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當家作主的冷水領導人爲了各自的利益,他們互不相讓,曹書記要想實現自己的下屆書記夢,他的確很想在上級面前拿出頂瓜瓜的事實來證明自己還有能力再幹下去,他認爲現在的機會就是爲他增加下屆選舉時被上級看好的有利條件,他不能放棄,他的公社主辦企業的主張,就是爲這方面服務的。
盧華本來不想把事情搞複雜化的,可是世事變幻無常,讓人難以預料。對自己這樣半途殺到冷水的人,比起老曹他們,盧華對自己的劣勢比別人更清楚。
前幾天他到縣上去辦事,上峰特地向他透露,下屆選舉時,你們冷水的書記可是到了點的,他可上可下,若是有合適人選,上級很可能在冷水重起爐竈另開鍋,在冷水你可是最有希望得到那個空出來的位子的人。
盧華也想在官途上能得到更大的發展空間,他堅持後山這個企業由大隊來獨辦,由他一手指導,他想信自己的能力,他能把這個企業辦好,只要他的計劃能得到實施,那就說明他盧華並不是冷水的千年老二,後山辦出一個讓人伸大拇指的企業,又是採用他盧華的模式,那他在下屆選舉中勝出也是順理成章。
可是曹一手卻死死抓緊不放,他不想讓就要到手的機會生生地從眼前溜走,再說曹一手的那個方案在冷水過去的實踐中早已證明,那是行不通的,唯有他的方案纔是最合符冷水人的,隊爲基礎,充分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讓他們把腦子中的智慧全使用出來,公社只作爲管理者。
簡政放權。
шшш?Tтká n?℃ O 盧華突然想起了這樣一個新名詞,他例舉了從前公社主辦企業的種種弊端,他的理由看起來站得很正:
“所謂簡政放權就是要給企業更多的自主權,這與我們後山這個企業姓公姓私沒的本質上的聯繫。”
盧華不想讓曹書記把自己陣腳擾亂了,他要出奇兵來戰勝對手,就把剛從文件上看到的簡政放權也給用上了。事關自己能否升遷的大問題,他怎麼輕易地放棄。
“這你就錯了,你沒想過,現在冷水是什麼人的天下,的絕對領導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能丟的,你盧華是至於糊塗到這種地步罷。”
曹書記開始使用上文革時期慣用的那一套,給你盧華上綱上線,看你還往哪裡跑。
“書記,這不是從前那個年代了,我並沒有在任何時候對的領導生過懷疑,辦企業也是在我們冷水領導下進行的,你不是扯得太遠了點。”
“算了,我不是說你不象領導下的幹部模樣了,只是要你注意你的工作方法,簡政放權不是壞事,但要看用在什麼地方,不是隨便什麼地方都可用的。”
曹書記反對他的簡政放權,說那是給了下面的人鑽政策的空子找了機會,盧華就譏笑他是抱著西瓜烤火,純多此一舉,公社有自己的事要做,成天就圍著那個企業,還拿什麼精力來指導全社的工作。
黃國才見公社正副手爲了後山的事爭得不可開交,他趁機把自己想法也亮了出來:
“我認爲兩位領導的想法都很不錯,也很到位,可是你們的想法就是缺少了一切從實際出發這個基本點,曹書記想讓公社來搞這個企業,那是要讓公社在辦企業上騰飛,而盧主任想後山人來獨立主辦,更是在曹書記好主意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你們的想法所以不錯,因爲你們都是在爲冷水的今後,也就是爲冷水的明天作想,但是社辦還是隊辦都是沒有想到更深一層,那就是若按你們隨便那一方的主意,都把公社和大隊獨立出來,也就是把後山那個企業一分爲二了,所以我認爲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公社和大隊來合辦,聯合起來辦企業,在其它公社也是早就有了的,社隊合辦既充分體現了兩位領導的心意,同時也把整個冷水的力量合到一處,這樣對我們這批老傢伙也算是給後人有一個明確的交待。”
“只怕是你老黃的個人觀點罷。”
曹書記反脣相譏。
黃國才被曹書記逼上了絕路,他氣得乾瞪眼,嘴動了一下,卻沒說出聲來。
“按你所說的,那我們公社就派人下去作爲後山那個企業的領導人,可是派誰也不合適呀。”
張玉蓮本想開口的,而他們三個都攪得不可開交了,自己再加入進去,恐怕更炒得無法收場,她瞧了一下四周,見其他人都在裝著洗耳恭聽的樣子,她不想滲進去了。
就當是看好戲罷,自己本來就被他們架空了,不如給自己放長假,反正你們也理不出個名堂來,張玉蓮對曹書記多次給她暗示置之不理,她不會再給曹書記當槍使了。
盧華卻不同,他對黃國纔在他與老曹的爭論中橫插一槓子甚爲不滿,他反問黃國才:
“你說公社的人下去兼職,這樣做適合嗎?”
