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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兩名陸家的黑西保鏢找上門來。
阮舒下到一樓,接過他們遞來的手機。
“阮小姐?!泵蠚g的聲音。
“孟秘書?!比钍娣Q呼完之后糾正,“應該叫孟副總了。抱歉,我這兩天才了解到你在三鑫集團的職位變動?!?
孟歡:“阮小姐,我身邊沒其他人,你隨意吧?!?
見兩位黑西保鏢禮貌地退在外面,并不侵犯她講電話的私人空間,阮舒佯裝隨意地稍挪步,行至小花園,微抿唇:“孟副總想要我的電話號碼非常容易,卻還多此一舉借黑西保鏢之手,那我也還是配合孟副總,注重點細節總是好的?!?
“嗯,畢竟上回阮小姐只是告訴我和陸爺,你如今依舊住在你朋友家,我還是派人上門尋你,比較妥當?!泵蠚g接下來也不廢話了,“想必阮小姐已經知道,我是來通知何事?”
阮舒未和她打啞謎:“明天去參加陸小爺的葬禮對么?”
答案毋庸置疑,孟歡便直接略去,而談及:“聽說是傅先生提醒陸爺給小爺做法事,法事的相關事宜,恰恰也是傅先生和三姨太商量著一起辦下來的。”
話雖未直接問出來,但妥妥地表達出打探的意思。
阮舒佯裝不懂,反問:“他和陸小爺的關系好,希望陸小爺能走好,專門請大師來送行,不知孟副總認為這有什么問題?”
她兜圈子,孟歡卻不愿意陪她兜,直白、準確而又敏銳地點出:“傅先生的目的是一燈大師?!?
繼而問:“為什么要特意請他下山?”
“孟副總,海城一帶最出名的也就是臥佛寺,一燈大師作為——”
“阮小姐,”孟歡打斷她,“我可以理解,你和傅先生心里在防著我,但適當的時候,請記得,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阮舒微抿唇:“孟副總,合作關系實際上就是利益關系。雙方得有平等的條件交換。我們是防著你,但難道你就把自己手中的籌碼全部都攤出來了么?”
“阮小姐和傅先生不愧是夫妻……”孟歡小有感觸。
“我就當作孟副總是在稱贊我們夫妻倆?!比钍婵谖强吞?。
孟歡自行猜測:“滇緬一事,貌似并沒有需要收尾之處,而且是到要和一燈大師面對面的地步?!?
“傅先生利用‘s’,暫且擺脫了住進陸宅的不自由。但他本人若要離開為了抓‘s’而布下里三層外三層守衛的別墅,大家怕是都能看得見。如此情況之下,他還是想辦法要見一燈大師,傅先生是有急事?”
阮舒直白:“孟副總,你如此關注我們的一舉一動,不外乎就是擔心我們是不是背著你做了損害你利益的事情?!?
隨后她承諾:“這點孟副總完全可以放心,只要我們好好的,你和你兒子也會好好的。”
“是么……?”孟歡明顯表示質疑,默了默,道,“我只希望,在陸爺對我‘立子殺母’(第737章)之前,能夠把陸爺和臥佛寺全部解決。”
“這需要大家齊心協力?!比钍娉脛荼愕?,“所以孟副總那兒如果有什么新消息,記得及時匯總給大家?!?
孟歡嘲弄:“怎么不見你和傅先生往我這邊匯總?”
“可我們這邊目前為止并沒有新消息,該知道的孟副總不是都已經知道了?”阮舒確實沒覺得自己撒謊。
傅令元今次請一燈下山來,尚未塵埃落定,沒什么可說的。而且關于這件事,更傾向于為傅令元的私事,暫時沒有拿出來分享的必要。
“我一直以為,我和阮小姐你,比和傅先生,更能聊得來。”孟歡說,“有些事情,和傅先生溝通,或許更直接。但另外一些事情,面對阮小姐,我更容易開口,還能和阮小姐進一步探討?!?
阮舒嗅出味兒:“孟副總想和我探討什么?”
孟歡倒是不饒彎子:“探討傅先生的身份?!?
阮舒眼皮猛一跳,下意識地緊繃神經,以為孟歡從哪兒察覺了傅令元是警方那邊的人。
但聽孟歡下一句道:“阮小姐,借由陸小爺的死,傅先生被臥佛寺徹底拉上臥佛寺這條大船;緊接著傅先生因陳青洲的‘死而復生’而陷入囫圇,臥佛寺不竭余力給予邦助,甚至不惜犧牲‘s’?!?
“傅先生受到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我們幾個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孩子。我承認,傅先生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確實值得臥佛寺拉攏。但,我們幾個孩子,即便對臥佛寺有背離之心,也該比一個不情不愿被迫中途加入的外人來得可靠吧?”
