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抵達飛行俱樂部的那部分陸家的保鏢和打手傳來消息,俱樂部被血洗,幾乎全部的工作人員遭到滅口。
俘獲的剩余幾個墊后的陳家下屬悉數自殺——應該就是陳家所培養的那批死士。
此外,另外一架直升機已經追趕上黃金榮所在的車,緊跟其上空盤旋,保鏢詢問作為負責人的傅令元的指示。
“先把車攔截下來,把人包圍住,我們的目標是活捉。”
“是。”
短暫的對話結束,傅令元眉峰緊鎖。
頃刻,察覺手機里進來消息,他點開,湛黑的眸子登時森冷。
回復完,沒有多做猶豫,他緊接著轉到與二筒的消息框。
最后收起手機,傅令元抬頭,吩咐直升機的駕駛員再盡可能地加快些速度。
…………
“呵呵。”
雖然料到傅令元的反應不會好,但收到這樣的兩個字,莊爻還是有些始料未及的。
直升機的動靜巨大,就響在頭頂上方,不需要用眼睛看便知它必然飛得極低。約莫為了不引起關注,所以探照燈倒沒有打開,否則恐怕更將令他們無所遁形。
突然,“砰砰砰”。伴隨著一連串的槍擊,車身劇烈晃動,不過倒還能在晃動中繼續前行。
隨行于車里和護在外面的另外兩輛車的陳家下屬瞄準直升機也開槍。
雙方頓時交火。在寂靜無人的郊區的夜里。
莊爻感覺得到對方為了活捉所以下手的主要攻擊火力集中在車子,即便如此,短短十幾秒內,陳家下屬已多人負傷。
當然,陳家下屬比較沒有顧忌——直升機上的人不僅有所負傷,而且被擊斃兩個掉下來。恰好落在車頂上,然后才順勢滾在地。
眼瞧著張護士等人固定不穩黃金榮的病床,莊爻迅速挪到后方邦忙。
黃金榮分明感應到他,猛地捉住他的手:“走……你走……保護好丫頭,和她一起平平安安,不要管我……快走……”
莊爻垂眸,盯住黃金榮兩腮深深凹陷的面龐,默了默,卻是倏爾有些不合時宜地發問:“余嵐當年為什么要對付我和母親?”
當然,他是有自己的猜測的:“陸振華指使她做的?”
…………
阮舒倒沒想到過陸家也會出動直升機,這會兒強烈地加劇她的緊張和擔憂,因為他們先前利用直升機制造出的時間優勢瞬間沒掉,反成為陸家的優勢。
車子沒有開燈,月光不甚明亮的情況下,近乎于摸黑前行,且沒有行駛在正途上。而盡量躲在樹影之下。
一邊想要避開直升機的視線,一邊又因此而無法加速,整車的人屏息靜氣,全神戒備,氣氛尤為緊張和凝重。
阮舒無意識地攥牢拳頭。她側耳,仔細分辨,發現直升機的動靜并沒有再往她這邊靠近,離了些。但也沒有隔太遠。
榮一征詢她的意見:“大小姐,做好調查了。我們現在下車,徒步穿行樹林和草場,方便我們隱蔽。車子就繼續照現在這樣慢慢開,如果能順利開出這塊區域轉到另外一條車流量比較大的道上,我們就和車子再匯合。和其他來往車輛混在一起,就算直升機追過來,也不會察覺到我們這輛車有異常。”
阮舒點頭應承:“好!”
沒耽擱,迅速動作。
剛下車,耳中忽地隱約捕捉到幾聲動靜,令她敏感地吊起整顆心:“槍聲?!”
榮一幾人自然比她更加熟悉這種動靜,表情當即變化。
不過開口時榮一否定:“不是的大小姐,不是槍聲,你聽錯了。”
他話音剛落下,阮舒又聽到好幾記砰砰砰。
“就是槍聲!你不用騙我!”她的眸光瞬時凌厲,望向槍聲傳來的方向,手腳僵硬,“一定是林璞和榮叔的車被發現了!”
“可怎么會這么快被發現?林璞不是說找到辦法暫時屏蔽信號了嗎?”阮舒疑慮。
榮一哪里知道答案?雖也不解,雖也擔心,但他此刻無法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去關注莊爻和黃金榮,他謹記自己的任務是保護阮舒的安全。
“大小姐,強子少爺會有他的辦法對抗的,我們不要在這里逗留,趕緊離開!”
邊說著,他果決地拉起阮舒強行走。
阮舒機械式的跟隨他邁步,腦子里嗡嗡嗡,已然想通——被騙了……她被莊爻騙了……莊爻根本對黃金榮身體里的追蹤器無可奈何!
