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頓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忙不迭攏她入懷,張嘴便是妥協:“好!我告訴你原因!你別哭~”
“我沒哭!是它非要流水出來!”阮舒少見地氣急敗壞。
她真的沒想哭!要不是他的反應,她自己都沒發現眼淚莫名其妙崩出來了。
阮舒擡手要擦眼淚。
傅令元快一步低下頭,把她的淚珠子吻掉,笑意濃濃:“嗯,你沒哭,是眼淚自己流出來。”
阮舒冷著臉推開他,又要背過去。
傅令元早防住了她,兩隻手在她的兩邊肩膀上箍得牢牢的:“不是說想知道原因嗎?”
阮舒未再掙扎,擡眼看他。
眼瞳烏漆漆,尚泛著殘留的水光。
傅令元又忍不住低下來,親吻她的眼皮,然後平淡無瀾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孟歡吹了點枕邊風,讓陸振華懷疑當時從譚飛手裡救走你的人是‘S’,懷疑你也和‘S’有聯繫。”
阮舒料準到孟歡耍手段的大致方向,卻沒料到會利用這一點。
最近陸振華正好爲抓“S”費心思,即便孟歡不拿出證據證明事實,陸振華也不會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不得不說孟歡的腦筋轉得確實快!
“因爲懷疑我是‘S’的同謀,所以把我禁在這裡,就和陳青洲的骨灰一樣的作用,也是誘餌?”她問他確認。
傅令元沒有什麼表情,極其輕微地點點頭。
阮舒心裡驀地一沉:“無論是陳家還是我,實際上都和‘S’沒關係,‘S’怎麼可能會因爲這個現身?那我豈不是一直都走不了了?”
傅令元一瞬不眨地盯著她,沒有說話,眼神有點深。
由此阮舒倒是明白過來,爲什麼傅令元好像並沒有要和她商量解決辦法——這個的確沒有辦法。
“S”不出現,陸振華那裡也不知要何時才肯罷休。
她只能被迫等著,等到陸振華自行放棄。
轉念,阮舒則又想到另外一點:“不對,‘S’還是有可能會出現。”
她的手指抓住他胸口的衣服:“他會來找你報仇。”
傅令元“嗯”了一聲,肯定了她的說法:“‘S’如果出現,一定是爲了找我報仇。”
可這種出現,她並不願意看到。阮舒即刻深蹙眉:“那他還是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
傅令元又“嗯”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他不要再出現了。”
然而,這等於是一個解不開的死循環——“那我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阮舒喃喃。
傅令元安撫:“陸振華爲了對付‘S’,做了多重準備。也許他買的殺手會比較快有消息。”
“還有這兩天我已經不像前幾天呆在別墅不出門,故意往外透露自己的行蹤,興許再不久,‘S’就會在半路伏擊我。我試試看,有沒有辦法挑釁他——”
“不要!”阮舒心慌地一跳眼皮,阻了他的話,“不要故意挑釁他。他不出來就不出來了。”
傅令元瞳眸一暗:“我鬥得過他。”
“我知道以你的實力鬥得過他。”他的強調,阮舒聽得出來,“但現在我們在明他在暗——”
“行了。”傅令元捏捏她的手,“沒有但是。早來晚來,我和‘S’肯定會有一場決鬥。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再度低下頭,他的額頭貼上她的額頭,輕輕啄一口她的嘴脣,確信道:“現在藉著這個機會,我們好好珍惜,你能在我身邊多呆幾天是幾天。”
“之後我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離開海城,遠離是非,按原計劃的那樣,在榮城等我完成任務後去找你,共度餘生。”
共度餘生……
這四個字所包含的意思,他不是第一次表達。
但濃縮在在這四個看似簡潔的四個字裡,卻令阮舒格外觸動。
眼睛裡不由自主地又涌出潮溼。
阮舒不知究竟怎麼了,情緒怎麼比以往更容易受影響?
一點兒都不像原來的她了。
傅令元眼尖地瞧出她眸子裡泛動的水光,心即刻又一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另外一手捧在她的臉頰,用拇指去壓她的眼角,戲謔:“怎麼了?你今天的眼睛裡是不是安了水龍頭?”
阮舒瞪他。
傅令元便收起戲謔,轉而嚴肅臉:“那你是不願意和我共度餘生?”
阮舒看穿他的伎倆,分明要騙她也對他說情話,堅決把“我願意”三個字藏在心裡,出口的是她費解:“我以爲是多大不了的。‘S’就‘S’,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卻拖到現在,非得我B你。哪裡難以啓齒了?你在顧慮什麼?”