阮舒的整顆心揪著,握著手機的指頭也隨著孟歡話里逐漸明白的意思也越來越緊。
聽筒里,孟歡停頓了兩秒,狀似前言不搭后語地跳到另外一個問題上:“阮小姐應該沒有忘記,還有一個神秘的三號,我們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誰?!?
阮舒壓著情緒,平淡問:“孟副總是明確有了關于三號的線索?”
孟歡從她話里的“明確”二字也得到了某種明確,淡笑:“看來阮小姐不是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阮舒冷臉。
她想過,這些她也都想過,在傅令元認出老照片上的阮春華和郝大叔長得十分相像后,她就重新思考過某些問題。
但還是那句話,現在什么都還不確定!
她不愿意再深入思考!
沒應孟歡,阮舒選擇結束通話:“孟副總,明天的葬禮我會去參加的。麻煩你的特意告知了?!?
孟歡倒也沒勉強她,畢竟她并非毫無收獲:“好,感謝阮小姐愿意賞臉前來送小爺一程?!?
收了線,阮舒將手機交還給陸家的黑西保鏢。
兩名黑西保鏢表示明天會來接她去陸少驄的靈堂。
阮舒略略頷首,兀自回了自己的三樓。
門一關上,她的雙肩即刻微微垮下來。
靜默佇立片刻,她走向書桌前的電腦,點開監控畫面。
此時此刻,臥室里已空無一人。
——半個小時前,傅令元剛和她打過招呼,說他要出門去看看陸少驄的法事。
昨晚到他剛剛出門之前,他們一直相互開著視頻通訊,看著彼此在各自的空間里忙活,或者相對而坐著不說話也溫馨,睡前隔著屏幕他一如既往沖她耍流氓,然后仿佛兩人就躺在同一張床上似的,安靜入眠。
她沒提。
他更沒說。
可他也沒有想么……?
原本還只是她自己默默地推斷。
現在連不知老照片這條線索的孟歡也都對三號的身份進行了猜測,還拿來和她探討……
就好像進一步得到驗證似的……
阮舒起身,走向床邊,凝注大熊,眼神閃爍。
…………
孟歡攥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睥睨整座城市的高樓林立和高樓之下的車水馬龍,稍顯茫然地晃了會兒神。
凝回之后,她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前往董事長辦公室。
“孟副總?!眱蓚€小秘書悉數起身問候,沒有人阻攔她。
倒是孟歡停下了步子,主動問起:“人事部是不是送來新招聘的秘書名單了?”
“是的孟副總?!眱蓚€小秘書主動獻殷勤,“我們剛拿到手里,還沒來得及給董事長送進去。孟副總要不要看一看?”
“給我吧,我邦你們一起送進去?!泵蠚g伸手。
兩個小秘書忙不迭遞給她。
孟歡倒是覷都不覷一眼,叩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吧。”陸振華應了聲。
孟歡打開門入內,按照公司里的稱呼問候他:“董事長?!?
行至他的辦公桌前時,先送上她帶來的文件:“這是‘新皇廷’計劃下面各部門最新的周報。我和傅總都已經看過了?!?
“嗯……”陸振華頷首,頭沒有從跟前正在瀏覽的文件上抬起。
孟歡這才將新招聘的秘書名單也放上來。
陸振華不甚在意地接過,放在一邊,示意她來他身邊。
孟歡照他的意思繞過去。
陸振華捉住她的手,拉她坐到他的腿上,把他正在看的東西往她跟前一攤,圈住她的腰:“你也一起來看看,哪家學校適合少杰?這是我讓人在整個美國收集來的各所學校的資料?!?
孟歡垂眸,遮掩眸底的真實情緒,手指輕輕觸上紙頁:“不是說明年才把少杰送出去?”
“送出去是要等明年,但學校當然是要現在開始著手挑選、考察、辦理手續,這樣一切安排妥當,少杰只要過去上學就好?!?
陸振華一樣一樣地說:“還有,跟著少杰一起去美國邦忙照顧他的人,除了家里的nai媽之外,要另外再甄選兩個文化水平高、自身品行端正的保姆?!?
“我的想法是,物色兩個在當地名校求學的留學生,我們可以資助他們的所有開銷,只要他們能把少杰照顧好。這一方面,阿元以前在美國念書,對美國也比較熟,我也讓他看一看順便給點參考?!?
“你覺得如何?”最后一句像是附加順帶的。
孟歡輕蹙眉:“等把少杰送去美國,少杰也差不多才一歲。一歲的孩子什么都還不懂,就花這么多錢在教育上,是不是太浪費了?”
