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冬青,麻雷子似乎老實了不少,于是又昂起頭抹了抹還沒停的鼻血,面無表情搖了搖頭。
“那你給我說說,你他媽的剛才欺負誰了?啊?”冬青笑了一下,聲音忽然提高,咧著嘴罵道:“*的連我們高三音特都不放在眼里了?想扎老牛?”
說著話,冬青忽然把衣服撩了起來,一拍清晰可見的六塊腹肌,又說:“來,你先給我一刀我試試感覺!*的來啊?”
麻雷子不出聲了。
看周圍幾乎都是冬青的小弟,而且情況也有點兒難以收場,楊青悔趕緊又跑到冬青旁邊笑著說:“冬青,這事兒就算了吧,都一時沖動,蘇云那脾氣你還不知道啊,怎么說都是自己兄弟,咱就別往大了鬧了!改天我們倆請各位大哥吃頓飯賠禮道歉,這么著行不行?”
楊青悔這話表面上算是給冬青做足了面子,冬青自然也知道這倆小子的狠勁兒,于是也就順便借坡下驢,笑了笑說:“得了,你大梅子都說話了,我個當哥的還能不給你面子?行了,今兒這事兒就這么算了,以后你們倆鑰匙再敢跟我們班找茬兒,就別怪我收拾你們……”
冬青說完話誰都沒理,叼著勺子轉身就走,把其他人都扔在了身后。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蘇云和楊青悔倆人其實也是跟冬青的,從高一剛開學開始,他倆似乎就摸準了這學校里誰最牛逼,于是一有機會就跟冬青套套近乎,也請冬青吃過好幾回飯了,因此冬青想收拾他們其實也有點兒下不來臉,畢竟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
而這倆小子之所以敢在學校里橫行,主要也是借助著冬青這一層光環,有個這么牛逼的大哥照著,這倆小子又連教官、班主任都敢打,肯定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學校里橫著走都行了。
冬青走了之后不久,楊青悔也把“麻雷子……”蘇云給拉走了,人雖然走了,不過我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總覺得有點兒慎得慌,就跟可能要發生什么大事一樣。
剛倆人走的時候,我無意間掃了他倆一眼,這倆人的眼神都不大對勁兒。先說麻雷子,這小子看人的眼神似乎永遠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連剛才看冬青都是,從來就沒變過,我心里明白,這種人狠,就跟剛才扎老牛似的,狠起來什么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而楊青悔卻不一樣,他的眼神里雖然沒有麻雷子那股狠勁兒,但怎么看都讓人覺得不舒服,目光里總跟藏著一把刀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刀從眼里蹦出來,就能捅死個人。
這倆人,絕對不好斗。
不過倆人走了之后,圍觀的人群也立刻就被楚生和老牛給哄散了,雖說老牛沒表現出什么異樣來,但是剛剛麻雷子那一刀似乎還是把他給嚇了一跳,臉上的汗到現在都還沒消下去了。他絕對想象不到,一個剛上高一的小子,竟然敢拿刀扎他,而且那一刀絕對沒有嚇唬人的成分,完全是要直接把他一刀弄死……
下午快上課的時候,堵三食堂的任務總算是結束了,劉斌我們哥兒幾個餓得都跟狗一樣了,不過,一中午的成績還是不錯的,全學校不管男女,一個學生沒敢進去,就溜進去幾個老師打飯,不過看老師過來我們就趕緊撤、要么就裝作在食堂旁邊聊天的樣子,倒是也沒讓他們察覺出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來。
楚生倒是也夠意思,看我們大伙兒都累了一中午,于是臨散場時給我們一個宿舍分了一盒兒大前門,接煙時我嘴上千恩萬謝,心里卻早就把那孫子罵個半死了。
去你媽的吧,讓我們一幫人餓著肚子聞著食堂里的飯菜香味站了半天崗,就他媽分我們一盒兒破大前門?你他媽的是真小氣啊!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于是我也沒跟他墨跡,回宿舍之后直接就把煙跟哥兒幾個分了。其實,我應該是堵食堂這些兄弟里賺得最多的一個了,除了楚生給的一盒煙,我還賺了麻雷子一把蝴蝶刀呢。
在宿舍里休息了沒多大一會兒,催促鈴就響了,該去上課了,下午三節課,前兩節課依舊是枯燥乏味,俗稱“睡覺課……”,不過第三節課還有點兒意思,體育,如果是平時,一般這節課上到一半兒,我們就直接奔食堂打飯去了,可是今天……
我們還打個****毛啊!
下午說是兩節睡覺課,可我們根本就餓的睡不著,好幾個人趴在課桌上直打滾兒,要不是早就知道桌子太硬咬不動,估計連桌子都咬一口了。
不過,似乎還真有已經餓昏了頭忘了桌子咬不動的,比如猴兒哥,上第一節課時候我一直聽到背后傳來“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回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坐在最后一張桌的猴兒哥正咬桌子角磨牙呢。
最后估計是我們班女生看猴兒哥實在是太可憐了,于是都開始翻自己課桌里吃剩下的零食給猴兒哥吃,我們班班花喻雪婷還翻出了一個前幾天買完忘了吃的過期面包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就直接塞猴兒哥懷里了。
猴兒哥抱著一大堆零食,感動得那叫一個熱淚盈眶,也顧不上什么尊嚴不尊嚴的了,開了包裝就一通胡吃海塞,還真把自己當動物園后山的猴兒了,我心說猴兒哥你他媽的一點兒臉都不要了怎么著?就算到猴山喂猴兒也沒有拿過期面包喂的吧?這不明顯是吭你呢嗎?
