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亂說話。”葉毅驚恐出聲。
我說:“你可以不信的?!?
說完,葉毅瞪了我一眼,惶恐掃視眼前的視野,應該還在疑慮為什么室內氣溫下降的原因吧。
“你沒殺人?”葉毅坐下來問話,顯得安靜。
我搖頭。
“是你報警的嗎?”他又問。
我說是我報警的,這和殺人有關系嗎?結果葉毅說我做賊心虛,不然為什么報警,報警后還把手機關機。
聽到這里,我已經知道他沒有實際性的證據,只是因為陳兵強的話才把我困在這里審問。
“放了我吧,沒有證據,你們是沒權扣留我的。”我起身,一副要走的樣子。
豈料葉毅卻是笑了,說我可以扣留你48小時,如果你配合點的話倒是可以提前離開,不然就乖乖的在這里過夜吧。
聽完葉毅的話,我厭惡看著他。
“大人,讓我來和他說?!痹谝贿叺膿P琴幾次想出手,但是被我制止了,這次她又憤怒出聲。
我說:“不用。”事實上對方未必能看到揚琴,所以說話什么的壓根就沒用。
“你跟誰在說話?”葉毅疑惑出聲了。我這才發現剛剛太投入,和揚琴說話的時候沒有避開眼前的葉毅,所以現在落在他眼里肯定成了我對著空氣說話的情景。
“我自言自語行不行?”我說。
可是葉毅表露出來的表情卻是不相信我的話,盯著揚琴那個位置,一直盯著看,喉結緩緩動著,顯然在艱難的咽口水。
氣氛有些古怪,直到房門打開,范冰從外面走了進來。
“葉毅,交給我吧。”范冰上前,沖葉毅道。
葉毅吞吞吐吐答應,那古怪的樣子讓范冰皺眉看著他,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葉毅慌張說沒事,就像個被揭穿什么的人顯得驚慌。
他才匆匆離開,一步三回頭。
“他怎么了?”葉毅走了,范冰一副古怪的表情問我。
“不知道,一直是古古怪怪的。”我道。
“哦?!狈侗焐鲜沁@樣說,但是緊鎖的眉毛證明她還是想知道在葉毅身上發生過什么事情。
范冰比葉毅要好,她沒有審問我,起碼沒有審,只是問了我幾個問題,最后讓我簽字,還說在法醫那邊沒有報告來之前,我的身份都是嫌疑人,要配合,不能走出這個城市等等。
然后她釋放了我,還說相信我沒有殺人。
和她告別,頂著天空的彎月,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回到山中,盤膝坐下閉目休息。
自從跟了夢瑤,在她的知道下修道后我的睡覺方式不再是躺著睡覺,而是坐著。
盤膝,雙手蘭花放腿部,身子筆直目平視,雙肩放松肌肉放松。然后是在這樣盤膝狀態下調整呼吸,盡量讓呼吸均勻,吐納有節奏。
回憶起初,這樣盤膝的動作不到五分鐘就受不了,整一個人腰酸腿痛,五臟紊亂的感覺。
但是這比起小鬼汪小克拿我去償命比起來,我最后還是咬牙繼續保持盤膝打坐。
這是人生,要么死,要么活。如果想活,那么再苦再累也要咬牙堅持下去。
一天天過去,到現在,盤膝打坐睡覺什么的對我來講和正常人躺下去睡覺一樣簡單、輕松。
不過躺下去睡覺肯定沒有盤膝打坐睡覺得到的好處多,這還得歸功盤膝打坐的時候胸中藏氣的感覺,那股氣起初很微弱,也很難感應到。時間久了才能感受到,而且似乎它會自動在身體內運轉,每運轉一次,精神就好上不少,身體也變的強壯一般。
事實上我的身體確實強壯了不少,即便當時只是盤膝打坐,可是當起身做事的時候感覺自己氣很足,走路感覺踏實,沒有以前的虛弱感。揮拳的時候那股氣也會在胸口炸開,讓我揮拳的速度快,力量強。
清晨,我被夢瑤叫醒。
“怎么了?”我問她。
其實我是明知故問,通常這個女人不會打攪我,唯獨做那件事的時候會。
“你猜。”她微笑道。
笑是笑,不過是笑里藏刀。
“去還債?!蔽彝讌f了。
但是我內心真的不想去,每次去整個人都不好了。身體不好,心情不爽,而且我敢保證每一個人看到還債的情景都會和我一樣。
“聰明!”她投來一個放過你的眼神。
于是我起來跟在她身后去“還債”了。
還債不是真的欠人錢去還錢,不過確實是還錢,問題是,我欠的不是人的錢,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
用夢瑤的話來講,這是還神。
還神我懂,比喻某人大難不死等等情況下就要還神燒香什么的。但是我不懂的是為什么我隔三差五就要還神,每次還神都要上繳一定的費用。
夢瑤還說,有錢好辦事,有錢能使鬼拖磨,所以要用到錢。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我捉鬼十七場,大小報酬加起來幾十萬硬是沒留一張給我用!
