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5 96

“1月16號？”葉維瞥一眼男人用拇指按在桌上的兩張票據：“那不就是下下週？”

肖成諺輕輕挪開手指，很隨意便坐到了桌子的邊沿上：“你以爲我是說著玩的？”

他本就有股與生俱來的壓倒性氣勢，如此居高臨下的俯視角度更是加大了這種氣勢的效果。葉維全身的重量都倒在自己的皮質轉椅上，漸漸就有些坐不住。

“喂喂……16號還是有點突然吧……不，不如說是太急了點……我什麼都沒準備好誒，酒吧也才決定重新開業不久……”

“來自Barto Jameson的宴會邀請。”男人似乎根本沒顧忌他在說什麼，只自行把要說的繼續下去：“機會只有一次，你自己考慮。”

葉維擡起腳對準他膝蓋就是一下：“你這傢伙到底搞清楚狀況沒有啊？！現在是輪到你來討——好——我，誰給你這權利用這麼拽兮兮的方式？不及格，態度整個不及格！這種補償我不認可！給我重來！”

肖成諺硬撐著吃了他一腳，脣角微微勾起，竟是個不介意的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而已。不過，既然你不滿意……”

他從桌邊上跳下 身，隨後傷口還未痊癒的右手緊貼上去，托起葉維的下巴，臉也猛然俯到很低：“我是在請求你……Master。”

被那雙望不見底的黑瞳牢牢盯住，還真的有點避無可避的感覺。葉維一時嚇傻在原地，任對方把淺而均勻的呼吸交融在自己的呼吸裡，嘴脣間的距離已完全可以感知他醞釀下個字時變動的脣形。

“你剛剛……是不是叫我Master了？”冷靜數秒之後，葉維實在覺得應該說點什麼纔對。

剛一開口要貼不貼的脣便摩擦上對方的同等部位，柔軟溫暖的觸覺讓人整個腦子都空白了。偏偏說完之後又恢復了曖昧的距離，想多碰也再碰不到。

這回肖成諺倒也老實，沒有忍不住強制地堵住他的嘴脣，只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你願意的話，歡迎隨時對我下達指令。”

他的聲音低沉甘醇，就和陳年老酒一樣，有些醉人。配合著脣間若有若無的接觸，簡直讓心臟都發癢。葉維揚起明澈的眼眸，靜靜盯了他許久，方纔挑 逗地彎起脣：“你是故意的嗎？”

“什麼？”肖成諺做出不解的樣子。

鼻尖蹭著鼻尖，這樣的氣氛不接吻又能做什麼。葉維伸出手去一把按住男人的後頸，輕輕嘆了口氣認輸般地道：“吻我。”

“是。”明明是服從般的語氣，偏偏在肖成諺臉上揚起了得逞的笑意，把頭側了個角度，便含吻住那兩片等待許久的脣。

在頭腦裡醞釀過無數次的想象也抵不過真實接觸時這一瞬間的戰慄感。嘴脣相互貼合著碾轉，隨後舌尖輕輕交纏住……脊背酥麻，整個人都漂浮去半空一般。綿長地吮 吸了一會，方纔依依不捨地分開，也不想分得太徹底，就這麼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碰。

“簽證怎麼辦？”挑準間隙問出口來，葉維半睜著眼的樣子懶散而迷人。

“明天我帶你去處理。”左手撐住皮椅靠背，肖成諺低頭又吻他一下：“旅遊簽證的話……大約一週的樣子就可以批下來。實在不行再把機票延遲幾天。”

“託你這虛張聲勢的福。”葉維離開臉，轉過身把手肘撐去桌上：“我竟然開始期待了。”

“因爲Barto吧。”身後的聲音帶著瞭然和一抹不滿。

葉維沒察覺地說實話：“那當然。”絲毫不知道身後的男人已經在策劃是不是該一到佛羅倫薩就把那個接機的意大利人給洗劫了。

“沈桓思要你下週還去一趟。”突然想起了正事，葉維回頭叮囑：“這次我不能陪你一起，你自己……”

他狐疑地再打量肖成諺一圈，繼續問道：“你自己行嗎？”

肖成諺不以爲然地笑笑：“沒問題。”

看他那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是恢復得差不多，葉維沉吟著點點頭：“對催眠術已經相當習慣了？”

“沈桓思說……第一次只是迫不得已。”對葉維的邏輯感到好笑，肖成諺無奈地攤手：“也不能次次都讓我那麼來一次，比如昨天……他就沒用。”

“沒用？”葉維頓時射去兩把眼刀：“沒用你們在裡面那麼久幹什麼了？”

“……隨便聊聊。”男人的態度輕描淡寫到可惡的地步。

“隨……”葉維猛地站起身來：“那種人你也能跟他‘隨便’聊那麼久？！你知不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氣，他很激動地繼續道：“他是變態啊？！”

“……”看著肖成諺滿臉寫著“怎麼，原來他竟是變態”幾個恍然的大字，葉維覺得自己這麼急真是白白浪費感情。

“別跟他多扯……那個人，我怎麼看怎麼不舒服。”葉維沒好氣地坐回去，雙臂交抱：“不如說看到他就來火，總一副看穿別人內心的樣子……什麼玩意兒。”

肖成諺伸手按住他的頭：“看起來你很不喜歡他……不過你也知道，心理醫生嘛，總歸……”

“反正你下次去過以後，少跟那人接觸。看到他心裡就毛毛的。”葉維不耐地把頭從他手掌下脫出來：“別這麼摸我，不是你家哈巴狗。”

“……其實對於我這種情況……他還挺有一套的。”肖成諺無意替沈桓思辯解，不意外看到葉維臉上的不滿。於是微微笑了笑轉移話題：“不提他了。你今天晚上開店？”