“那還不好辦,我認爲現在我也有很多的空餘時間,不如我就來個個人推薦,要是公社領導信得過,我可以下去兼職。”
黃國才試著探一下兩位頭面人物的底。
“不行,不行,你老黃是公社的副書記,現在你還在崗位上,哪能讓你去吃那樣的苦,本來你的年齡就不小了,況且你還身體不好,我們咋能做這樣於心不忍的事。”
盧華否定了黃國才的提議。
曹書記聽到黃國才說是讓他親自到後山去兼職,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你個老狐貍,想得道很周全,我們苦心經營的事,那能在有好處時就讓你去獨佔了。
盧華對黃國才自薦讓他到後山那個企業去兼職還沒有想到那麼多,他還以爲黃國纔是想讓夏天去兼職,可是他卻是要自己親自去,曹書記一句不行,就讓他突然醒悟,原來他並不是完從爲後山那個企業作想,他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書記的看法很好,黃書記你年齡比較大了,後山的路不好走,人員也很雜,爲了讓老同志能在退下來之前不再把身體搞垮了,我認爲黃書記的想法不妥,我們還是另想辦法。”
盧華看似順著曹書記的思路,實質上他也是把黃國才的好夢打斷了。
當家人你來我往,就是不想讓對方的想法得逞,下面的與會者卻不敢表態,他們知道現在三個領導人互相爭執,他們所提出的方案,都有自己的道理,特別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千萬不能隨意表態,只要你說錯話,站錯了隊,今後你就知道當時你不通過大腦亂說的後果了。
上面三個領導還在據理力爭,下面的很多人都在靜觀其變,他們唯有用沉默來表達自己沒有站錯隊,可是就有這麼一個人,他卻要在別人沉靜時他要爆發,他可沒現在這些與會者的那麼多想法,他不能因爲你們領導有分歧他就不想表達自己的觀點了,他就是夏天。
領導能面對後山一個企業爭得不可開交,正說明他們也是對辦好後山這個企業很看重的,他們能提出各自的觀點,把自己的看法公諸於衆,他們心目中後山企業正是他們再次體現自我價值的一個很好機會和臺階,那我何不利用他們的這種私心加野心,把自己的獨聯體方案在他們都爭執不下時亮出來。
古有鶩蚌相爭,漁人得利。而今天的局面卻是當局相爭,他夏天可不會有利。但是後山的那個企業卻是凝聚了他夏天的心血的,他不能因爲你們領導爲自己的小我利益就把它作爲犧牲品,要是讓你們的如意算盤打成了,後山的石英沙廠離它走向從前冷水的那些企業的路也就爲時不遠了。
曹書記說服不了盧主任,盧主任也不能讓黃副書記滿意,他們也不管是當著全社的所有公社人員的面,爭論還在繼續進行著,在個人的實際又實惠的利益面前,誰認輸就說明誰將退去既得的利益,曹書記本想以他的冷水第一人的身份來鎮懾著眼前的兩個擋道者,可是他剛說出我來拍板時,就讓盧華給頂了回去:
“曹書記,剛纔要開會時你可講了,這次是民主討論會,既然是民主,就是要充分發揮與會者的主觀能動性。”
他還要繼續下去,黃國才也立馬接過去:
“盧主任說得很對,我們都是爲冷水作想,也沒有謀私的想法在裡面,充分發揚民主這是這次會議的宗旨,不能再象過去那樣搞一言堂。”
曹書記沒有想到兩位下手會在這時如此大膽地和自己過不去,他很惱怒卻又不能把他們強壓下去,這時他想到了參會人員:
“不如這樣,若是他們沒有新的方案,把我們三個的方案在會上進行表決,誰的方法得的票多,就採用誰的。”
他要使用最後一招,相信這些參會者,他們當著自己的面,還不至於就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再說,他還在自己的方案中惠及到公社眼前這些人既得利益上,他相信下屬們不會對將來能多得收入推卻的。
盧華對曹書記一心爲自己的將來而討好在坐的人感到噁心,但自己就那麼光明正大,就一心爲公了。盧華因爲心裡藏著縣上某要人給他透露的消息,他怎能放棄呢。黃國纔沒有曹書記與盧華那樣藏著掖著不能公開的想法,但他不可能不爲自己今後作想,現在你就是最後一站了,還不去爭取,還等何時。本來黃國才還想說什麼,盧華卻很贊同曹書記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