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課和生物課是兩門讓人無法安然睡眠的課,要詳細介紹這兩位令我終生難忘的老師,數學老師崔大炮和班主任王婷。
我的數學老師是個綽號叫崔大炮的胖子,就是報道那天的途中撞在我尿柱上的那廝,他身材矮粗、肥如企鵝、頭大頸短、嗜酒如命、一口痰吐的是出神入化、百發百中。講課時嘴巴離不開花生米,習慣把花生米放在講臺桌上,一邊胡侃八教,一邊往嘴裡塞花生米,他多次把粉筆頭塞進嘴裡,大家懷疑他有進食性糖尿病。
崔大炮的嗓音洪亮且充滿雌性,聽他的課不僅能讓你對數學完全喪失興趣,更能讓你失去活下去的信心,你會忍無可忍,你會有一種忍不住想衝到講臺狠狠地抽他一巴掌的衝動。
一堂課45分鐘,崔大炮會在前十五分鐘把課講完,誰也聽不懂他到底他媽講了什麼。餘下三十分鐘,他很敬業地大發牢騷,滿嘴噴糞,抱怨工作待遇的不盡人意,抱怨作爲一個老師沒有開除學生的權利,抱怨家庭中的衆叛親離、親人對他的不理解,抱怨出身貧寒、懷才不遇、長相不佳,他他媽就一整個怨婦……
崔大炮語言的力量異常強大,舉兩個例子,有一次在他的課上,一個女孩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崔大炮表示不解,他擦了擦嘴上的吐沫星子,說同學,你哭什麼?女孩說,老師,我求你了,你別說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真的比我媽還囉嗦。
還有一次是,一個話不多的男孩對崔大炮的抱怨加囉嗦十分反感,他站起來,禮貌地說,老師,請注意您的形象,謝謝。
崔大炮羞愧的滿臉通紅,瞪了一眼男孩,使用崔式絕招“一口痰”吐了男孩一臉,說,你媽沒教你怎麼說話嗎,沒大沒小的。
男孩忍無可忍,不顧衆人阻攔,跑到講臺跟崔大炮打了起來,一邊打他,一邊拿粉筆頭塞他的血盆臭嘴……
事後,男孩被政教處開除了,理由是對老師很不尊重,毆打老師,崔大炮未被處分,只是右眼腫成了紫色的茄子,足足一個禮拜沒睜眼,我們還以爲他瞎了。
事發當天,我們集體跑到政教處替男孩說情,希望政教處網開一面,讓男孩繼續自己的學業,政教處無動於衷,悲劇最終勢不可擋的發生了。
我們在臥談會上討論,像崔大炮這種人爲何能活到現在?作爲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家庭上衆叛親離,事業上臭名遠揚,工作也只不過是爲了混口飯吃,教書純粹誤人子弟,他是以一種怎樣的強大心態茍活於世的?
男生被開除的一個禮拜後,班裡發生了很多事,好幾個優等生先後轉學離開了都林二高這個是非之地,我對學校裡的一些現象有些看不慣,還沒到完全失望的地步,不久之後的一件事讓我完全對學校失望了。
那件事要從生物課說起,在王婷的生物課上,我這個“睡仙”也不敢閉眼,閒來無事,只能對著窗戶發呆,直到昏昏欲睡也不敢睡。她很卑鄙,卑鄙到常常在上課期間站在凳子上,從後門的窗戶處偷窺班裡的情況,逮到睡覺的或違反紀律的一律罰錢,三塊起價,三十封頂。那些錢跑哪兒去了,當然是進了她自己的腰包。我想了下,上學十多年來,以罰款的方式作爲對學生的懲罰是最常見的一種“刑罰”。
王婷有一雙比眼鏡蛇還靈活的鬥雞眼,一旦你睡覺被她逮到,她會悄無聲息地邁著凌波微步走到你身邊,然後悄悄拿起你旁邊的一本厚度適中的書,她動手之前,先把書在手裡握兩下試試手感如何。試好了,後退一步,咬緊牙關,鼓足力氣,照你腦袋上猛砸一下,頓時會發出一種響遍整個樓層的聲音,書本與你的腦袋發生了力的相互作用之後,至少會被彈到一米多遠,場面很是壯觀。
王婷說過,這種方法能讓人保持足夠的清醒,還能使人長記性,一舉兩得,絕對不會讓你再有下次,她已經有兩年的“實踐”經驗了,被她砸過腦袋的人絕對不會屢教不改。她說這話時的樣子總是一臉的自豪,笑的十分陰險,令人看了後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曾經有一個女生被王婷砸了一下腦袋之後直接輟學了,在殘酷的生存壓力下,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髮廊店做了三陪小姐。這說明用書砸人家腦袋非但不能使人保持清醒,反而還可能讓人昏頭。你想啊,普通班的學生都是分數不過線花高價進來的,中途輟學豈不是血本無歸,白搭幾千元人民幣不說,連個畢業證也混不到,你說是不是虧大了?所以在生物課上,我就是困死也不睡,就算睡覺被王婷逮到、被她砸成腦癱,我他媽也不輟學。
王婷“以書爆頭”的獨門絕技終結在了阿曹的頭上,粗狂的阿曹的那一拳沒有被人說成粗魯,倒是被人誇成了“正義之拳”,故事要從考試的前幾天說起。
事發的前一天晚上,班長跑遍了每一個男生宿舍,告知大家,說王婷個女人明天早晨要開會,交代一些與考試有關的相關事宜……
他推門進我們宿舍的時候,我們哥幾個正在喝酒劃拳,玩的興趣正濃,誰輸了就脫的一絲不掛,從宿舍一樓跑到七樓樓頂,衝對面的女生宿舍大喊三聲“劉亞,我愛你!”(劉亞是班裡公認的第一醜女,且無比自戀)。
師兄和耗子輸的最慘,衣服脫的就剩襪子了,正準備出發。這時候半路殺出個班長,他的一席廢話很是掃興,我們沒人理他,他很尷尬。我掃了他一眼,出於禮節,丟給了他半瓶啤酒,他“咕咚”喝了一口,最後交代說大家明天務必要到,上網的弟兄們先忍忍。
臨走前,他猶豫了下,轉過身,伸手抓了把花生米,把那半瓶酒也帶走了。我有些不高興,給他酒喝已經夠看得起他了,沒想到他還抓我們所剩不多的花生米,還抓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