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紅綾的沖突,初時在燕家門外,眾目睽睽之下,只因為范燦多看了打扮惹眼的安紅綾一眼,就遭到了那潑辣女子的追打;這是本無對錯,范燦從未想過隱瞞。
但是在燕軻住處發(fā)生的沖突,包括暴走教訓燕三安紅綾,單劍震懾燕家二總管燕仲,前后只有燕家的人知道。
范燦本以為得到了燕易的會面,雙方的交談至少在表面上沒有沖突。在此敏感的時機,燕家應該將此事盡力的壓下去,這對他們的影響是負面的——毫無疑問,稍有腦子的人會在平日里一直吊兒郎單的燕軻和名滿天下的神醫(yī)弟子之間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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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顯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此刻范燦與燕軻安紅綾沖突消息已經滿天飛,這事從龍門鏢局眾人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這些平日里穩(wěn)重的鏢局弟子已然如此興奮,更何況那些平日里樂見八卦的坊間百姓呢?
“但愿是我多心,畢竟這世間大多數(shù)人在為生活奔波;這燕京城人煙輻輳,地面廣的很,人們對這些名門大戶持有一種特殊的神秘情節(jié),難免會以訛傳訛,最后傳的面目全非。傳到最后,只成了當日茶余飯后的話題,到了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凈。畢竟偌大一個燕京城,豪門頗多,人們的話題很快就會轉移。知道我范燦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而且這部分絕大多數(shù)是武林人物——或許,我太高估自己的名頭了”
范燦想的沒錯,他與于清不同,女神醫(yī)譽滿天下,在哪里都是人人夸贊,大名如雷貫耳;他遠比不得,各方面都遠遠比不得。若非他曾與七星樓殺手一戰(zhàn),燕京城的武林各派甚至不知道神醫(yī)新收了一名男弟子。這就是差距。
還有一件事,就是董婉兒這小魔女,范燦根本未料到這丫頭的一陣砸門搞的鏢局里人盡皆知。雖然大伙一個個嘴里臉上表現(xiàn)出很佩服的樣子,但范燦總覺得這種佩服分外的別扭。
一點破事,少見多怪。
只不過是打發(fā)了一個不滿二八的小丫頭片子而已,值得那么大驚小怪嗎?雖然這個小丫頭片子有著令人聞風喪膽的師承,連佛圣枯榮大和尚都有些忌憚,但是那古星移不是千里眼順風耳,怎么能事事皆知?
“董丫頭先找上的咱,最后被我趕走純屬自己肚子餓了,她總不至于千里傳音把這事傳給古星移那老頭吧?況且這丫頭雖然被老范鄙視了一下,但是最后可惡驕橫地摸走了老范的錢包,占了天大的便宜;難道俺吃虧還得罪他了么?”
范燦如是想到,不過看到眼前這哥們興高采烈而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心底也不自覺地打了個突。
“董丫頭的師父真的就那么令人忌憚?眼前這位老兄想必還不值得那位偷兒中的至尊出手,怎地就如此……如此的不堪?看來古星移的兇名早已深入人心,只是我踏進江湖日子太短,不曉得其中的厲害。”
范燦這邊想著,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變化,對面那哥們見狀,似乎覺得那么句話根本不足以表現(xiàn)處自己的佩服之情,開始講述古星移的一些豐功偉績來為自己助陣。
“公子,那古星移真的有令斗轉星移之能;這位老前輩十五歲就潛入當時稱霸淮南的鷹爪門,一夜之間將好好一個鷹爪門搬了個干干凈凈,不說那些金銀財物刀槍兵刃,就是鍋碗瓢盆,蔥姜蒜芥,也沒剩下半點——僅僅一夜啊除了女眷的衣服之外,一點沒剩”
“第二天鷹爪門上上下下五十多人起床后,差點沒哭死本來鷹爪門在江湖上還有些名頭和實力,但自那以后就徹底成了江湖的笑柄,至今抬不起頭來。”
“這……也可以?”范燦目瞪口呆。
“是真的”那人點了點頭,至今覺得不可思議,“當時總鏢頭還未執(zhí)掌鏢局,他和副總鏢頭正好保了一趟鏢,路過淮南,聞聽鷹爪門的神奇遭遇之后,認為大家同為江湖一脈,立刻趕過去救援;只看到光禿禿的一片,鷹爪門的那群人全都穿著從附近百姓家里借來的一副,一個個像是斗敗了的母雞,絲毫沒有江湖人的樣子。”
“最后有人在門匾處發(fā)現(xiàn)古星移歪歪斜斜的留名。告訴他們所有被盜的東西全都在城外十里處的一處樹林里;眾人趕去時,果如其言”
范燦啞然。
“范公子,這是總鏢頭和副總鏢頭親眼所見,他們后來告訴我們時,仍帶著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注意到沒有,那位董姑娘出現(xiàn)時,副總鏢頭開始是有些不自然的。我敢肯定,這絕對是當初留下的心理陰影。”
