼神深藏著一種睿智。
頭頂上方的菩提樹茂盛,攜有陰涼。阮舒輕輕彎唇,對他的夸獎回之以沉?。
大概是見她并沒有進(jìn)一步深入了解八字的欲望,一燈大師主動轉(zhuǎn)了話題:“女施主特意來臥佛寺找老衲,應(yīng)該不是只為了這件事?”
“大師通透。”阮舒淺淺一笑,“我今日來,主要是為了問問家母以前的一些事情。”
“女施主想知道什么?老衲盡可能回答。”一燈大師問。
阮舒先從長明燈入手:“我想請問,我是否可以把家母為我供的那盞長明燈撤掉?”
“是否方便了解女施主為何要撤掉自己的長明燈?”一燈大師詢。
“因?yàn)橛X得沒必要。”阮舒淡聲。
一燈大師看她一眼,未再多問,道:“令堂每年都給本寺捐贈很多的香油錢。既然令堂已過世,女施主自然有權(quán)利代替令堂決定是否繼續(xù)供長明燈。不過女施主如果想今天就撤,恐怕有些不方便。”
他解釋:“本寺所有長明燈,一般每三個月做一次統(tǒng)計和整理,否則太過頻繁的調(diào)動,對神靈有不敬之嫌。最近的一次,剛剛好就在前幾天,女施主來晚了,只能等下一次。”
這個倒是無所謂,而且也不是重點(diǎn)。阮舒沒有猶豫就點(diǎn)頭了:“嗯,好的,謝謝大師。”
稍加一頓,她順勢問:“家母在臥佛寺,除了長明燈之外,是不是沒有其他東西了?”
“其他東西指的什么?”
“比如類似供長明燈的行為,或者……留過什么東西?”后面一句稍微直接了,阮舒補(bǔ)充著解釋一句,“我想幫家母把遺物全部整理一遍。”
“留東西?”一燈大師貌似還是覺得她的問話有些古怪。
阮舒這么問,當(dāng)然不是認(rèn)為莊佩妤能把兩億直接藏在寺廟里,只是……她也說不出具體,就是一種感覺吧。很莫名其妙又好像很自然的一種感覺。
她嘗試著重新問:“一燈大師與家母討論佛法的次數(shù)多么?”
一燈大師捋須,像在回憶。然后道:“老衲之前和女施主你說過,自從給令堂主持過皈依儀式后,我都未曾再見過令堂,只每年定期收到她供長明燈的香油錢。至于在皈依儀式之前,令堂確實(shí)來過幾次臥佛寺,就是在那幾次,準(zhǔn)備的皈依。”
阮舒抿唇,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什么。跟無頭蒼蠅似的,貌似也問不到重點(diǎn)上,問不出有價值的東西。
略略一滯,她從包里將那串佛珠取出:“我記得十年多前的夏天,八月二日,家母來過一趟臥佛寺,不知她當(dāng)時是不是就是來找大師您的?這串佛珠就是那一次家母從臥佛寺帶出來。”
“十年多前的夏天……八月二日……?”一燈大師對具體時間似乎不太有概念,但是看到佛珠,第一樣就辨認(rèn)出:“嗯,是,這串佛珠確實(shí)出自本寺。是當(dāng)年老衲送給令堂的。”
阮舒正要再說點(diǎn)什么。
一燈大師忽然面露一絲輕惑,自她手中接過佛珠,于手中捻了幾下,道:“這串佛珠不完整。”
嗯?阮舒一時沒明白:“什么叫‘不完整’?”
一燈大師解釋:“照理應(yīng)該有一百零八顆佛珠,但是它少了一顆。”
“少一顆?”阮舒怔忡——怎么會少一顆?
目光緊緊地盯住佛珠,她的思緒飛快地轉(zhuǎn)動起來。
每一顆珠子的大小都是一樣的,顏色也全是?的,一整串放在那兒,根本不會有人去細(xì)數(shù)它到底一共有幾顆珠子。但這不包括莊佩妤,莊佩妤肯定知道佛珠少沒少。這串佛珠陪了她十年,對佛珠最熟悉的人就是她。
問題是,少掉的佛珠是被人拿走了?還是莊佩妤自己拿掉的?又是什么時候拿走的?
一燈大師在這時找出佛珠的繩頭:“看這繩頭燒合的樣子,應(yīng)該有些年頭了。”
阮舒湊過眼睛確認(rèn)了一下,心里頓時又生想法了——這說明少掉的那顆佛珠,不是最近剛沒的!
有些年頭……有些年頭……
正如方才所考慮的,莊佩妤肯定知道自己的佛珠少沒少。可如果佛珠是好幾年前就少掉,說明莊佩妤本人是知情的,否則她不可能裝作沒事人一樣。天天拿著一串不完整的佛珠對著佛主念經(jīng)。
既然她知情,而這十年來,她又根本沒有和林家以外的人接觸過,明顯最大的可能性是她自己將佛珠取掉了一顆!而她不可能無緣無故要把一顆佛珠拆掉的!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阮舒心里微微有些激動,雖然還不知道少掉的佛珠是否和兩億有關(guān),但豈碼終于有個可疑的線索可以查了,不再像之前那樣如一潭死水似的毫無波瀾。
那么現(xiàn)在新的問題又出來了:少掉的那顆佛珠在哪里?
