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倆最不好收拾的小子竟然一塊兒把我跟猴兒哥給堵在了廁所裡,這下兒可怎麼辦?
然而這時就聽見張君一邊兒在外面一邊兒尿尿一邊問麻雷子:“光頭說什麼?”
“咱今天上午上完兩節課之後不是就放假嘛,光頭說了,讓咱倆在學校兒裡找幾個學生,出去幫他做點兒事兒……”
“做什麼事兒?媽的,他不是新洪門的什麼行刑人嗎?除了大爺、二爺、三爺,就屬他最大了,他還用的著咱們幫?”
“這回不一樣,光頭說了,明天有兩個原本不會來縣城的人,會在縣城出現,一個是二龍堂的二龍,還有一個是大爺……”
“大爺來了?”
麻雷子說完這話,不只是張君震驚了,甚至連我都震驚了,大爺洪雷,新洪門真正的龍頭老大,不過,道兒上似乎沒有幾個人瞭解洪雷的背景,現在外面傳聞最多的就是他當年帶著張君、麻雷子口中的“光頭”龍威在東北闖過,而且混得風生水起,後來不知道怎麼著就回了我們這兒,開始置辦起了新洪門來。
也有人說過,大爺洪雷似乎跟一些十幾年前縱橫本地的大痞子頭目都有些交情,尤其是洪巖他爸爸,兩個人甚至當年稱兄道弟差點兒拜把子……
不過,自打新洪門建立起來,聽說大爺洪雷就沒有露過幾次面兒,而且長期住在市區裡,一般情況下不會到我們這種偏遠縣城裡來。而一直在爲新洪門裡裡外外打理奔波的,自然就只剩下二爺洪豹和三爺洪巖了。
洪巖能打,這是周邊江湖上普遍都知道的,所以一般打架踩場子什麼的,都是三爺洪巖出頭兒;而我一早就聽說過,二爺洪豹尚文,甚至從沒聽說過他對誰使用過暴力,而那次洪巖的葬禮上一見二爺洪豹,也確實是這樣,身子單薄瘦弱、而且一直在咳,這幅模樣,怎麼可能打得了架呢?
眼下,幾乎從來不會離開市區的大爺,竟然到我們這種小小的縣城來了,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說……
我心裡猛地一驚,突然想到,洪巖當時就算在從市區趕來縣城的路上纔出的事兒,難道說大爺是爲了調查洪巖的死因纔來的?
想到這裡,我心裡忍不住一陣欣喜,看來,大爺這回是徹底坐不住了,來爲洪巖報仇了!
而這時麻雷子忽然又說:“這回大爺過來,具體爲了什麼事兒光頭沒說,不過怎麼就這麼巧,二龍竟然也來了……”
“那二龍又是來幹什麼的?”
“不知道。”
我隔著門縫兒看去,只見麻雷子搖了搖頭,又接著說:“不過光頭說了,二龍堂這幾年一直跟新洪門作對,之前洪巖老是替二龍堂包著藏著,所以兩幫人也沒怎麼大打出手過,現在洪巖沒了,正好兒趁著二龍過來,殺殺他的銳氣,給他個下馬威……”
“我操,光頭不會是想讓咱們動手吧?”