榮一的手機則在這時進來一通電話。
是九思。
…………
莊爻的猜測,同樣是黃金榮的懷疑。因為黃金榮想不到余嵐本人有加害他們母子倆的直接理由,真正針對的人應該是他。
而余嵐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直接代表了陸振華。
陳璽遭遇臥底警察的背叛后,陸振華的各種所作所為,直至陸振華坐穩青門和三鑫集團的掌權人。無不彰顯出陸振華早早就覬覦陳璽的地位yu奪取之。
甚至連陳璽當年的死亡,雖然沒有證據,但黃金榮就是認定為陸振華從中動的手腳。
何況余嵐那日的話里,有句“可這哪里是我所能決定的(第422章)?”,足以說明余嵐是受人指使。
可具體的,黃金榮并不清楚。
彼時余嵐的重點落在用他們母子倆的慘狀刺激他,所以僅僅回顧了那部分。
黃金榮萬分后悔,后悔他只顧著情緒激動當場吐血。而沒有揪住那個毒婦b問她更多的事!
他干枯的手有氣無力地抓著莊爻,雙眸沒有焦聚地盯著莊爻,眼角不斷地淌出水:“過得好嗎?孩子。你都是咋生活的?聽丫頭的意思,收養你的人不是好東西?”
“與你無關。”莊爻極其冷漠,手抽回得迅猛。
黃金榮的手因此而被他連帶著用力砸到床沿的金屬架,先前他強行拔掉針頭的手背尚冒著血。
他咳嗽,意識似乎開始有點渙散,眼睛翻出眼白,咳著咳著便又咯血。
邊咯血,他邊語焉不詳地混亂低語:“對不起……孩子,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出事……我真的很快趕回家了……是老爸沒有保護好你們,是老爸對不起你們……”
莊爻靜默地注視他,注視著一個走到生命盡頭的垂死的男人不停地道歉和懺悔。
頃刻,莊爻殘忍而無情地開口:“即便你死,我也不會原諒你。”
黃金榮嘴唇顫動著,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原諒:“好,不用原諒我。你不要再留著這里,快去找丫頭吧……去找丫頭吧……去找她……孫子孫女我是看不到了……沒關系的……見到你們就夠了……夠了……”
他其實根本沒有改變主意,其實還是沒想要跟著阮舒離開,只是為了不讓阮舒繼續耽誤,所以才作出權宜之計假裝答應她的。
他未料想強子會上來他的車……
始終晃動中的車身在這時陡然顛簸。是車子的輪胎被擊中。
車子的擋風玻璃早已震碎,車頭亦全是彈孔,不斷冒出煙。
嗖地,車后座的其中一扇玻璃突然有子彈射入,張護士頓時負傷。
從破碎的車窗玻璃望出去,可見是陸家的手下從直升機的吊梯上降下來,握住槍對他們發動攻擊。
一共三個人。另外兩人迅速被陳家下屬擊斃。
莊爻則拉好自己臉上的口罩,從車內一名已經死亡的陳家下屬手中奪過槍,瞄準那第三個開了槍。
開完槍的下一秒,車子猛地傾斜,整個側翻。
莊爻預先有所防備,一只手牢牢地抓住車內頂端的扶手。另外一只手臂橫過黃金榮的身體緊緊扣住病床,腳下也繞住病床的腳不松開。
黃金榮的身體依舊不可避免地要翻落,最后關頭卡在莊爻的手臂上。
這輛車已暫時無法再發動,莊爻沒有任何猶豫,在剩余的陳家下屬的掩護下,合力帶上黃金榮躥上另外一輛車。
陸家直升機的火力轉而又集中到這輛車。
“為什么還要管我……”黃金榮氣息奄奄。
莊爻握緊槍正在邦忙一起對抗外面的攻擊,聞言連頭也沒回,只淡淡道:“我答應她要救你的。她希望能帶你一起離開,我就要盡自己所能為她辦到。”
…………
這種時候九思來電話,榮一先是一愣,但想想必然為要緊事,忙不迭接起。
接起后,九思的話語入耳,榮一又一愣。
阮舒此時和榮一離得近,在榮一掏手機時便瞥見了來電提醒,此時收著榮一略微古怪的表情。她自然要詢問:“有什么新消息?”
榮一晃回神,掛斷電話,搖搖頭:“沒,就是說了幾句陸家的人追來的情況。”
明顯在撒謊!阮舒本就憋著對莊爻騙她的氣,聽言愈發惱,厲聲重新問:“有什么新消息?!九思不是一直偷偷向你傳遞傅令元那邊的動向嗎?!”
榮一震了一震,垂著腦袋老實交待:“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傅令元在陸家的直升機上。”
傅令元……阮舒反應過來意思:“他是陸振華派來抓捕我們的人?”
