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來勢洶洶要跟自己算賬的熬潤,碧璽心中毫無懼意,只有糾結(jié)而已。
那段三百年前的舊事,歷經(jīng)三次輪回他仍然歷歷在目。
頃刻間,傲潤已經(jīng)俯沖到他頭頂?shù)纳戏剑嚯x他不過幾尺的距離。
碧璽一揮九龍蹈海,淡然一笑:“既然你不怕輸,那么就接著算好了!反正這筆賬算也算不清楚!”
“算的清楚也要算,算不清楚還要算!只要你不怕纏,我跟你算到底了!”熬潤眼神一凜,揮動自己的日月叉便向碧璽當胸刺去。
他雖然變?yōu)榱巳松恚钱吘故驱垼灰粍樱銕е[隱的風(fēng)雷之聲,夾雜著水波浪卷,帶著一條無形的水龍向碧璽同時襲到。
空中轟然之響,疾風(fēng)簌簌,連他們周圍的海面都騰起一片片的驚濤駭浪,宛如山呼海嘯一般,駭人心魂。
四海龍王最小的熬潤卻是龍王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他也是四海龍王中唯一沒有妻室兒女的一個,他和自己的妹妹熬霄一起管理著北海,發(fā)誓只要妹妹不出嫁,他就不娶親。
因此得罪了許多給他提親的三界眾人,但是他卻絲毫不介意。
雖然他的小妹熬霄正當妙齡,變成人后也算婀娜多姿,但是有一個令絕大多數(shù)男人聞風(fēng)而逃的愛好——好賭如命。
住在北海的時候,她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帶著哥哥龍宮中的財物化成人形去人間各地去賭博。
北海周圍的城鎮(zhèn)中凡是有賭館的地方,都留下過她的身影。
好賭也許不算大缺陷,但是在她而言卻如同噩夢一般。
因為她偏偏賭技奇濫無比,而且向來逢賭必輸。但是她的賭品又好的出奇,向來輸了便認,從不肯賴賬。
結(jié)果這些年下來,北海龍宮中的藏寶樓已經(jīng)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于是她便在北海龍宮中四處搜羅可以換錢的東西,很快龍宮便成了一個空蕩蕩的空殼。里面甚至連一個桌子,一把椅子都沒有了。就連裝飾在地上的珊瑚也被她輸了個精光。
后來,北海龍宮便成了任何水生物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據(jù)說熬霄沒有錢物來賭的時候,便將水族捉去岸上換賭本。
弄得那些蝦兵、蟹將、海鯊侍衛(wèi),烏龜丞相全部不敢在龍宮出現(xiàn),唯恐被她看到,變成了某個酒館的一桌海鮮。
弄得偌大一個北海龍宮,竟然比山間破廟還要荒涼、靜寂,死氣沉沉。
又一次,就連熬潤的龍珠都險些被她拿去賭了。
嚇得熬潤晚上睡覺都躲在龍宮結(jié)界里,免得自己的龍珠再被她偷了去,那時他的千年修行就全完了。
而作為四海龍王中脾氣最濫,最火爆的熬潤,誰都不敢招惹。
偏偏就拿自己的妹妹沒有主意,只能天天躲著她,免得她連自己也給弄去壓上賭桌。
后來,有一次,熬潤在賭場輸給了一個人,輸急了的她,便把自己壓了上去。
結(jié)果當然又輸了,她只好跟著那個人,當起了他的侍女。
后來,在他身邊日久生情,她漸漸愛上那個人,并要嫁給他。
結(jié)果那個人卻在洞房時,落荒而逃了。
后來熬霄才知道,那個人是哥哥熬潤找來的幫手,專門來幫她戒賭的九殿閻君碧璽。
于是深陷于感情之中的熬霄,便找到冥界要求碧璽娶她。
碧璽只是答應(yīng)幫熬潤的忙而已,哪里敢娶這位好賭如命的龍女大人?想盡了辦法都躲不開她,索性跑到人間去做凡人了。
失望而歸的熬霄更加賭得厲害,結(jié)果愣是把熬潤的龍宮給輸給海王水千鈞,最后和哥哥落得四處流落。
熬潤氣碧璽不肯娶他的妹妹,搞得他無家可歸。
只是四處找不到他,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當然要跟他算賬。