所以我很窮,是個身上沒帶錢的人,是個一有錢就要還債的人,還是還不完的債務。
我不知道這種日子什么是個頭,一切都是聽夢瑤的。
走過亂石,沙土,穿過齊腰的雜草地和橫七豎八沒有半點種植規律的樹林,終于來到還債的地方了。
是一顆柏樹,高大,仰頭看只能看到茂密的林木,遮天一般。
柏樹也粗,我在它面前仿佛是只貓,估摸要四五十個我手牽手才能圍住。
“啪啪啪!”
夢瑤來到柏樹面前,殷誠閉目低頭,雙手祈禱連拍三下,接著低聲念著什么。
我也拍手,啪啪啪三下,低頭,靈臺放空。
我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這樣,全身放松。夢瑤說最好內心想點感激諸神之類的話,帶點感激的情感。
但是我做不到,每次想起還債最后那個儀式,我怎么也無法感激諸神之類的。
“好了,拿去燒吧?!钡皖^閉目約分鐘,終于到了關鍵的時候。夢瑤把錢遞給我,對我說。
內心一萬個不愿意,我還是接過貨真價實的萬元一捆六捆貨幣。
這是幫助陳兵強的報酬,通常是對方打到夢瑤賬戶,然后夢瑤就會把錢取出來,帶我來還債。
還債就是燒錢,就是燒我手上這些貨真價實的錢。
每一次都是燒真的,每一次我都要感受把錢丟到火堆里,看著它們一張張化為灰燼,被風一吹,消散天地間的場景。
所以我不喜歡還債,每次還債都身心疲憊,難受。
大哥大姐,現在賺錢容易嗎?我特么的就這樣把它們全燒了,全燒了!
“走吧?!毖劭粗罢娼鸢足y”成為一堆渣,冒著火心,夢瑤對我道。
什么話都沒說,我轉身跟在她身后離開。
這是段不堪回首的事,談不上愉快,只有心痛。但是夢瑤說必須這樣做,我還能說什么?只能當自己在做夢,睡夢中自己擁有無數家產,有車有房有妹子,醒來南柯一夢。
回到搖搖欲墜的木房,意外發現向日華已經在里面等我們。
“怎么回事?”夢瑤問話。
我站旁邊,和向日華對了個眼神后也在等待他說話,想知道他來為了什么事。
沒事,向日華是不會來這里的。
“今天早上有具尸體有些奇怪,王虎,你該去看看?!?
“為什么是我?”
夢瑤也是疑惑看著向日華,一副為什么要找王虎的表情。
“不是正常死的人都歸你。”向日華說了句讓我啞言的話。
為什么歸我?憑什么是我?
當然,我還是跟在向日華后面去看尸體了。不知道為什么,內心似乎把這個家伙當成大哥這樣看待,嘴上會頂兩句,內心卻是他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也許是因為關心我的人太少,所以有人稍微對我關心我就會銘記于心,感激一輩子吧。
“來了?”來到火葬場外,黃大爺起身,樂呵呵對我說話。
“黃大爺,你老安康。”我回應。
黃大爺咧嘴笑了,露出因為吸煙而發黃帶黑的牙齒。
他說你來了就好,省事了。
原本我想搞清楚他口里的省事是什么意思,但是向日華已經走遠,我也只好快步跟了過去。
見到尸體,我居然有些開心起來。
這尸體是個混蛋,不正是之前趁我醉酒從后面踹我的那個家伙?
雖然喝的有些醉,但是那一腳踢的是讓我刻骨銘心,后來扛尸時還隱隱作痛呢??梢韵胂筮@樣下手不管分寸的人是不是混蛋?往死里整我的人是不是混蛋?
“你笑什么?”向日華突然道。
我忙收斂笑意,怕他誤會我心理有問題。
不過向日華不說,我的愉快也到此為止,因為我意識到他已經死了,即便再混蛋,人都死了,又怎么能笑出聲?
尤其看到他身上遍體鱗傷,面部潰爛的情景讓我開始嚴肅對待這事情,凝神一一打量他的身體。
“怎么死的?”我問。
向日華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只負責把尸體帶回來。但是,尸體上有個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說到這里,他將尸體的腦袋一扭,將右側脖子展出在外。
脖子上有傷口,是牙齒印。很深的牙齒印,被咬的四周肉已經深陷,黑色血跡覆蓋在上使得傷口更加猙獰起來。
“應該是被人咬死的,傷口成大洞是被撕咬扯下來,類似瘋狗一樣的攻勢?!毕蛉杖A沉聲道。
我上前,食指和中指并攏去按,順著傷口四周按,最后苦笑了。
兇手不單單咬人,而且還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