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遍體鱗傷的寧秀才離開血腥壓抑的地方,范燦有救出人質的高興,卻絲毫沒有因陳府被人屠戮而產生彈冠相慶的想法。出了那個地方,他根本不想回頭去看,而且步子也是飛快,固然是為了及時救治寧秀才,更是因為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快點逃離那里。
雖然背上多了一個人,但范燦逃離的速度要比趕來時還要快捷,迅捷的身形在大街上飛馳而過,甚至連影子也沒留給那剛剛擺脫喧鬧中的青石板。
當范燦背著寧秀才趕到楓林晚時,袁無易還未睡下,正和兩個年輕人喝酒聊天,說到得意之處,老俠客甚至在晚輩面前手舞足蹈。二人非是別人,正是喬裝打扮過的張存和趙國棟。他們三個見范燦背著個血人急匆匆從外面進來,頓時全部愣住。
張存沒想到范燦拜訪于清會回來那么早;趙國棟從張存口中得知范燦受傷,見他突然背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驚呆了;而袁大俠驚呆的理由就更簡單了——武林四公子“慕容風”月夜來訪,蓬蓽生輝。
“小燦,怎么了?這是誰?”張存最先反應過來,趕忙迎上去,從范燦手里接過來寧秀才,待看清面目,大叫出來,“寧大哥,怎地傷成這樣子?誰干的?”
趙國棟也走過來,看清之后,.二少勃然大怒,就要找人拼命。
范燦抹了把汗,把人交給張存,對著袁無易急道:
“前輩,恕晚輩失禮!麻煩前輩派人.去請個大夫,幫寧大哥治傷!”
“你是……你不是……”袁無易呆立半天,.才明白眼前人竟然是范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感覺到一股鉆心的疼,確定自己還沒喝醉。
“晚輩范燦,”范燦這才記起自己是易過容的,連忙解.釋道,“前輩,此事待晚輩以后細稟,晚輩另有大事相告!”
“哦!”張存趙國棟二人見他面色嚴肅,也很好奇是什.么事,非得要袁無易得知。
“少俠別急,先喝口水!”袁無易見他面色紅暈,以為.是過度勞累,便遞給他凳子示意他坐下慢慢說。
“前輩,陳府發生了大事!”范燦欠身謝過,忙聲道。
袁無易對這幾.個小輩印象甚好,更是對這個和林夕小姑娘有過幾面之緣的范燦別有一番好感,見他能在緊張的對峙中輕松戲耍賊人,更是關懷。兩日與他相處,知道這個年輕人穩重,卻不料今日如此著急,便趕忙道:
“哦,什么事?難道陳少武這小子詐死?”
“額?咳咳!”范燦一口水未咽下去,便被這位前輩的話給鎮住了,差點嗆著。
“小燦,你慢點!”趙國棟拍著他的背,關心道。
“前輩,不是那小子詐死,是陳府的所有人都要死了!”范燦撫著胸口道。
“那群敗類死就死唄,最好一個不剩,省的禍害洛陽百姓!”袁無易聽完之后,笑了起來,突然臉色一邊,反應過來,抓住范燦的衣服,急忙問道,“什么?全要死了?難道他們都中毒了?什么人干的?”
“呲!”范燦被袁無易的大手抓的胳膊生疼,不禁面露痛苦,倒吸了口涼氣。
“哦,”袁無易見他面色扭曲,意識到了自己用力過大,連忙松開,“老朽失禮了!”
“前輩,”范燦面露苦笑,“他們不是被人毒死,而是正在被兩個號稱‘遼東雙魔’的家伙屠戮!那二人殘忍嗜……呲……”
“什么?‘遼東雙魔’這兩個殺人狂到洛陽了?”袁無易再一次抓住了范燦的手臂,面帶震驚,顯然他對此二魔也頗為忌諱。
范燦點點頭,接著道:
“晚輩從陳府趕來時,此二人正在和陳一鳴手下激斗,不到一炷香時間,已經有三十多名陳府弟子喪命!”
范燦的眼前又浮現了雙魔生裂活人的情形,忍不住一陣惡心。
“什么?!”袁無易和趙劉二人頓時騰地就站了起來。
袁無易低頭想了想,抬頭對范燦道:
“少俠此話當真?此時可非是兒戲!”