見熬潤帶著風(fēng)浪撲過來,碧璽唯恐自己被他弄個落湯雞,在蕩開他鋼叉的同時九龍蹈海在面前一劃,劃出一道屏障,將那撲過來的水流給瞬間彈射回去。
水流因為撲過來的時候速度極快,被擋回的力道極大,所以返回的時候比來時的速度更快更猛。
熬潤猝不及防,嘩啦一聲被那水流劈頭蓋臉的淋了一身。
可是他的屬性本身就是水,水流對他來說不但不能產(chǎn)生傷害,反而給他提供更加強勁的動力。
他將身體急速一旋,水流便從流散狀態(tài)自動匯集成一條水龍,又開始在他身體周圍旋轉(zhuǎn)起來,并且在他發(fā)出的寒氣之中,漸漸被凝凍成一條寒光閃閃的冰龍。
“碧璽,試試我的冰龍決!”他大喝一聲,雙手順勢向碧璽的方向一推。
“吼!”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那條冰龍張開大口,挾著身體外的萬點冰光,向碧璽撲了過去。
冰龍決是熬潤的成名絕技,其中蘊含著極深的冰寒之力。
這招冰龍決最厲害的一點并不是冰龍本身,而是冰龍體外圍聚的那萬點冰藍色的寒星。
只要碧璽身上沾上一點冰龍身上的冰光,都會被頃刻間封凍起來,化為一個活生生的冰雕。
碧璽知道厲害,他驟然隱身消失,可是那冰龍卻是鎖定了他身上的玄冥之力來追蹤,他冥界的修羅隱身根本就沒有效果。
那條冰龍照樣對準他的去向,在后面緊追不舍。
碧璽三百年前就是因為這招躲不開,才答應(yīng)幫助熬潤的。
現(xiàn)在仍然被這招所困,不禁一邊在海上飛逃,一邊額上淌下汗來。
“笨!你就不會動動腦筋?就是逃到娘親哪里,也擺脫不了這條冰龍啊!”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他的心頭。
他驟然一驚,立即應(yīng)聲喊道;“冥帝陛下!”
“嘻嘻,偶現(xiàn)在還沒出世,你就別急著拍偶的馬屁了。不過看在娘親那么喜歡你的份上,偶倒是可以告訴你怎么對付這條冰龍,不過你得答應(yīng)偶一個條件!”那個稚嫩的聲音說道。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估計這個女娃出生之后,輕狂第一個招架不住的人必然就是她了。
雖然不想被人用威脅的方法逼自己就范,但是現(xiàn)在對付那條緊追不舍的冰龍要緊,他便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哈哈,偶告訴你,只要……”女娃狡黠的笑著把方法告訴了碧璽,碧璽頓時恍然大悟。
不禁狠狠的咒罵自己:就是不長記性,輕狂告訴過自己多次,多動腦筋少動手,可是自己偏偏記不住。
熬潤正在得意洋洋的看著冰龍追逐碧璽,心里一廂情愿的想著:妹妹,看哥哥一會兒給你把未婚夫帶回去,跟你洞房花燭。
正在高興中,突然覺得一股力量在自己背后出現(xiàn),他驟然一驚,剛要發(fā)動自己的護體神力來抵御那個突然而來的襲擊者。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被那人用法杖抵在了脖子上。同時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說道。
“熬潤,快收回冰龍,不然咱們兩個一起變冰雕!”
奧潤知道背后的是碧璽,不禁瞪大了眼睛,愕然了。
他怎么會想到用這種破釜沉舟的辦法來對付自己?今天真是見鬼了。
不過他卻呵呵一笑道:“一起變冰雕就一起變冰雕,住在冰雕里面總比無家可歸好!”
眼看那條冰龍呼嘯而至,奧潤卻不肯收回冰龍。
碧璽頓時心頭一沉,但是卻打定了主意,就是和他一起變成冰雕,也不要娶那個惡賭鬼的龍女,何況自從心里有了輕狂,他眼前早已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了。
所以他冷冷一笑道:“算你狠!那就一起變冰雕好了!”
