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爸爸借了一輛麪包車,帶著我趕往四院做手術。
我前一天晚上沒睡好,精神狀態不佳,我偷偷地瞅了眼我媽,她魂不守舍地坐在我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擔心我的手術吧?
爸爸一言不發,專注地駕駛著汽車。
三個人默默無言……
我媽看了我一眼,把兩隻手盤在一起,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
我曾經想過要讓家人以及未來的兒女過上一種美好的生活,如果這次手術失敗,恐怕我要帶著遺憾進棺材了。我很想知道,這次手術的風險大嗎?成功率有百分之幾?我想問我媽,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問的話,她未必給我說,怕我擔心,現在一切安排妥當了,我也決定好了,箭在弦上,沒有回頭路了。
無論手術有多大的風險,我都要像個男人一樣坦然面對。
有位作家說,逃避生命永遠無法得到安寧。
想通了後,我平靜地望著前方的坎坷道路,再難走的路也得衝過去,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突然想跟蘇潔打電話,好想知道她最近過得怎麼樣,沒想到“死期將至”的我又想起她了?我的孩子病又犯了,想向她訴說一些話,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爸爸在拐彎處對我說:“今天早上有個女老師打電話向我詢問了你手術的事,是你老師吧……”
我連忙問道:“她說她姓什麼了嗎?”
爸爸想了想說:“好像姓蘇?”
蘇潔,是蘇潔,一定是她!我猜是文祥哥告訴了她我做手術的事,他這小子很瞭解我,我這時候很需要蘇潔,
我說:“她還說了什麼?”
爸爸說:“她問你在哪個醫院做手術的,什麼時候住院,還說到時候去醫院看你……”
又能見到蘇潔了,我心裡難以掩飾的興奮!我虧欠她太多,又殘忍地傷害了她,她來看我,我該激動嗎?她來醫院大概是想見我最後一面或送我最後一程吧?一個小手術能要了我的命嗎?我不至於倒黴到這個份上吧?我又想多了……
到了醫院,爸爸找到了遠房親戚事先安排好的對接人,他告訴我們說醫生臨時有個手術,明天早上過來,護士已經爲我安排好了病房……
安排妥當後,爸媽帶我出去吃了頓飯,隨後,他們回家去了,明天早晨再過來……
關上門,我躺在牀上,閉目養神,歇歇腦子,這幾天心裡挺累的。
剛躺下,電話響起,這是誰啊,真煩人,老子剛睡下就打騷擾電話?蘇潔,難道是她,我趕緊下牀,光著腳跑到桌子旁慌忙抓起電話一看,是阿曹打來的,這廝又怎麼了?
我問道:“什麼事兒,是不是問哥們兒死了沒有?”
阿曹在電話裡情緒激動地哮喘了半天,聽不清他在嘟囔什麼。
我打了個哈欠,說:“淡定,阿曹,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激動,難道你女朋友有喜了?”
阿曹終於說了一句完整的人話,他說:“靠他媽!凍死我了,剛從外面跑回宿舍……”
我對他大失所望,說:“你沒事兒鑽到狗窩裡取暖去,老子明天做手術,你少折騰我哈。”
阿曹吼道:“楓子,你別走啊,我有大事告訴你!”
我不耐煩地說道:”好好好,我不走,我在牀上,哪兒也不去,說吧,有什麼事?“
阿曹說:”媽的!我剛從外面回來,你猜我看到誰了?“
我開了免提,準備睡了,軟綿綿地說道:”看到誰了,你倒是說啊?“
阿曹說:”我看到肖瑩了……“
我轉過身,背對著手機,說道:”廢話!你們在學校一天見一百次也正常啊……好了,別廢話了,沒事兒的話我睡了,明早做手術呢……“
阿曹說:”我看到肖瑩和橄欖頭站在校門口,那廝笑呵呵地遞給她一大包零食。“
我立馬精神了,轉過身,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說:”接著說……“
阿曹反問一句,說:“說什麼?”
我說:“接著說!”
阿曹說:“說完了。”
我說:“他們接下來沒有什麼了?”
阿曹說:“有的……有的……肖瑩把那一包零食收下了,她賊頭賊腦地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抱著零食跑回宿舍去了。”
抱著零食回宿舍去了?肖瑩沒有完全跟橄欖頭斷了,這不是一般的朋友關係,她再說什麼兩家的父母之間存在著密切的來往說不過去了吧……還是我想多了?我忽然頭痛起來,該死!我頓時陷入了失落的深淵……
阿曹罵道:“這王八蛋趁人之危,你在醫院做手術,不在肖瑩身邊,所以他纔來獻殷勤的,下次見到他,我非揍死他,看他還敢不敢!”
我說:“阿曹別衝動,說不定有什麼誤會,之前不就是嗎?我的事兒,你別管了,你太容易衝動了……”
阿曹說:“楓子,你說什麼?我問你,咱倆是不是哥們兒?”
我說:“我勸你沒事兒少插手我和她之間的事,是爲你好,跟咱是不是哥們兒是兩回事兒,明白嗎?你怎麼聽不懂人話?”
阿曹說:“不明白!”
我怒道:“你就是個豬頭,腦子不會轉彎!你容易衝動,我的事兒你少管!要死給老子死一邊去……”
阿曹說:“好啊,兄弟一場!你竟然爲了一個黑娘們兒跟哥們兒紅臉了!”
我極力剋制自己的怒火,說:“我是爲你好,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會親自問她,你不操心了行不?我快做手術了,你就不能讓我安生點兒?”
阿曹說:“那好,你安心做手術吧。”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總感覺要出事兒?以我對阿曹的瞭解,他對我情深義重,如果下次再遇見橄欖頭,他很有可能跟人家動手,他摻和進來,只會把事兒越攪越亂……
我苦口婆心地說道:“阿曹,答應我,我的事兒你別管了,行不?”
阿曹說:“我知道了,放心吧。”
我說:“那好,咱們說好了。”
阿曹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羅裡吧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