果然,第二節英語課剛上課,猴兒哥就喊肚子疼,在桌子上捂著肚子爬了半天,臉都他媽的憋綠了,最后實在沒辦法了,趕緊跟正在上課的班主任打報告說想上廁所。
他一舉手班主任樂壞了,還以為猴兒哥是要回答問題呢,站講臺上夸了半天,說王顯奇啊王顯奇,我教你一年多了還沒見你主動回答過問題呢,你可算是有進步了。
結果猴兒哥沒說話,代替他回答班主任的是個巨響的連串屁,班主任臉色當時就變了,氣得直接把英語書往桌上一摔,讓他趕緊滾出去,免得拉一教室……
那節課猴兒哥捂著肚子沖出教室之后,整整一節課都沒回來,我們以為他掉廁所里淹死了、或者是實在餓得不行了正吃屎呢,于是就趕緊去廁所里找他,進去一看,這傻逼還那兒蹲著呢,一見我們進去當時就哭了,整了半天是來的時候太著急,忘了帶紙了。
后來我們又回教室把猴兒哥的英語作業本給扯了送過去,猴兒哥看著手里那幾張揉得皺皺巴巴的作業紙,又哭了,沒等擦屁股呢蹲著就朝我們罵了起來:“媽了個逼啊,你們能別這么坑人嗎?這他媽的我今天中午好不容易抄上的作業啊!”
后來猴兒哥擦完屁股,是被我跟杰總活生生從廁所里抬出去的,那傻逼蹲太久了,腳蹲麻了。第三節課是體育課,原本體育課應該是我們最喜歡的課了,十分鐘隊列練習之后幾乎就沒什么事兒可做了,就剩下自由活動,尤其是下午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課的時候,一般我們課上到一半兒,要么是回宿舍睡覺去,要么就是直接去食堂吃飯,要多悠閑有多悠閑,可他媽的我們今天一分錢沒有啊?再說剛把人家三食堂給堵了,借飯票都沒地方借去。
最后哥兒幾個一琢磨,得了,直接回宿舍吧,多喝點兒涼水充充饑。
回宿舍的路上猴兒哥還揉著肚子直抱怨呢,“媽了個巴子的喻雪婷,都怪她給我吃的那么面包不干凈,還得我把剛吃的一大堆零食都給拉出去了,又餓了!太他媽可惜了!”
劉斌一直喜歡我們班喻雪婷,一聽猴兒哥罵喻雪婷,他當然不樂意了,于是挺不耐煩地說:“老猴兒你別墨跡了行不行?人家也是好心,給你之前跟你說了可能面包上有發霉的地方,讓你挑著吃,誰讓你直接兩三口就給吞了呢,就差沒把塑料袋也吃進去了……”
我也在旁邊摟著猴兒哥脖子點了點頭,嘿嘿笑了起來,我說猴兒哥,你也別太惋惜了,要不你再去趟廁所,把剛才拉出來的再吃進去不就行了?反正你剛拉出來沒多久,先去去吃的話,興許還是熱乎兒的呢……
猴兒哥瞪了我一眼,沒說話,不過我注意到他眼神里猶豫了一下,嚇了我一跳,心說這孫子不能真有去吃屎的打算吧?
從操場回宿舍的路上,要經過我們學校的超市,從這兒經過應該是這一路最痛苦的時候了,因為超市里長期供應臺灣烤香腸,一塊錢一根兒,味道那叫一個香,離著老遠香味兒都直接往鼻子里鉆,尤其我們都已經餓得跟狗似的了,就更抵擋不了了。
而正當我們準備加快腳步沖過香味兒覆蓋區時,超市門口卻有人叫住了我們,回頭一看,“王四爺……”正手里捏著根兒烤腸朝我們嘿嘿賤笑呢。
王四爺不是爺,是孫子,十足的賤人,不過平時跟我們宿舍的人關系都不錯。
這小子姓王,大名王炳良,是我們高二美特2班的班長,因為在他們宿舍里排行老四,因此得了個王四爺的稱呼,不過又因為這小子有點兒駝背、往那兒一站跟個問號似的,長期伸著脖子,因此又得名“****四……”,最后我們干脆把他這倆外號合在一起了,長期親切的稱呼他為“****王四爺……”
四爺看見我們經過超市,舉著烤腸就溜溜達達走了過來,問我們在這兒干嘛呢?
我趕緊先說了句“四爺吉祥……”,隨后告訴他我們上體育課,可他們美2不是體育課啊?于是我又問他怎么也在這兒沒去上課。
王四爺直接很灑脫給我們來了一句:“上課那女老師長得不行,爺不大待見她……”
我心說你他媽是上學來了,還是逛青樓來了,還有老師長得不漂亮就逃課這一說?你他媽的這樣也能當班長?
看我們哥兒幾個一個個都盯著他手里那根兒烤腸看,眼都盯紅了,于是四爺問我們這是幾個意思,是要劫財還是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