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知道甄裝逼反倒還給臉不要上來了,幽怨地望著楊主任又說:“可你不—不—不是不讓我出—出—出宿舍嗎?”
“我現在讓你出去了行嗎?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去吧!求你了,快去吧!”
楊主任氣得直跺腳,估計要是中國殺人不犯法的話,他早咬牙切齒把甄裝逼給掐死十多遍了……
可甄裝逼一聽楊主任這話,反倒是又得寸進尺了起來,更加幽怨地輕哼了一聲說:“你早—早—早干嘛去了?早讓—讓我去尿,我會尿—尿—啊尿一地?”
楊主任氣得啞口無言,差點兒哭出來,索性也不搭理他了,轉身就又開始繼續砸各宿舍的門,讓宿舍長出來,于是沒多大一會兒功夫,整個宿舍樓二樓所有宿舍的宿舍長就都聚集到了樓道里,靠著墻排成了一拍,等待著楊主任訓話。
楊主任掃了全部宿舍長一眼,忽然一皺眉一瞪眼,直接罵了起來:“你們都是些混蛋!王八蛋!”
我躲在宿舍里一聽這話,怎么忽然這么想笑呢?聽這話的口氣,就跟沒出嫁的小媳婦被人搞大了肚子一樣,那叫一個幽怨、那叫一個委屈……
然而楊主任緊接著又繼續罵道:“今天晚上宿舍區的事兒,你們所有人心里都應該清楚,對吧?哼,虧你們往這兒一站,一個個人五人六的,其實全都是披著羊皮的狼!混蛋!大王八蛋!你們……你們孺子不可教也……”
楊主任已經氣得語無倫次了,何軍老師一看,趕緊拍了拍楊主任后背,又結果楊主任的話茬子說:“咱言歸正傳吧,也別拐彎抹角了。今天我們就問你們一件事,那就是今天晚上宿舍樓鬧事的時候,你們宿舍的人,參與了沒有……”
一聽這話我心里忍不住愣了一下,不愧是政教處,果然夠狠。
其實所謂的宿舍長,并不是什么每個班或每個宿舍的老大、也不是什么班級里德高望重的人,我們學校擔任宿舍長的條件就一個,就是聽老師話,誰聽話、誰老實,誰就最有資格擔任。
因此,我們班班長大黑驢才直接被班主任親自任命為了我們宿舍的宿舍長。
也就是說,政教處知道宿舍樓里住著一大票“老油子……”,也就是我們這種長期犯錯誤,跟政教處已經勾心斗角慣了的壞學生,今晚的事兒不管到底緣何而起,我們這些壞學生當然只會互相包庇,絕對不會給政教處透露多少真話。
而眼下站在樓道里這些宿舍長門正好恰恰相反,雖說也有像李建塵、王四爺這種班里、宿舍里都能吃得開的,不過大部分宿舍長都是那種從來不打架、只會好好學習、認真聽話的好學生,以政教處常年跟學生爾虞我詐打交道的道行來說,根本就不用怎么嚇唬,估計就能把他們唬得屁滾尿流……
果然,這時我隔著門縫朝外面一望,大部分宿舍長的臉色都已經產生了變化。
今兒這場架鬧得這么大,除了我們美特和體特之外,高二音也幫著冬青動手了,除此之外還有諸多普班兒的兄弟,要么是幫著李賤人站在我這一邊兒,要么是本身就在跟高三音特混,站到了冬青那一邊兒,總之,整個宿舍樓里幾十個宿舍,沒參與到今天這場架里面的,還真沒有幾個。
可即便參與了斗毆,這些宿舍長哪兒敢說出來啊?就算他自己本身沒有參與,可就這么直接把自己一個宿舍的人給供出來,那不也是得罪人的事兒?以后他在宿舍樓里還怎么立足啊……
但政教處可不管你那么多,總之,他們要的只是真相,越真實越好的真相。
就在這時,何軍老師又假裝溫暖地笑了笑,抬手正好拍在了旁邊立得筆直的大黑驢的肩膀上,又笑著說:“各位,老師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跟某些壞孩子不一樣,要不然,你們班主任也不會把宿舍長這么重要的工作交付到你們手上了。總之,這事情要是跟你們無關,你們就直接說出來,這事情要是跟你們宿舍有關,你們也直接說出來,老師這么信任你們,你們總不能掖著藏著對吧?”
他說完看大家都無動于衷,臉色忽然一變,冷哼了一聲說:“我告訴你們,在政教處面前,你們甭琢磨什么哥們兒義氣,你們是學生,不是臭流氓!一會兒從頭兒開始挨個兒說,不單要把你們宿舍到底參與沒參與打架說清楚,還必須得給我說出一個你看到的參與斗毆的宿舍來……”
何軍這話一出,連躲在門口的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說政教處這幫孫子太他媽的陰險了,不說不行,說了又得罪人,這不是明擺著為難那些宿舍長嗎?