傅令元眸底一瞬黑如濃墨。
阮舒顰眉,猜測:“你還是在擔心‘S’會像之前那樣抓我去當威脅你的人質?”
雖然她在這點上依舊遲鈍,但並解不了傅令元心中梗著的那口不爽。
就像自己的寶貝時時刻刻遭人覬覦。他深知寶貝只屬於他,外人再怎樣都得不到。
他也一點不認同什麼“還有其他人喜歡,說明你眼光好”之類的說法。
他就覺得其他人即便只是在心裡偷偷惦記他的寶貝也不行!
他的不說話,阮舒當作是默認。
她覺得他的顧慮沒必要:“褚翹平時要上班,也有照看不到我的時候。別墅裡守衛森嚴,其實更安全。”
所以,比起住在心理諮詢室時,如今在他身邊,她反而更安心。
因爲深知改變不了陸振華的決定,傅令元本就已經將她無法馬上離開這件事往好的一方面多考慮,而不再浪費時間去糾結它的弊處,此時自然認同她的話。
嗯一聲,他重新把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習慣性地想再吻一吻她。
卻是頓住動作,眉峰高高一聳,掌心摸上她的額頭:“我怎麼覺得你發燒了?”
先前沒仔細留意,此時一對比,隱隱覺得她的體溫貌似略高了些。
未及阮舒迴應,他已去從醫藥箱裡把體溫計拿了過來。
阮舒靜靜躺著不說話,任由他把體溫計放到她的胳肢窩下去測量。“怎樣?你自己有沒有覺得燒?”傅令元的視線移回她的臉上,手掌在她的臉上一直摸,又低頭來貼她的額頭,重新感知她的體溫。
阮舒用搖頭來回答他的問題。
等片刻,時間差不多了,傅令元把體溫計抽出來。
“三十七度二?”他折眉,“你這是低燒了吧?”
阮舒輕輕道:“應該沒有,在正常範圍內。”
她之前給自己量過一次體溫,確認懷孕後,她專門查過,說是孕婦的基礎體溫確實會比常人的體溫略高一些。這個度數是沒問題的。
傅令元聽言狐疑:“這怎麼是正常範圍?”
阮舒微抿一下脣,又不說話了。
“你今天不是身體不舒、服?”傅令元關切,“具體都哪兒不舒、服了?”
阮舒注視著他,細數給他聽:“困,犯懶,沒力氣,想睡覺。不想吃東西,吃的幾口都給吐光了。”
“這麼多毛病?”傅令元凝眉,“慄青說你昨天胃口很好。是不是昨晚睡前水果吃太多,太涼了傷了腸胃?”
阮舒:“……”
他又犯傻了麼……
今天這麼遲鈍……
傅令元不放心,掖了掖她的被子起身:“我還是去讓慄青去把醫生找來。”
“不要。”阮舒拉回他。
話題就像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原點,傅令元覺得她奇奇怪怪的:“怎麼又不要了?不是都已經談清楚了?你暫時離不開這裡,沒辦法自己去醫院。”
“我知道。”阮舒清淺的脣瓣微嚅,又重新說,“你不要找醫生。”
傅令元下壓眉峰,見她堅持,換了個建議:“那先給你找點腸胃藥吃著?”
“不吃。”阮舒拒絕,“我沒生病。”
“可你的體溫不太正常。”傅令元摸了摸她的臉,“得給你照照鏡子了,臉色和昨天比起來,差太多了。”
阮舒有點繃不住了:“傅令元!”
猝不及防被這麼一喊,像被老師突然點名,他愣了愣,報了個到:“我在。”
阮舒朝他伸出手臂,示意他靠過來。
“怎麼了?”傅令元伏低身子,目露困惑。
阮舒就著躺在牀上的姿勢,圈住他的脖子,吻住他。
本是她主動,沒兩秒傅令元就反客爲主了,加深這個吻。
少頃,她埋首在他的頸側勻著不穩的氣息:“不是說我低燒麼?不怕我傳染給你?”
傅令元輕笑,若有深意:“巴不得和你一起發燒。”
阮舒掐了一下他的後背。
傅令元收了不正經:“吻也吻了,現在能叫醫生了吧?我可能被你傳染了,順便一塊治。”
阮舒給出的回答卻是沒變,堅持得很:“不要找醫生。”
傅令元愈加覺得她古怪,正想再開口。
耳廓處倏爾貼上來她的柔軟的脣,呵著屬於她的氣息,吐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