“……女施主?女施主……?”
一燈大師的叫喚拉回了她的深思。
“對不起。”阮舒連忙道歉——竟是一時沉浸在自己思緒的世界里,忘記現(xiàn)在正在跟一燈大師說著話。
一燈大師收著她的神色,并未怪責(zé)什么,只是將佛珠還給她。
“這串佛珠沒有其他問題了嗎?”阮舒向他確認(rèn)。縱使她十年來每天見到莊佩妤拿它在手,可對于這串佛珠毫無了解。如今莊佩妤已過世,恐怕比較清楚的人只剩下一燈大師了。
一燈大師瞥了一眼佛珠,笑著搖了搖頭:“老衲看不出它還有什么問題。”
旋即他的口吻有些感慨:“十年沒見它了,像是見到了老朋友。它是老衲親自開光的。主動拿佛珠來讓老衲開光的有不少,但由老衲親自送出去的佛珠并不多,所以印象深刻。”
阮舒攥緊佛珠,好奇地多嘴一問:“能得一燈大師親自開光并贈送,這串佛珠的珍貴可見一斑。那當(dāng)初是什么契機(jī)。家母才得到一燈大師的饋贈?”
一燈大師捋了捋長須:“都是佛緣。”
他笑得別具深意,講的話更有套路之嫌。
阮舒有點(diǎn)懷疑這個玄玄乎乎的答案的真實(shí)性,但并找不出來一燈大師打太極避而不談的原因。而且她也不好追問。
總不能這樣問完自己想問的就立刻走人,十分不禮貌,她心下暗暗琢磨著接下來該找個什么話題再搭上兩嘴,恰好小沙彌過來,提醒一燈大師接下來要去給學(xué)僧們上經(jīng)文課。
阮舒自是順其自然地借機(jī)告辭:“既然大師還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如有困惑,再來找大師提點(diǎn)一二。希望能有緣再與大師見上面。”
“好,女施主慢走。臥佛寺和老衲,都隨時歡迎女施主。”一燈大師雙手合十作禮,轉(zhuǎn)身邁上階梯,步入廊下。
聞野突然從拐彎處現(xiàn)身,眼風(fēng)掃一下阮舒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轉(zhuǎn)眸回來問一燈大師:“喂,老禿驢,她來找你干什么?你們絮絮叨叨的聊什么聊那么久?”
一燈大師笑而不語,徑直繞開他,同時提醒:“走吧,上課時間到了。”
聞野翻了翻白眼,手里握著那支防狼電棒兩只手左右換來換去地抓,追在一燈大師身后探尋:“我問你話呢老禿驢!快回答我!……”
……
拜訪完一燈大師,阮舒就沒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了,咨詢了一下保鏢之后,得知陳青洲和傅清辭那邊的事情尚未結(jié)束,她便隨意在寺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手里抓著佛珠,心里琢磨著剛剛從一燈大師那兒了解到的訊息,整理了一下思緒。
因?yàn)闀簳r沒有其他線索,所以她將自己接下來的重點(diǎn)落在尋找被莊佩妤特意拿掉的這顆佛珠上。
好了,思路理是理清楚了,問題是這個任務(wù)好難完成,無異于大海撈針,而且還是一顆那么小的佛珠。
雖然莊佩妤十年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不代表她沒有用其他辦法將佛珠弄到林宅以外的地方。只是目前看來可能性比較小罷了。所以她得從可能性比較大的林宅內(nèi)部著手。
這代表,她又得再回林宅。
視野范圍內(nèi)在這時冷不丁發(fā)現(xiàn)了陳青洲和傅清辭的身影,均在在祛病池外圈。
排著隊的人在挨個地接水到各自帶來的器皿內(nèi)。
陳青洲則等在隊伍的出口處,挨個地和剛接完水的人商量什么事。
傅清辭雙手抱臂,事不關(guān)己般站在一旁,表情譏嘲。
阮舒基本瞧明白狀況了,敢情這陳青洲是想要祛病池里的圣水,但沒排上隊啊。
她走過去的時候,正聽見陳青洲跟人出價到十萬。不由驚愕——只是山上引下來的泉水而已,至于么?
然而即便這么高的價格,對方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沒賣:“我這千里迢迢特意從外地飛過來的,馬上就要飛回去了,家里還有老人等著我?guī)ニ厝ァD氵€是再問問后面的人,和他們買吧。”
正說著,下一個裝完水的人出來了,不等陳青洲問。對方直接開口叫價:“二十萬,現(xiàn)金馬上給我,我賣給你。”
阮舒盯著那一小瓶僅僅二百五十毫升左右的瓶子,眉頭蹙起——搶劫著這吧?