“所以說你是新手媽媽,還得多學學?!标懻袢A拍拍拍她的手背,“如今的孩子,都是從娘胎里開始培養的。少杰是三鑫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花再多的錢都不是浪費,我們又不是沒有能力給他最好的教育?”
孟歡默了默,將手指從紙頁上收回:“你看著辦吧,我沒有太多的意見?!?
“我怎么感覺你在和我耍小性子?”陸振華用手抬起了孟歡的臉,然后指了指那份新秘書名單,“這還用得著你親自送?故意的?”
“順手,我不邦忙一起送進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就要被撬開兩次了。”孟歡淡聲。
陸振華的手指在那份名單上輕輕敲:“你如今對自己這么不自信?我只是選幾個秘書,又不是納新姨太?我現在也已經沒那么多精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了。”
孟歡輕輕摸陸振華的頭:“陸爺正值壯年,小女生們流行喜歡大叔。陸爺不知道自己在公司女職員里一直很受歡迎?”
“都是你的功勞,邦我染的頭發,讓別人幾乎瞧不見我的白發?!标懻袢A隼眸含笑。
孟歡的手指轉而摸在陸振華下眼瞼處的褶皺:“陸爺這兩天是沒有睡好么?”
陸振華微不可察地一斂瞳:“不是,只是最近夜里的夢變多了。”
“看來并不是噩夢?!泵蠚g就勢起身,站到他身后起邦他揉太陽穴,“我在一旁都沒感覺陸爺有動靜?!?
“嗯……不是什么噩夢……”陸振華閉上眼睛,享受她的服侍。
孟歡低垂眼簾盯著他的發頂,面無表情地給他短暫的靜謐。
頃刻,辦公室的門從外面叩響。
是黑西保鏢前來通知陸振華車已備好。
“陸爺今天提前下班?”孟歡詢,“晚上不是還要和國土規劃局的副局長吃飯?”
“他有事,改約了?!标懻袢A已然睜眼站起,順便問起她,“正好有時間,我打算去少驄和大富的靈堂看一看。你沒要緊事的話,也一起吧?!?
“今天在做法事,明天就是葬禮。阿元也在那邊。他中午跟我打了個招呼,說去邦忙確認少驄最后的遺容情況。”
孟歡邦他把外套從衣架上拿過來,點頭:“好,那我也去看一看?!?
…………
殯儀館。
陸少驄和海叔的靈堂設置為隔壁相鄰。
法事安排的是陸少驄優先。
王雪琴自是一大早就過來打點,見傅令元前來,扭著腰肢笑瞇瞇迎上前:“還是阿元你有心,傷都沒好齊落呢,就過來了?!?
說著,她往角落的桌椅區招呼:“來來來,別在那兒站著,趕緊坐~現在大師們正圍著少驄的冰棺忙,你想看少驄也不方便,等等,他們每隔半個小時會歇場的?!?
傅令元的眸子黑醇醇,攝住不遠處那四五位和尚中作為領頭的那一位,嘗試將他的身形與十多年前的那個男人進行對比。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身高、體型若有相似,其實根本不算什么。
但一旦心中存了想法,就容易無意識間去靠近。
一燈的身高,目測確實和郝大叔差不多。
至于體型,一燈長年穿著寬松的僧袍,并不容易考量。
傅令元瞳仁微縮,凝定一燈的臉。
一燈的臉,他倒并非第一次注意。
那長長的遮擋住他大部分目光的眉毛,那胡子,傅令元已知皆為他的偽裝,“s”的易裝術就是他親授的,他必然也高明。
可傅令元從未想過,這些偽裝之下的那張真實面容,極有可能是自己熟悉的臉。
王雪琴正邦傅令元倒了杯茶,好不容易來個人,她嘴巴閑不住,一個勁兒嘮嗑:“要說我們運氣比較好,趕巧了原本預定今天做法事的人取消了,我們才撈著機會?!?
“一燈大師平日也不是經常親自出馬,講究緣分。和我們陸家可不是緣分深厚嘛,這才愿意老遠地跑一趟。阿元你說是不是?”
突然就傳出碎裂聲。
王雪琴凝睛,見原來是她剛倒給他的茶杯在傅令元手里裂掉了。
她只覺得了不得,急哄哄嚷嚷:“哎呀阿元,這怎么回事兒?你快松手快松手~手別給瓷片傷著了~”
而其實已經傷著了。順著茶水流在桌上的,還有幾絲他的血。
且,手也被茶水燙得有點紅。
傅令元倒沒什么特殊反應:“沒事雪姨,大概是水太燙,茶杯本身也有裂縫,一時受不住,就膨脹破裂了。”
“這殯儀館的東西確實都是劣質品,太不耐用了~”王雪琴抱怨,旋即關切,“你這趕緊處理處理~舊傷未愈就添新傷,我都不好跟老爺交待了?!?