“他就是這意思。”麻雷子笑了笑說:“怎麼你怕了?別害怕,光頭的意思是眼下大爺要來縣城,他得陪著走不開,所以不能親自辦這事兒,讓咱們想個辦法找點兒人把二龍托住,下手的事兒,光頭自有安排……”
“行,那我明白了。”張君沉思了一會兒,隨機一拍麻雷子肩膀,轉身就要走,一邊兒走又一邊兒說:“走,咱們回宿舍兒再詳細說去……”
兩人說著就走出了廁所,我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回想起剛剛兩人的對話來,腦子裡忍不住浮現出了二龍的身影來。之前洪巖葬禮上,二龍的表現讓我眼前一亮,倒是覺得這傢伙其實不壞,至少那次碰面的印象挺好的……
沒想到啊,洪巖纔剛沒,新洪門竟然就要對他下手了,著實有點兒可惜。
不過,我就他媽一個破學生,這種事兒,我還是別攙和的好,畢竟我自己幾斤幾兩重心裡清楚得很,萬一要是惹火燒身,那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於是聽見外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之後,我趕緊敲了敲跟猴兒哥所在隔間兒之間的隔板說:“猴兒哥,你他媽拉完了沒?這兒太危險了,咱還是上去吧……”
剛剛被張君和麻雷子堵在了廁所裡,貌似猴兒哥也嚇壞了,於是我說完之後,只聽見一陣“嘭、嘭、噗嗤”的屁屎狂轟亂炸聲此起彼伏地傳來,伴隨著猴兒哥聲嘶力竭地呻吟使勁聲,不一會兒的功夫,猴兒哥敲了敲隔板說:“我完事兒了,咱倆快跑……”
我倆小心翼翼上了樓,回到了宿舍兒裡,緊繃的心絃總算是放鬆了下來,而剛剛在廁所裡聽到的消息,卻一直不斷地在腦海中迴繞著,根本無法忘記……
躺下沒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早上起來慵懶地洗漱、上廁所之後,跟哥兒幾個一塊兒奔了教室上自習,上午的課程,說長也長、說短也短,短是因爲一共就只有兩節兒,上完兩節兒課,大家就都可以放假了;而長是因爲所有人都已經心急如焚、急不可耐地準備好了回家,四十五分鐘的課程,往教室一坐怎麼感覺怎麼都跟幾個小時一樣,急得大家連連偷偷看錶,盼望著早一點兒下課,早一點兒放學……
好不容易混到了第二節兒課下課,我趕緊第一個就從猴兒哥早就已經打開了門的後門口兒鑽了出去,衝下了樓……
出了學校兒之後,我先給樊榮打了個電話兒,問她現在在哪兒呢,結果樊榮告訴我,她正在學校兒跳牆呢,畢竟今天西職教沒有放假,她要出來找我玩兒,只能逃課。
而糾結的是這丫頭似乎很少跳牆,結果告訴我說自己衣服鉤在鐵絲網上了,已經弄了十分鐘都沒弄開,問我該怎麼下去……
我說你自己看著辦吧,大不了衣服別要了,臨掛電話兒之前,我又告訴她我在步行街等她,畢竟步行街周圍是賣小吃最多的地方。
跟樊榮訂好了碰面地點之後,正好公交車也來了,趁著其他拎著大包小包的學生還沒從學校裡衝出來,我趕緊先竄上了車佔了個座位,要不然的話,估計等“大部隊”上來,估計我又要被公交車上滿滿的乘客給擠成肉餅了……
我到達步行街後不久,樊榮就到了,嘻嘻哈哈走過來,一把就攙住我的胳膊叫了聲“老公”,我心裡那叫一個甜,一時間也忘記了所有的煩心事,然而還沒等回她一句“老婆”呢,她拉著我就朝著步行街後面的小吃一條街衝了過去……
我心說你個吃貨這是得多著急啊?
反正身上的錢也夠回去的路費呢,於是我倆在小吃街一路走一路買,又是羊肉串、又是煮玉米、又是雞蛋灌餅的,吃得那叫一個開心,走著走著,就快走到小吃街街尾了,逼近中午,小吃街兩邊的飯店、燒烤店裡熱鬧了起來,一客人開始涌了過去……
於是我問樊榮:“咱倆也不能老這麼吃一路吧?不如也找個攤位坐下來,買點兒喝的慢慢吃?”
樊榮當即點了點頭,正巧兒看見旁邊兒不遠處一家燒烤店門口擺著幾張桌子,於是趕緊拽著我衝了過去,坐在桌子前把剛剛入手的一大堆小吃往桌子上一扔,又點了幾串烤辣椒、幾串烤玉米和兩瓶飲料,剛要開吃,一臉路虎忽然從街上開了過來,停在了我們所在位置對面兒的一家飯店門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