那條冰龍正要將兩人裹住,卻突然被一股力量給撞得偏離了方向,砰得一聲跌落入海中,化為一條浮在水面上的冰龍。
“碧璽,你好樣的!寧肯做冰雕也不愿意娶我!我不活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驟然響起,然后看到一條粉色的龍,從水中沖到岸上去了。
“傲霄,別這樣!”碧璽以為她真的想不開要尋死。
但是熬潤卻拉住他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她一天喊八百遍不活了,但是現(xiàn)在不都活得好好的。”
碧璽頓時惡寒了,照輕狂的說法:這對烏龍的兄妹,絕對是三界中的極品。
“四哥你竟然這樣對我,好,你無情別怪我無義!現(xiàn)在我馬上再去賭!”那條粉色的龍,倏地飛回來,轉(zhuǎn)身化為一個粉衣少女,驟然從熬潤手中搶過他的日月雙鉤,然后化為一道粉紅的光,射向岸邊去了。
“熬霄,那個兵器很值錢,你別一口氣都壓上去!”熬潤一邊沖著她喊,一邊內(nèi)傷了。
“你們兩個……”碧璽徹底為這兩個兄妹臣服了。
一個嗜賭如命,一個護短之極。真是一對極品絕配的兄妹怪物!真該把這兩個兄妹介紹給輕狂認識,估計也只有她能夠把熬霄給改造過來。
“好了!不管她了!”熬潤的手伸了過來。
碧璽將自己的神器收回去,也伸出了手。
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兩個老朋友相視而笑,仿佛剛才以命相搏的人不是他們。
“走!去你的龍宮喝幾杯!”碧璽說道。
“我看,還是去你的閻君神殿喝一杯吧!我的龍宮早叫熬霄給輸?shù)袅耍 卑緷櫩嘈χf道。
“連龍宮都輸?shù)袅耍磕銈冃置眠€真是……”碧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詞匯有點匱乏了。
“呵呵,不過沒有龍宮更好,自由自在!”熬潤自嘲的笑著。
“那你們現(xiàn)在住在哪里?”碧璽問道。
“四海為家!”熬潤這句話堪稱經(jīng)典。
“輸給誰了?”碧璽糾結(jié)的問道。
“海王水千鈞!”熬潤答道。
“走,去找他!我給你把龍宮討回來!”碧璽說道。
“什么?你跟海王有那個交情?”熬潤奇怪的問道。
“沒有交情,只是他不把龍宮還給你,我就宰了他!”碧璽眸中寒光一閃說道。
兩人趕到龍宮的時候,少年得志的海王水千鈞正在和幾個香艷的蚌精調(diào)情。
他穿著一身錦繡的銀色袍子,袍子上面繡著金色的龍。
可是他的本原并不是龍,而是虺。
一種還沒有修煉成蛟的水中獸,虺修煉五百年便可化為蛟,蛟再經(jīng)五百年才能化為龍。
他即使便成人形,還是不脫那種水蛇狀的身形,走一步那長而瘦的身子,都要搖上幾搖,而且他的腦袋很尖,猶如頂著一顆棗核一般,那枯黃的頭發(fā)上面戴著一個王冠,怎么看怎么感覺他細長的脖子不堪重負,隨時要折斷一般。
他的額頭很窄,八字眉,一雙蛇目,鷹鉤鼻子,一張很薄很長的嘴。看上去不像是嘴,倒像是鼻子下面開了一條縫。把他那可笑的棗核頭在三分之二處一分為二。
看上去既難看又滑稽,仿佛是布偶戲上面的人偶的嘴巴一樣,似乎一張便能連頭一起分開。
這個沒有進化成蛟的水獸,卻因為占據(jù)了熬潤的北海龍宮而自稱為海王,狂妄之態(tài)可見一斑。
看到碧璽怒沖沖的進來,立即將幾個蚌精轟出去,親自走下寶座,將碧璽迎上去,并殷勤的陪著笑問道:“師父,您老人家怎么有時間來找我,我們師徒大概有三百年不見了吧?”