“嗯。”榮一點頭,頓了頓,覷著她的臉,有些小心翼翼地說,“如果來的人是傅令元,榮叔和強子少爺就一定不會有事了,傅令元會邦著大小姐你吧?他會顧慮到大小姐你的感受,放水的吧?”
“那可是大小姐你珍視的親人。傅令元已經殺了二爺,他口口聲聲還說愛你。這次總不會又對榮叔和強子少爺下狠手。”
他的口吻間挾裹著一絲別別扭扭的喜悅,字里行間所強調的重點也一清二楚。
約莫最近看多了她和傅令元秀恩愛,這會兒榮一倒是樂觀了,好像完全不記得之前他是怎樣不相信傅令元愛她、怎樣在她面前詆毀傅令元、怎樣用最壞的惡意去揣度傅令元。
阮舒的心卻一沉再沉。
是傅令元……又是傅令元……
她或許應該替傅令元高興,陸振華越來越信任他的,每次辦要緊事,都交給他。
她或許也應該像榮一,慶幸來的人是傅令元。
然而現在的情況,她哪里能夠真正高興起來……?
放水……?說起來容易,要不著痕跡順其自然地做到卻是非常困難的。
他已經向莊爻透露了那么多消息使他們得以及時察覺追蹤器、及時撤離。
他做得夠多了,她甚至無法確定他這樣透露消息,是否給他造成麻煩?那些麻煩,他又得費多少精力去解決?
如果再讓要抓捕的目標從他手里溜走,他要怎么向陸振華交差?
他是傅令元啊,他理應是陸振華手里頭最得力最能干的人,他怎么也不該把這件事辦砸了的。
可。如果傅令元不辦砸,黃金榮,甚至此時正和黃金榮在一起的莊爻,豈不都得……
阮舒的腦子驟然亂糟糟。
怎么辦……
該怎么辦……?
榮一拉著阮舒,催促:“大小姐,走吧!我們快走吧!”
阮舒失神地踉踉蹌蹌,模模糊糊的,耳中又捕捉到動靜。
榮一幾人第一時間停止移動。護著阮舒暫且蹲身藏入草叢里。
阮舒怔怔抬頭,看到一架直升機從上空飛過。
…………
陸家直升機的機艙內,手下在向傅令元匯報:“黃金榮就被我們堵在前面,再幾秒就到了!”
“嗯……”傅令元湛黑的眸子盯著屏幕上顯示的紅色小圓點的位置,此時與他們這架直升機的所代表的綠色小圓點基本上相重合。
緊接著又聽手下說:“稍微確認了一下那幾輛車里的人,發現了黃金榮和另外一個戴著口罩分辨不清楚面貌的男人,但似乎沒有發現榮一,懷疑他可能和黃金榮分開走了。”
傅令元不動聲色地輕斂瞳仁,薄唇一挑,先問:“其余人什么時候能到?”
“之前在飛行俱樂部下飛機的人已經和靖灃調來的人手匯合了,他們最多再十分鐘就到。”
“好。”傅令元略略頷首,旋即下達命令,“等下我們下飛機,你們幾個在這附近盤旋,繼續找尋可疑車輛。等后面的人趕上來,一部分支援我。另外一部分邦你們一起找。”
“明白了!”手下馬上把任務分配下去。
不瞬直升機找到合適地位置降低機身,放下吊梯。
傅令元帶著大多數裝備齊全的精英手下依次下了機艙。
不遠處前方的交火聲聲聲入耳,他瞇起眸子,深沉的眸底探不清具體情緒。
…………
收回視線,阮舒喃喃著吩咐:“去支援……去支援莊爻和榮叔……”
榮一應承下,準備安排人手。
阮舒卻又叫住:“算了……”
下一秒,她再反悔:“不,還是去支援吧。”
她的搖擺不定令榮一頓住。最后問她確認:“大小姐,到底要不要去支援?”
阮舒怔怔然。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她很矛盾,如果不派支援,莊爻和黃金榮撐不了多久;如果派支援,是讓更多的陳家下屬白白去送死。
榮一對她的心思琢磨不準,嘗試建議:“大小姐,你要不要聯系傅令元,問問他?”
阮舒卻是一聲不吭地捂住臉。
呵呵。問?怎么問?要問什么?有什么可問的?
她的腦子里有把聲音——傅令元那么厲害,他絕大多數時候在她看來是無所不能的,或許他已經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另外一把聲音更響亮——太難了,傅令元不也是剛得知黃金榮身體里被植入追蹤器?這么短的時間里,他如何能夠兩全其美?
她相信,他力所能及范圍內可以邦她的一定會邦。
眼下的情況呢?