栗青站在后面可瞧得一清二楚,哪里是受熱膨脹?分明是自家老大硬生生給捏碎的。
沒耽擱,他快速吩咐趙十三去找殯儀館里的工作人員要醫藥箱,自己則要拉著傅令元去給手沖個水。
“不用了,不礙事。”傅令元搖頭拒絕,將手收回,只拿紙巾隨意擦拭,眼睛則依舊盯著幾個和尚那邊,提醒王雪琴,“雪姨,幾位大師是不是要過來歇息了?”
王雪琴扭頭一瞧,忙不迭起身:“是嘍是嘍~我去招呼~”
傅令元緊隨其后也起了身,黑沉著眸子,徑直朝陸少驄的冰棺去。
幾位和尚則均隨著王雪琴走來茶歇桌這邊,與傅令元迎面錯身。
巧的是,一燈并未在其列,尚停留在陸少驄冰棺前的盛放法器的桌子那里,似在為茶歇之后將要繼續進行的超度儀軌做準備。
然而,是真的巧么?還是一燈察覺到了他在找他,所以故意留給他來與他單獨說話的機會?傅令元拳頭緊攥,渾然未察手上剛被瓷碴子扎破的口子又出來不少血。
停定在冰棺旁,傅令元先低頭看躺在里面的陸少驄。
額間曾被子彈穿透的那個洞,已然被入殮師不知用什么方法遮蓋住,絲毫不見痕跡。
給陸少驄穿的也并非壽衣,而是他平日里的著裝風格。
是故整體上看,陸少驄僅僅像睡著了而已。
睡著了而已……
相較于曾經被他折磨過的那么多人,陸少驄的這種死法,真真便宜他了。
冷眸掃視完,傅令元稍側身,看向一燈。
一燈正背對著他,在法器桌上搗弄什么東西。
傅令元瞟一眼王雪琴的方向。
王雪琴在招呼其余幾個和尚。
傅令元收回目光,重新凝定一燈的背影,也不稱呼,直接問:“你覺得人會死而復生么?”
一燈應聲轉過頭來,向他確認:“施主在和老僧說話?”
“這里除了你和我,還有其他活人么?”傅令元嘲諷。
一燈這才暫且放下手里的事情,禮貌地轉過身來和傅令元面對面而站,雙手合十問候:“好久不見這位施主,很遺憾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碰面。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望施主節哀?!?
“真正殺他的兇手現在就站在我面前,我真正該做的是節哀,還是揭穿你虛偽的面目?”傅令元繼續嘲諷。
一燈也繼續裝糊涂:“施主,老僧只邦助已故之人往生極樂凈土,逝者生前之事,施主應該求助警察。”
“是么……”傅令元稍加走近他一步,“我怎么覺得,你一個人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包辦了?”
“施主說笑了?!币粺粜Σ[瞇,“恐怕施主和之前的另外一位女施主一樣,都誤會了。佛非萬能,施主不能任何事都求到佛主面前?!?
傅令元像是根本沒用耳朵在聽他的話,目光始終不移他的臉,重新問一次:“你覺得人能死而復生么?”
“施主節哀?!币粺粑繂?。
“你覺得人能死、而、復、生么?”傅令元一字一頓再重復。
一燈表現出極大的寬容,沒有半絲不耐,回答:“不能。”
“好?!备盗钤袂楸?,若有深意,“那就是根本沒有死過。”
沒有留chuan息的縫隙,傅令元緊接著問:“你覺得世界上存在不存在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一燈依舊笑瞇瞇:“施主,恕老僧無法解答佛法以外的問題?!?
“要‘佛法’是么……”傅令元嘴角泛一抹淺譏,換了一個問題,“你剛剛說極樂凈土。人只有死掉以后,才有機會通往,是么?”
“是的施主?!币粺糸L須一捋,“即便五逆十惡,造作最重之罪業,本應墮阿鼻地獄,只要臨命終前肯發心念佛求生,也能得生。此乃凈土之殊勝?!?
“凈土之殊勝……”傅令元于唇齒間情緒不明地重復這最后幾個字眼,又朝一燈走近了些許,攜著褻瀆的意味非常不禮貌地伸一根手指挑了一下他的長須,眼眸深似海,“那你呢?現在是在凈土里重獲新生了么?”
一燈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拉開與傅令元的距離,神情不改:“老僧尚未得道。托施主吉言,希望老僧圓寂之時,也能得圓滿?!?
因為他的后退,他長須的尾尖自傅令元的掌心劃過。
傅令元倏爾蜷縮手指,握住他長須的尾尖。
一燈滯住身形,抬眼看他。
眼神一瞬交視。
傅令元的臉繃得緊緊的,心中梗一口氣,咬著后槽牙,手上施力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