范燦知道他擔心什么,沉重地點了點頭:
“若非那金氏兄弟纏住了陳一鳴,晚輩甚至無法救出寧大哥!”
“這事必須向歐陽大俠,你們幾個在這里等著!”袁無易邊向外走邊吩咐道,“先把傷員送回房內,老夫會找大夫來的!”
話音落地時,袁無易應經到了門外。
“前輩,晚輩還有一事相告。”范燦見他心急,想起《碎玉訣》一事,趕忙喊道。
“少俠,你且等老夫回來,此事刻不容緩!”袁無易幾個起縱,已經遠去。
范燦能理解袁無易的著急,若陳一鳴真為遼東雙魔所殺,洛陽城的勢力分布肯定會有大的變化,歐陽遠山作為洛陽武林的魁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做出應對策略。更有甚者,歐陽遠山要帶人圍殺這兩個為禍江湖已久的殺人狂。
袁無易離去后,范燦三人急急忙忙把寧秀才送回房間。本已經睡下的沈華老俠客也被他們驚動,披著件薄衫出來與他們相見。
范燦略過與鳳飛飛相見一事,簡單地把在陳府的所見所聞事情向三人說了一遍,張趙二人只是驚訝于“遼東雙魔”的殘暴;可沈華聽到《碎玉訣》時當場就變了顏色:
“范少俠,你可聽清金氏兄弟提到的果真是《碎玉訣》?”
當看到雙魔為了此訣不惜殺光陳府所有人時,范燦已經猜到了此訣絕對非同尋常,所以剛才便想告訴袁無易,只是老俠客走得太快。此刻見“北海釣客”也是聞言色變,更是好奇:
“晚輩剛才就伏身在他們十多丈開外的地方,聽的清清楚楚,正是這三個字。前輩,這《碎玉訣》到底是什么東西?”
沈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的范燦的話,面色嚴肅帶著些感嘆:
“若真是此訣,陳少武暴斃背后的陰謀可就不可估量了!”
見三個少年人不解地望著他,沈華笑了笑,解釋道:
“《碎玉訣》乃是一部武功秘籍,乃是由百年前的武林奇人玉山樵子所著,據傳里面包含了絕倫的劍術和內功心法,分別是‘玉山揚風劍’和‘碎玉訣’,此二絕技是玉山樵子一生心血所集,威力奇大!若得此書,便相當于得玉山樵子親傳,足可以橫行江湖!”
范燦三人靜靜地聽著沈華的講述,不時地對望幾眼。
“八十年前,此訣被人在玉山之巔的雪洞里發現,第一次現身武林,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西北武林更是引起了一場血雨腥風。在犧牲了無數人之后,此訣為當時的太原韓家所得,而靠著此等功法,韓家從一個小小的地方世家慢慢強大起來,甚至隱隱抗衡位列江湖四大世家的西安秦家,當真是盛極一時;更有韓家家主韓明之行俠仗義,義薄云天,維護了一番安寧,廣受江湖同道仰慕。”
范燦聞言不由感嘆:
“一部小小的武功秘籍竟會有如此威力,端的不可小視!”
張趙二人點了點頭,頗為贊同范燦的看法。
沈華知道他們五人初入江湖,對很多事還不了解,點頭道:
“江湖上很多時候是要靠實力說話,誰有強大的功夫誰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有的人極力維護江湖的安寧和平,那便是俠,那便是正義的守護者,必然要受到江湖同道的敬仰;但有的人卻是極力去滿足自己的私欲,甚至不惜去損害百姓,這便是宵小之輩,是始作俑者,同樣,必然要受到江湖同道的唾棄!”
范燦靜靜地思索著沈華的話,這是今晚第二次聽人解釋江湖人行事的準則,不免要拿來比較一下。
沈華輕輕合上眼睛,嘆道:
“不關他是正是邪,對力量的追求都是有的,只不過手段各異而已!北方武林的爭奪殺戮可能才剛剛開始!”
“沒想到這東西消失了三十多年,竟然在武林大會召開之前重現武林,腥風血雨已經不可避免,今晚的殺戮也許僅僅是個開始!唉,希望蝶谷少林武當能力挽狂瀾!”
“但是人的哪能攔得住呢?嗚呼!”
沈華滿臉的擔憂,說著說著便傷感起來。
“前輩,《碎玉訣》到了韓明之手里,怎么又與這陳少武扯著了關系?”張存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