可即便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是政教處想出來的詭計,但也誰都沒有辦法,畢竟咱是學生,學生怎么混蛋,也不能直接跟人家老師對著干不是。
真那么干的人倒是也有,就兩種,一種是假裝逼,一種是真傻逼。
這時,何軍忽然走到了王四爺身前,笑瞇瞇問道:“王炳良,你既是宿舍長,同時又是高二美2的班長,平時見了老師們都挺尊敬的,老師們也都很喜歡你,我猜你們肯定不會騙老師的,對不對?”
王四爺之前還一臉精明笑瞇瞇的,可現在聽何軍這么一問,徹底傻眼來,何軍的鬼主意他當時就明白了過來。
其實不必說王四爺這么精明一個人,就連我這種時而糊涂時而傻逼的,聽何軍問完話之后,也第一時間弄明白了何軍的用意,不由地為王四爺捏了一把汗。
無疑,看樣子四爺是被政教處給盯上了,這是要被整的節奏啊!
簡單來說,按照這種逐個審問的流程,被審問的人中,誰第一個先張嘴,誰就鐵定是最倒霉的一個,尤其眼下何軍問的不光是“你們宿舍參與沒參與打架……”,還有就是“你必須說出一個參與了打架的班級來……”
這種事兒,不管是自己知道不知道,學生們肯定沒有一個想說的,因為只要你說,那就鐵定得得罪人,而誰要是第一個說了,誰就立刻會變成被仇視最多的一個……
比如說,眼下何軍逼著王四爺說出一個參與了打架的班級來,四爺要是真說出一個班級來,那么那個班級肯定從此會恨透了王四爺,而,四爺說完之后,其他宿舍的宿舍長為了降低仇視度,完全可能把四爺說出來的班級再說一遍。
反正四爺已經說了,就算被仇視,也是四爺先把人家出賣了的,被仇視最多的當然是四爺,而后面舉報了這個班級的宿舍長們所承擔的責任,自然就降低了不少。
當時全宿舍樓二樓的宿舍長以樓梯口為分割線,齊刷刷站成兩排,四爺所處的位置既不在頭、也不在尾,何軍問話時故意挪步到了王四爺的面前,明顯是誠心想要拿他第一個開刀……
而四爺難免傻了眼,這下可怎么辦?連我躲在宿舍里苦思冥想都沒想出個對策來,看來,這回四爺是要完蛋。
這時,就看見四爺撇了撇嘴,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狀來,朝著何軍老師說:“老……老師,我們宿舍……我們宿舍……”
看四爺吞吞吐吐,何軍眼神中忽然射出一道兇光來,于是冷笑著問:“王炳良,別辜負了老師對你的一片厚愛,你們宿舍到底參加沒參加,你直說……”
“我們……打了……”王四爺點了點頭,忽然又抬起頭來說:“不過我們宿舍沒全都參加斗毆……”
“哦?那都是誰參加了?你把參加的人說出來。”
何軍繼續發問,看何軍一臉的陰險,我忍不住為四爺捏了一把冷汗,心說看來這回何軍是針對上美2了,不過,美2平時一直都挺老實的,何軍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正想這些事時,王四爺忽然抬手指了自己一下,又低下了頭默默地說:“老師,我……我參加斗毆了,我們宿舍的都攔著我……可我……可我沒聽……”
四爺說完,我心里忍不住震了一下,心說真看不出來,四爺還真夠意思,一個人就把整個宿舍的事兒全給扛下來了?
可這才只是何軍的第一招兒而已,何軍的第二招還沒出手呢,如果一會兒四爺不說出一個除自己班之外、其他參與了斗毆的班級來,那他可就死定了;而如果一會兒何軍發問完之后,四爺說出了一個班級來,他死得估計更慘……
總之,看眼下的形式分析,四爺不管怎么回答,這次估計都栽在何軍的手里了。
果然,四爺說完,何軍又問:“那你現在告訴我,除了你自己之外,還有哪個宿舍也參與了這次斗毆?王炳良,這個宿舍樓的人你應該都認識,既然你參與了打架,那就絕對不可能一個其他人都沒看見,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我……我說……”
四爺吞吐了一會兒,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將視線瞄向了大黑驢。
一看四爺這一舉動,我忍不住又是一愣,心說這小子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想拿我們自己人開刀吧?
高二美特就我們兩個班,雖然說以前關系并不太好,不過現在好歹也算是個戰術同盟關系,眼下這小子栽了,難道還想把我們美1也給拖下水?
果不其然,我正想到這里時,就見王四爺抬手朝著大黑驢一指,說道:“老師,還有他們班……”
王四爺說完之后,何軍眼里立刻流露出了一抹贊賞地神色,回頭過來再看大黑驢時,大黑驢已經嚇得滿臉大汗了。
而此刻我仔細一想,王四爺會這種做法,倒是也情有可原。畢竟我們班和美2都是美特,現在又是同盟關系,算得上是自己人,如果非要出賣一個班級的話,出賣自己人總比出賣外人來得好,免得又多結一個仇家。
這時,何軍卻已經虎視眈眈地朝著大黑驢走了過去,大黑驢嚇得趕緊低下了頭,不敢說話了。
“高雄,你太讓我失望了。”走到大黑驢面前,何軍先嘆了口氣,隨后又問:“我咬你自己坦白交代,今天晚上宿舍樓群毆,你們宿舍有份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