然而下一秒她的眉頭更加皺成小疙瘩,因?yàn)殛惽嘀蘧尤煌饬耍?
“現(xiàn)金我現(xiàn)在手頭上沒有,不過我可以直接給你銀行卡,這里面有二十五萬,全部都給你了。”陳青洲邊說著邊從錢包里抽出銀行卡。
阮舒:“……”瘋了吧他……
對方藏寶似的將裝著圣水的瓶子往身后掖了掖,質(zhì)疑:“我怎么知道你這卡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錢?萬一你是在騙我的呢?”
陳青洲微皺眉:“那你想怎么辦?一般人沒事都不會隨隨便便揣二十萬的現(xiàn)金在兜里的。我確實(shí)只有卡可以給你。”
對方道:“商業(yè)區(qū)那邊就有銀行,你帶著卡跟我過去一趟,我從銀行里確認(rèn)了金額之后,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陳青洲完全一副十分好說話的樣子,立刻點(diǎn)頭:“行,可以。”
“行什么行?!”傅清辭突然出聲,張口就罵陳青洲,“你有病吧你花二十五萬買這個水?”
扭頭她又看向叫價的那人:“你更有病!獅子大開口趁火打劫呢你?你這種行為就和?牛無異!我現(xiàn)在抓你去警局,馬上可以給你定一個擾亂市場秩序的罪名!違法亂紀(jì)的行為記了檔案永遠(yuǎn)消不掉!不想被抓就帶著你的圣水走人!傻子才跟你買水!”
那人儼然被傅清辭的氣勢嚇到了,或許也被她的話唬到了,踉蹌著就走人,走之前嘀咕了句:“本來就是那個傻子自己到處在跟人買水的……”
作為旁觀者的阮舒:“……”她怎么覺得那人說得沒有錯……
傅清辭的心思顯然也一樣,只不過她直接說出口了:“陳青洲你夠了。所有人都把你當(dāng)傻子看沒瞧見么?”
陳青洲眸子清?:“既然今天沒排上隊,那我們今晚再住一晚。有經(jīng)驗(yàn)了,我明天早上會提前過來排隊的。”
“神經(jīng)病。”傅清辭忍無可忍,“要住你自己住,說好了今天要回去,我不會再留的!”
陳青洲?了一?,忽然把榮一叫來:“去把剛剛那個人找回來,說我要買他的水。”
“陳青洲!”傅清辭怒聲,“沒用的!你別自欺欺人白費(fèi)功夫了!我不能生就是不能生!這水頂什么用啊!”
“大家都說祛病池里的水對想求子的人也是有用的。任何辦法我都不會放過。”陳青洲依舊淡聲,情緒并不受干擾似的,但透著濃濃的執(zhí)拗。
傅清辭瞬間如同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張了張嘴都不知道還能再勸他什么了,眼神極其復(fù)雜。手中握著的忽而震動,她連忙低頭查看,看清楚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后,她顧不得再和他胡攪蠻纏,當(dāng)即道:“我去接個電話!”
說罷不等陳青洲給反應(yīng),她便匆匆地往樹下避去,立刻劃過接聽鍵:“喂!”
“傅小姐。”傳來的是保姆的聲音。
“晏西現(xiàn)在怎樣了?”傅清辭口吻焦慮。
“燒剛剛退了一些,但還是反反復(fù)復(fù)的沒法完全退下去。醫(yī)生也沒有辦法,說小孩子長水痘都這樣,只能隔離在家里照顧,也不能吃退燒藥,否則容易產(chǎn)生并發(fā)癥,只能吃水果和開水。其余交代的那些事情我該做的也全部都做了。”
傅清辭自己也沒什么經(jīng)驗(yàn),搜索枯腸著昨晚在網(wǎng)上了解到的一些tips,提醒:“你千萬要防著他自己用手抓。”
“傅小姐放心,小少爺很乖很懂事的,也很配合。別的倒還好,就是剛剛問我,傅小姐你是不是還在抓壞人所以才回不來看他。”
聞言,傅清辭猛地眼眶發(fā)燙,有溫?zé)岬囊后w即將蹦出來,她連忙微微揚(yáng)起臉,強(qiáng)忍著壓抑回去,聲音有點(diǎn)哽,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房間里休息么?”
“嗯。在房間里。小少爺?shù)氖秤惶茫缟系娘垱]有吃多少。平時不挑食的一個孩子,現(xiàn)在明明吃不進(jìn)東西,還為了能盡快好起來,勉強(qiáng)自己吃,我看著怪心疼的。”
傅清辭的眼眶又狠狠一熱,沒能抑制住眼淚:“對不起……你一定要幫我和他道歉,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他的……”
未及她再說話,身后冷不丁傳出陳青洲的聲音:“你在和誰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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