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十一月了,今年趕上個閏十一月,天氣轉涼,北風瑟瑟。
自從住進醫院後,夏海寧就沒有下過樓,一張稚嫩的臉,挺著大肚子出去見人不方便,她與世隔絕的住在醫院頂層施陽的套房裡,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練習畫畫,跟施躍學的倒也有木有樣,要不就和吉圓圓看看電視。
醫院的樓頂很美,就像空中花園,種滿各種名貴的植株,中央位置有個巨大的葡萄架,像個小亭子,裡面擺著小茶幾和兩個圓木凳子,可以想象葡萄成熟的季節,聞著花香吃著葡萄,坐在裡面何等的愜意。
只要有太陽夏海寧都會去樓頂曬曬,站在四季常青的植株中發發愣或者畫兩幅畫。
把自己包裹嚴實,手拿兩張畫紙,一推開樓頂的門,差點與人相撞:“啊……”
“對不起,對不起,嚇著你了吧?”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很普通,右肩膀上掛著工具箱,身上有股木屑味兒,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差點摔倒的她:“我是木匠,薛先生請我來做了個鞦韆。”
一大早在樓頂差點和一個陌生男人撞上,著實嚇得不輕,沒有感應卡,一般人上不來她住的這層的。
夏海寧撫著胸口站直身子,深吸幾口氣才把提在嗓子眼兒的心臟安撫回去:“謝謝,我沒事兒。”
鞦韆?薛先生?薛衍之回來了嗎?
擡眼看去,光禿禿的葡萄架下,男人身穿黑色呢子風衣,金色的陽光灑了一身,看上去神聖不可侵犯,眸子含著點笑意,對著她招了招手:“海寧,過來。”
他去了美國,兩個多月沒見了。
夏海寧驚覺自己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慢騰騰的走了過去,雖然沒再對視,卻感覺盯著她圓滾滾肚子的眼神光感十足,讓她有點彆扭,本來身材就瘦小,肚子一大顯得有些滑稽,她想她是這個世上最醜的孕婦吧。
走過去站在恰好的距離,把眼神放在鞦韆上問:“爲什麼在這做個鞦韆?彥彥要來玩兒嗎?”
薛衍之輕輕的笑了一聲,語氣輕描淡寫:“聽施陽說,有個人似乎很喜歡在這裡曬太陽。”
聽他這樣一說,夏海寧只覺得一股怒火噌的一下從丹田處竄了上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告訴他‘我不是彥彥,不是小朋友了’,冒火的同時內心又有股感動盤旋,冰火兩重天可以用來形容她現在的這種心情。
在雜誌上看過有關於薛衍之的評價,說他手腕果斷強硬,極有遠見,擁有天賦般的決斷力,可是在她看來,他明明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偶爾興致上來,還很喜歡行爲惡劣的捉弄人。
不想搭理他,轉身走到畫架旁,把手中的畫紙卡在上面後,拿起畫刷沾上水彩,小手頓在半空遲遲畫不下去。
薛衍之湊了過來,本來以爲他會說幾句風涼話的,然而沒有,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小手。他的手心很暖,手指修長勻稱,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夏海寧全身一僵,皺著眉頭剛想掙扎,畫刷在畫紙上游移起來,畫般的字浮出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夏海寧忍不住伸左手在那些字上方掠過,這麼漂亮的字,是她第一次見,看著這幾個字,仿若歌樓外暈染長天秋水的濛濛煙雨。
夏海寧轉頭,薛衍之垂下眼眸,低頭平靜的與她對視,眸光也變得像這幾個字般美,蒙上了煙紗,美得看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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