猶記得,得知陳青洲遭遇陸振華追擊圍剿時。她抱著很大的希望覺得傅令元會為了她放過陳青洲,結果是現實狠狠打了她的臉。
而這回,她的想法完全相反。或許因為已經有過陳青洲的案例,或許因為現在的她比過去還要更進一步地了解傅令元。
所以即便她和傅令元在這件事上毫無交流,她也仿若和傅令元心有靈犀,從得知傅令元在陸家的直升機里的那一刻,她心中便生出某個強烈的預感……
似乎突然察覺到什么異樣,榮一遽然渾身戒備,視線朝周圍一掃,握起槍瞄準某個方向。
手指即將扣下扳機的千鈞一發之際,那里傳出熟悉的叫喚:“阮總,是我,二筒,你在的話應一聲!”
阮舒一怔,條件反射要起身。
榮一警惕地按回她,先示意陳家下屬過去確認。
然后二筒才被帶到阮舒面前。
“幸好沒跟丟!栗青的定位技術果然一流!一下子就找到阮總你了!”
栗青定位……?阮舒狐疑。
二筒早被交待過,怕她誤會,連忙解釋:“不是故意跟蹤阮總的。是傅先生為了阮總你的安全,所以今天一天我其實都在負責跟隨阮總。”
“剛傅先生給我下了指示,要確保阮總的安全,協助阮總順利離開這里,所以我找過來的。”
阮舒抿著唇,沒有作聲。
這讓二筒有點尷尬,稍加一頓,問:“阮總,別逗留了,我們快走吧。”
榮一卻是不再問阮舒的意見,直接把陳家下屬分為兩批。
大多數人留給阮舒,叮囑他們暫且聽從二筒的指示,護送阮舒到達安全的地方。
另外一小部分,榮一要帶走:“大小姐,我回頭去支援強子少爺和榮叔。”
阮舒猛地晃過神,下意識脫口:“別!不要去!”
脫口后,她又重新陷入矛盾——怎么能不去支援?怎么能拋棄莊爻和黃金榮?怎么可以?!
榮一安撫:“大小姐,你放心,我會保障自己的安全的!”
阮舒啞口無言。
她什么都說不了,也說什么都不對,之于她而言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在傅令元和黃金榮之間做不出選擇,明知榮一他們回頭風險特別大,她又不能完全棄黃金榮和莊爻于不顧。
或者更準確來講,根本就不是兩難選擇,而是別無選擇……
二筒提醒阮舒:“阮總,你是中心,不要再讓大家擔心和為難了。”
阮舒苦笑——她何德何能成為這么多人的中心?只因為那個她素未謀面的生父陳璽留給她一個私生女的身份,才令她的人生走到如今的地步……
榮一沒有再等阮舒的猶豫不決,果斷帶著幾位陳家下屬原路返回,迅速遠離阮舒的視線范圍,腦子里記掛著九思在手機里和他說的話——
“你不要再和大小姐呆在一起。陸振華對你和榮叔都勢在必得。一旦發現只有黃金榮沒有你,必然嚴密追捕,你不能牽連大小姐。”
“傅令元會保護的人也只有大小姐,不會有你。你必須現在自己先做出選擇,還能有逃脫的希望,否則傅令元為了大小姐,不會放過你的。”
不止大小姐被強子少爺騙了,他同樣被騙。如果不是強子少爺說有辦法屏蔽信號以為行蹤保密上有了保障,他是堅決不會跟在大小姐身邊的!
…………
像極了貓捉老鼠,老鼠其實逃不掉,只是因為貓沒有下狠手,所以有點逗著老鼠玩的意思,慢慢地消耗著老鼠的體力。
莊爻等人現在就是那只老鼠。
車子早已無法再行駛了。
身邊陳家的下屬努力地想要撐到最后一秒,還是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了,所剩無幾。
黃金榮泣不成聲,感覺這是自己活了一輩子最窩囊的一天。
他什么都做不了,明明身體非常難受非常痛快好像馬上就要死掉,卻就是死不了。
他想自殺,他的手頭沒有工具,他費了力氣咬自己的舌頭,除了滿嘴的血,還是死不了。
他攢足一把力氣,撐起自己的身體試圖把腦袋往車身撞,一只手掌及時伸過來墊住了他的頭阻止了他。
黃金榮摔回身體,氣chuan吁吁:“滾……你們都滾……不許再管我……”
他其實是想竭力表現出自己的憤怒,但他根本沒有了以前的聲洪如鐘,喊出來的話不僅聲若蠅蚊只有靠他最近的莊爻勉強聽得清,而且毫無威懾力。
黃金榮揪住莊爻的衣服:“你不是恨我嗎?那你應該恨得徹底一點,不該答應丫頭來救我。你已經盡力了,丫頭不會怪你的,你走,我求求你快走。”
莊爻不予理會。
黃金榮繼續勸:“你不管丫頭了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丫頭肯定會更加傷心更加內疚的。她沒讓你陪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