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哭了,這是我十八年來,第一次把一個男的說哭了,不知道是因爲他臉太小,還是因爲我的話太過於刺耳,我想是後者吧。
我不知道如何哄女人,更不知道如何哄男人,我沒有什麼朋友,直到鬼才出現,我才覺得很和他投緣,覺得有個朋友的確很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說的秘密,我也一樣。其實鬼才說的也對,那瓶香水不值錢,而且我也不喜歡噴香水。
但是我卻一直把他放在那裡,因爲我每天早晨照鏡子的時候就可以看見他??粗@瓶香水,我就能想起她。
年少輕狂的我,什麼都不懂得我,幼稚的我,什麼都不是的我,那個遺憾的季節。這個故事我就不做煽情的敘述了,每個人都有不願意說的東西。
那天后來不知我和鬼才就這樣一人一邊坐了多久,最後我把東西拿來,全都放在了地上,鋪了點東西,在地上喝了起來。也不知當時說了什麼,總之後來我倆喝了很多。
我們兩個到後來喝的幾乎快滿地打滾了,只能用瘋狂來形容了。
我以前也很很多人一起喝過酒,但是像和鬼才喝的這麼開心的,我還是第一次。因爲和他們喝酒,不是有求於人,就是受制於人,人家讓你喝你就得喝,喝的回到家哇哇吐。
“我跟你說,我不騙你,就那天跟你說的,你肯定有什麼東西護著你,要不然你不可能這兩次命這麼大?”鬼才喝的舌頭都直了,跟我說著。
“扯淡!”我也喝的口齒不清了,“啥玩意能護著我???我這爛命一條,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主兒?!?
“你自己回想回想吧,你看看自己有沒有做過什麼讓什麼有靈性的東西感激你的事情?!惫聿艈枴?
“誒!你還真別說,還真有?!蔽夷鞘种钢噶艘幌?,指的是哪裡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快說,我聽聽!我就說你肯定有什麼護著身麼!”
“我吧!小時候,看見鄰居家貓,要吃一隻雞仔,我就把貓趕走了,把雞仔救了,然後把它養大了,你說是不是他來找我報恩來了?”我一臉正經的問鬼才。
“嗯!差不多!不過沒聽說雞有靈性???”鬼才也一臉正正經的回答我。
“嗯什麼啊,我把那雞仔養大了,殺了吃肉了!哈哈……”我一邊笑,一邊拍地,拍起了好多灰。
“嘖!你淨扯淡,這哪成啊,你沒跟我說實話,你說實話,到底有沒有?”鬼才指著我問道。
我終於因爲喝了一點酒,有點裝不住話了,就把那天晚上他追我時,在路上的楊樹林裡遇到的情況跟鬼才說了。
鬼才聽得出奇,“對了,肯定就是它了。我有個建議,你把它收了吧!”鬼才聽完,說了這麼一句。
“收了?”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但是馬上就想起來了。老爺當時也對我說過,幹除黑兒不能沒有護身的。
這護身的,除了必要的符以外,還得有一種東西,這樣東西各地不盡相同,在北方,大多要找一個野仙來護身。
所謂野仙,我之前也說過了,無非就是“胡黃白柳灰”。姥爺幹了這麼多年之所以沒出事,我聽姥爺自己說,還是因爲有仙家護著他。
姥爺生活的那個年代和現在沒法比,姥爺常跟我說要珍惜現在的美好時光,但是我很少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姥爺經常跟我們說他是三棵大白菜起家,當年和姥姥成親的時候,稀裡糊塗的就成了,姥家裡也沒什麼親人。
兩個人新婚之夜後,第二天早晨起來,屋子裡什麼都沒有,連米都沒有,只有三顆大白菜,沒招姥爺去鄰居家借了一碗麥麩子。
回到家裡就著一棵大白菜就燉了,吃完了,出去找回幹。白天干活,晚上還得琢磨第二天吃什麼,那時候生產隊,所以晚上就得去偷。
用現代人的眼光看,那年代生產隊本身就是錯的,所以農民去偷也無可厚非。這天晚上,姥爺正在生產隊的苞米地裡掰苞米。
那時候不光掰,掰完了直接把苞米粒搓下來,直接帶苞米回家。
姥爺掰了挺多了,就坐在地裡搓苞米粒。聽見一旁有什麼聲音,姥爺以爲來人了,就藏起來,不動,可是這個聲音還有。姥爺好奇,過去一看,是一個不大的東西,通體黃色的毛。
姥爺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一隻黃皮子,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黃鼠狼。在東北,黃皮子是很邪性的東西,一般人還是不要接近的好。
但是這隻黃皮子看上去倒讓人可憐,姥爺狀著膽子上前一看,這黃皮子一看就是沒成年的,被夾子夾住了。
姥爺上前把夾子打開,夾子正好打到了他的後腿,這黃皮子動不了,姥爺看著可憐,就把它帶回家,偷偷養著。
後來黃皮子不翼而飛了,不知道哪去了,再後來,姥爺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有什麼護著他,最讓他難忘的是那次他偷完苞米回家。
姥爺騎著自行車,騎著騎著,突然感覺自行車後面有人拽似的,感覺很沉,姥爺尋思可能是苞米太沉,把車胎壓爆了。那天姥爺的確沒少偷。
就下去看,剛下去看的功夫,後面也過來一個偷苞米的,飛快的騎了過去,緊接著一聲慘叫便沒了動靜。
姥爺上前一看,前面哪還是什麼寬敞的大道,自己不知道被什麼迷了,騎到一個墳地了。剛纔那小子直接人掉進了一個墳坑裡,嘴角流血,一看就是沒救了。
至於後來如何讓如何讓,那都是次要的。但自打這件事情以後,姥爺辦什麼事情都像有人護著,總是逢兇化吉,日子雖然談不上過的太好,但是也算可以,最起碼一家人餓不到。
我想著這件事,在想著那天晚上路上發生的情景,在想著鬼才剛纔說的那句話,我在心裡藉著酒勁,萌生了一個念頭。
今晚我要再去那裡,再探個究竟,看看到底怎麼個情況,如果真的能把那隻狐貍收了,以後我再出去出靈,就不用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我看那,就算你不想收,這次也得收,我聽說這野仙脾氣很特,他要是認準你了,你不收他還不行呢,你這幾次不是很順,又很命大的活著,沒準就是它搞得鬼呢!”鬼才說著又喝了一杯。
這事我也聽說過,就拿出馬弟子說,出馬弟子都是有堂口的,他們在沒成爲出馬弟子之前,肯定有一陣特別順,但是後來就完了。
不是有病,就是遇到一些離奇的事情。那就是仙家在給他“警兒”呢,不信也叫你信。
我擡起酒瓶子,把一瓶酒一飲而盡,載楞的就起來了。
“我再去那裡看看,古時候武松喝多了還能打虎呢,我就不信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