“水千鈞,我今天來不是跟你敘舊的,而是替朋友要回北海龍宮的,你給還是不給!”碧璽狠狠的盯著眼前的水千鈞。
后悔自己當年怎么會沉迷于賭技,收下如此一個可惡的徒弟。
“還,既然師父說出來的當然要還!只是還請師父滿足弟子一個小小的要求。”水千鈞嘴上雖然說得極為客氣,但是那雙陰狠的蛇目中全是陰寒的光芒。
“水千鈞,隔了三百年你還是這么無情無義!好,你說!”碧璽氣咻咻的說道。
“師父,俗話說賭桌無父子,徒弟這么做,也是為了把您傳給我的技藝發(fā)揚光大!”水千鈞陰陽怪氣的說道。
“少廢話!說,賭什么?”碧璽問道,雖然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對賭博不感興趣,但是卻連自己徒弟的挑釁都不敢接受。
“還是師父痛快,咱們還是來最簡單的吧!”水千鈞將手向前一伸,隨意抓起一把海水。將手腕一旋,利用體內(nèi)的魔靈寒力,將那海水凍結(jié)成一方冰凌。
然后他用指甲在六個面分別點上點數(shù),做成了一只冰骰。
做成之后讓那只冰骰懸浮在半空中,六個面上的點灼灼放光,然后用眼睛瞟向面前的碧璽。
碧璽微微一笑,屈指彈出五道玄冥之力,五道力量所到之處,立即吱吱作響,五團耀眼的藍光閃耀之后,化為五顆冰晶。
碧璽虛指連彈,每一次彈指都有一粒光點落在那五顆冰晶上,轉(zhuǎn)瞬間五顆和水千鈞一摸一樣的骰子做出來了。
水千鈞暗自吃了一驚,他知道碧璽有上千年冥界修煉的玄冥之力做底,應(yīng)付這種事情,簡直不值一提。
便收了和他在法術(shù)上一較高下的心思,專心去想如何賭贏他。
見他深思,碧璽卻急躁的問道:“賭大還是賭小?”
“呵呵,當然是師父您說了算!不過我們是不是還是老規(guī)矩?如果平手的話,也算我贏?”水千鈞眨了眨狡猾的蛇眼說道。
他算準了碧璽的脾氣,是不會跟他這個徒弟計較的。
“好,隨你!”碧璽一句話出口,卻后悔起來。
旁邊的熬潤聽他如此答應(yīng),也不禁急的跺腳。
碧璽的賭技當然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水千鈞在這方面在三百年前就已經(jīng)和他相差無幾。
這三百年碧璽又在人間歷練,經(jīng)歷情仇愛恨,已經(jīng)很久不在問津此道。比不得水千鈞在北海龍宮三百年間仍然醉心于此。
碧璽見他著急,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但是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聽他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水千鈞不禁暗自得意的笑了。
雖然沒有把握贏他,但是賭個平手還是沒有問題的。
而只要是平手,他也會認輸。想到這里,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那好,第一次我們賭大吧!”水千鈞看著碧璽,貌似在征求他的意見。
“好!”碧璽將手指一彈,那五顆冰骰便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形,穩(wěn)穩(wěn)落到了水千鈞手中。
水千鈞將手一拂,一道精光閃過,連同他自己的那顆骰便一起擲向了空中。冰骰在空中骨碌碌的旋轉(zhuǎn)著,那點數(shù)上的光華耀耀生輝。等骰子停下來,果然是六面每個點數(shù)都是六向上。
水千鈞得意的將手一揚,道:“師父請!”
碧璽也不接那骰,只是手指一彈,那六顆冰骰便又快速的旋轉(zhuǎn)起來,停下之后,也是六個點全部向上。
“第二次我們比小好了,師父!”水千鈞將手再次一拂,一道魔靈擊中了骰子,那骰子旋轉(zhuǎn)著,變成了六個向上的一點。
碧璽不得不接招,也是如此將六個一點向上。
兩居都是平手,碧璽的汗不禁沁了出來。
水千鈞頓時哈哈大笑“師父,果然是寶刀未老!第三次我們比什么?”他一雙蛇目帶著惡意,瞟向了碧璽。
熬潤不禁懊惱的直跺腳,他知道無論這次比大還是比小,碧璽都不可能贏了。
“哎!碧璽,你也太笨了點吧!隨便跟他說好了,正好現(xiàn)在娘親在做夢,我用夢引之術(shù),讓她來幫你贏!”那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讓碧璽頓時精神振奮。
他知道若是有那聲音中說的娘親是誰,有她幫忙,自己就不可能輸?shù)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