范燦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那天甄之義聽說董婉兒隨于清一塊回來時,果然嘴角曾微微抽搐了幾下。
“原來還有這等緣故在其中。神偷對鏢局還有額外的影響。”
“公子,這下你能明白我們對您的崇拜了吧”那人的情緒已經上升到了崇拜。
范燦機械地點了點頭。
“這只是古星移前輩成名江湖的事件中的一件罷了這位前輩練手盡找些別人不敢動的強人,比如少林武當,四大世家,九大劍派,無一不曾遭其毒手,幸好他只是閑著沒事,偷了東西之后,玩兩天就給原封不動地送回去;否則的話,天下有奇珍異寶的門派大戶就要人人自危,夢里也擔心這老偷兒一不小心溜達到自己門前。”
“公子,遠的不說,就是城南的燕家,雖然號稱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在江湖上威風的緊,但是在這位前輩面前就和紙糊的一般,根本隨意進出。”
聽著那人的講述,范燦記起當日在大街上遇見燕北時的情景,當時燕北認出于清,本來想上前套近乎,但是卻被董婉兒一陣不留情面的呵斥打斷;燕大公子認出董婉兒后,忙不迭上前見禮,任誰都能看出他對董婉兒的忌憚。
周圍那些被董婉兒順手牽羊取了錢包的人,當時倒吸涼氣的聲音,范燦尚能記得清清楚楚,那是聞聽古星移名字時發(fā)出的。
“董婉兒這丫頭真的是塊鐵板?老范這次惹到刺猬了。”
“傳言燕易前些日子翻看家譜,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燕家的先人們曾經得到一件寶物,這件寶物珍貴異常,為了寶物的安全,所以他們就在地下建了一座復雜的密室,用于保護寶物;但是后來不知怎地這寶物的信息失傳,所以燕家的后人不知道。燕易發(fā)現(xiàn)之后,立刻組織人力物力進行挖掘尋找,但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年久失修,水土侵蝕,那些門鎖早就生銹變形,里面的消息埋伏也與書里記載的大相徑庭,他們費勁千辛萬苦打開了五重禁制中的兩重,當中還損失了兩名精英弟子,六七人被暗箭所傷,而且越往后越困難,他們后來根本就是困在了第三重那里,因為這里稍有差錯不僅會沖動厲害的埋伏,更會引起整個地宮密室的坍塌。”
范燦來了興趣,老實傾聽。那人說到這,見日頭有些厲害,拉著范燦望涼亭處走出,邊走變講述當時的情形。
“據說燕家請了大批的能工巧匠,一個個都束手無策;燕易見代價太大,就起了放棄的心思,結果就在他們準備掩埋地宮的前一天晚上,”那人買了個關子,問范燦,“范公子,你猜怎么著?”
“難不成有人打開了第三層?”范燦笑答道。
“說的不完全對”那人點了點頭,說話間滿是佩服,“是有人在重兵把守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開了第三層手法之巧妙讓人嘆為觀止。”
未等范燦說話,那人接著道:
“說你猜的不對,是因為不僅僅是第三重被人打開,更為復雜危險地第四重第五重同樣被人毫無阻攔地打開了”
“神偷?果然是怪才中的怪才啊”
那人點了點頭,接著道:
“待燕家弟子發(fā)現(xiàn)地宮被人打開的時候,一邊守住出口,一邊飛身前去燕易處稟報,但是等燕易和大批高手趕來,小心翼翼地沖進地宮時,早就沒了那人的影子”
“構建巧妙的地宮里金銀滿地,但是將那里翻個底朝天,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燕易在書中發(fā)現(xiàn)的那樣寶物只在一處用藍田玉雕琢的蓮花上發(fā)現(xiàn)了一行字”
“什么字?”范燦忍不住問道。
“具體不知,但大概意思是:古星移到此一游,聽說你家有見好玩的東西,所以來瞧瞧,東西已經被我拿到,五天之后奉還,會丟到燕家的正堂大廳的桌子上。”
“這位前輩果然威武”范燦贊道。
“那是自然當時燕家所有的人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家的寶物終于出世,而且五日后會被歸還——神偷言出必行,手里經過無數(shù)的寶物,自然不會昧他燕家的寶物;驚的是神偷竟然如此神技。”
“燕家人在期盼和焦急中等待了五日,果然當日中午,燕家眾高手全在大廳處等候神偷大駕光臨,但是神偷根本沒有現(xiàn)身,那寶物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燕易身邊的桌子上,根本沒有人覺察到是怎么回事。燕易請了半天,也沒能請得古星移現(xiàn)身。”
“后來經過燕易燕厲等人仔細驗證,確定那物件正是書中所載的東西,果然是價值連城”
“所以燕家其實欠了神偷一份恩情,因為若非古前輩,他們的祖?zhèn)髦镏慌略贌o得見天日之時”那人感嘆道,“以我之見,除了這份恩情外,古前輩神乎其神的摘星拿月的本領也讓當事人的他們產生了發(fā)自己內心的震撼吧——就如,就如副總鏢頭他們那樣。”
聽罷古星移二三事,范燦除了驚嘆還是驚嘆。
那人見范燦一副神馳向往的樣子,打趣道:
“公子,你惹到了那位董姑娘,若是她向神偷前輩告狀,您可要小心嘍指不定哪天早晨,您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赤身地在荒郊野外,天背地席……哈哈”
“呵呵”范燦笑的有些不自然,女弟子膽敢天不亮去砸一個年輕男子的房門,怪物師父干出這事不算稀罕,但是……但是……但愿不要出現(xiàn)這種事。
范燦自認六感敏銳,身份靈活,在年輕一代中屬于佼佼者,但是尚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挑戰(zhàn)這些傳說中的人物。遠的不說,魔教長老噬骨閻羅和佛圣枯榮大師這二人就足以讓范燦望塵莫及。更何況神偷古星移是比這二人更為妖孽的人物
“那古……古前輩應該不會這么難為我這么一個晚輩吧?”范燦突然有些忐忑。
“咳以我之見……”那人干咳兩聲,打量了一番范燦,故作嚴肅道,“公子,古前輩生性怪異,任性而為,行蹤飄忽不定,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在江湖幾十年都是一個傳說,從未受過什么弟子,甚至記名的也沒有;到了最近才收了董姑娘這么一名親傳弟子,唯一的一名弟子,可見前輩對董姑娘的寵愛;想必是董姑娘在古前輩面前有求必應,未曾受過半點的委屈。”
“而如今,董姑娘在公子門前吃了虧,嘿嘿……嘿嘿,公子,小心啊咱們鏢局不見得能攔住這位古前輩,哦不,是肯定攔不住這位古前輩的”
面對促狹,范燦苦笑著搖了搖頭:
“老哥,你快別刺激我了實話說,婉兒那丫頭何曾在我跟前吃過虧,我的錢包還在她手里呢”
“公子,這話向我說沒用啊”那人哈哈笑道,“得向古前輩說明,省的大家誤會況且,咱還沒見過神偷大駕,即便是被那位捉弄一下,那也是一種榮幸耶傳說古前輩并非對誰都出手至少那人身上有他老人家感興趣的東西才行”
“在下兩袖清風www.Qingfo.Cc,身無半點長物……”范燦為自己辯解,仿佛古星移就在旁邊似的。
“哈哈”那人看著越來越心虛,甚至掩耳盜鈴的范燦,不由哈哈大笑。
范燦確實有些郁悶,但是真正擔心的并非是這位行事怪誕的古星移,反而是那精靈古怪的董婉兒。名師出高徒,能被古星移看上,董婉兒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手段肯定不止范燦見到過的那些;而且人以群分,兩人的性格肯定也很相似,都是天不怕地不怕隨心所為的主。行事風格必然如出一轍,想象那位神偷的手段,再想想董婉兒,范燦覺得背后有些涼。
不怕賊光臨,就怕賊惦記啊
何況還是一個打不得罵不得光明正大地跟在你身邊的絕技無雙的神偷
這是個丫頭,乳臭未干的丫頭。
范燦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如何躲開董婉兒或者避免遭到小姑娘搗亂的方法,不過要么對這姑娘無效,要么干脆被自己直接否定,要么根本抗不過對手的打擊。
“算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躲也難躲,到時候見招拆招未嘗不可,抗的過去就扛過去,抗不過去就挨過去,真不行的話……師妹不會見我不救的。”
想到于清,范燦不由得豁然開朗,那董婉兒天不怕地不怕,敢直接訓斥武林四公子,也讓甄之義這等老江湖有些忐忑,但是小姑娘對自己的偶像于清卻百依百順,尊敬的緊。
“不得不承認,有個師妹就是好,占了莫大的便宜,將來會免受很多麻煩”
那弟子見范燦臉上陰晴不定,不由幸災樂禍道:
“公子不必擔心,古前輩雖然舉止有些古怪,但是從來都是只做個偷兒,只偷東西,不傷人,況且您身份尊貴,他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哦不,誰知道他老人家會怎么想,說不定對神醫(yī)前輩新收的徒弟很感興趣,忍不住性子要出手試探或者捉弄一下……公子,或許……只是或許,若是這般的話,您確實有可能……哈哈,不必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范燦自持有有幾分本事,最不濟向于清求助,思來想去,便覺得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感覺上好了許多。見眼前這位拿自己開玩笑,也笑道:
“老哥,所為有難同當,我若是被神偷前輩照顧,你可不能眼睜睜地見死不救”
“當然,我會閉上眼的”那位哈哈大笑。
“……”范燦一陣無語,知道他在看玩笑,“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么多,讓我多少有個防備,若真的被那位來無影去無蹤的高人逮到,我一定……一定不會……不會供出來你這個曾為我出主意的共犯的”
范燦故意把不會二字說的很清楚,可把眼前這位給嚇壞了,臉色當即就變了,大聲道:
“喂,老弟,千萬別,你有神功護體,兄弟手腳笨拙,可經不起那位前輩折騰若是給他光屁股扔到大街上,會讓人笑掉大牙的,以后再沒臉出去走鏢了”
“哈哈”范燦哈哈大笑,“這才叫有難同當,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