“確實是這麼準備的。不過應該沒什麼人。”葉維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閉店時間實在太久，我在想要不要喊幾個老顧客過來……”

他的猜想不是沒有道理的，夜幕降臨，開業的牌子也掛了出去，店裡卻果然清閒得很，基本無人進出。

幾個服務生提著托盤站在角落裡，無所事事地聊天。酒櫃前也已換了新的酒保，低頭一個個擦著杯子的樣子莫名讓葉維想到了尹丞。

“給。”一杯白蘭地擺到他眼前，他眼神往上一挑，肖成諺正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來。

“……謝了。”

肖成諺循著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過去，大概對他在想什麼猜了個大差不差，頓一頓輕輕問出來：“在想尹丞？”

葉維瞥他一眼，也不避諱：“嗯。”

“雖然之前的記憶比較模糊，但是那天我看到……送你回來的人確實是他吧？”迷亂的霓虹色輪番打在肖成諺臉上，明明是令人讚歎的俊美，卻隱約現出一絲狀似低落的情緒：“我是說……沈桓思第一次來找我的那天。”

“嗯。”葉維又點了點頭：“他來跟我告別。”

“……”

“他去美國了。”

心裡面陡然泛起的遺憾讓葉維有些難以理解，喝一口酒，忍不住低低嘆息道：“很可惜……我還欠了他很多東西沒有還。”

“……”肖成諺從方纔微微的驚愕裡收回神來，沉默地轉頭看向身邊人。

“明明之前那麼討厭他。突然間走了……竟會覺得不習慣。”意味不清地扯動脣角，葉維又灌下一口酒：“不得不承認，在我最需要別人拉一把的時候，他救了我一命。”

就算早知道那時候的那個人不該是自己，親耳聽葉維說出來，肖成諺還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心尖一顫，危機感橫生，猛然就抓住葉維搭在旁邊的手腕。

“……嗯？”沉浸在回憶裡的葉維發覺，狐疑地看過來。

“以後不會了。”男人緊緊抓著他的手，眼神還是放在前方，表情卻異乎尋常地嚴肅。

葉維有點糊塗：“什麼？”

“……丟下你一個人……這種事。”肖成諺說完就轉頭把目光對上葉維的雙眼，純黑色的瞳仁，幾乎要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再也不會。”

再也不會。男人近乎喃喃低語般地在一室慢搖裡緩緩說出，然後葉維後腦一緊，已被對方按到肩頭上去。

“都交給我。”藍紅的燈光層疊打在肖成諺微垂的眼瞼上，是種值得信賴的絕倫俊逸：“我會讓你見到Barto，也會幫你還掉你欠尹家那小子的一切……”

葉維擡頭想要質問些什麼，後腦卻被按得死緊，無法看到對方的表情。

“你相信我。”

聽到這句話時，葉維下意識的掙動突然間歸於安靜。男人身上淡薄而熟悉的香水味飄進鼻腔裡，和角落裡的燈影交錯那麼不似真實。他雙手有些遲疑地伸上去，過了許久，才輕輕落到男人的背後。

——你相信我。

——嗯。我……其實一直都很想相信。

最後要去沈桓思家的那天，肖成諺總覺得心神不安。站起身來去衝咖啡喝，卻又莫名地忘了拿杯子。丟魂似的狀態讓葉維都注意到了，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披薩，翹著手指頭問他：“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是有些緊張。”安慰似地對葉維笑了笑，肖成諺把抽紙扔過去：“你怎麼這麼愛吃垃圾食品。”

“快捷，美味，有哪裡不好？”慢條斯理地把手指擦乾淨，葉維擡起眼看著他：“你診療完出來我請你吃。”

“……”肖成諺本對快餐不感興趣，聽到是葉維請客，破例地點點頭：“結束了我給你打電話。”

“過幾天就去佛羅倫薩了，你給我恢復得正常點兒。”

在男人威脅似的目光裡笑著應“是”，然後俯下身親吻他的額頭。從心底漲開的一種滿足感，比哪一次赤 裸 裸的糾纏都來得幸福。分明是歡愛時更加貼近一些，卻很奇異地被這個吻比了下去。

葉維的公寓到沈桓思的別墅區不過十五分鐘車程，肖成諺活絡一下頸間筋骨，走到門前按鈴。按了數下沒有反應，方纔頗有些迷惑地掏出手機。

剛撥出沈桓思家的電話，響不到三下門便從裡面打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男人歉意的華麗笑臉：“萬分抱歉萬分抱歉……前面還約了個病人，一時忘了時間，肖先生先進來等吧……他馬上就好。”

雖然對這種不守時些微不滿，但畢竟不算什麼大事。肖成諺於是頷首示意，脫鞋進門。

偌大的宅子一如既往的帶著股壓抑氛圍。肖成諺走到沙發前坐下，但聽虛掩房門的書房裡傳出沈桓思不怎麼清晰的聲音：“那麼……我們今天就到這裡？”

“……”聽不到那人回了什麼，但頓了頓似乎是站起身來，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反而更鮮明。

那兩人邊說邊往門邊走過來，沈桓思刻意舒緩氛圍的話語帶著幾分刻意的調笑感：“這下可壞了……居然忘記時間，洛老闆還特意囑咐過我別讓任何人看到你……”

“……我本來就沒有心理問題。”清澈熟悉的音色，一瞬刺入肖成諺的耳膜，他猛然驚愕地站起身，顏徹正低著頭緩慢地從書房裡走出來。

“門口有人接應，我就不送了。顏先生自己在家也該調整好心態纔是，不要動不動就——咦？”意識到對方並沒在聽自己說話，整個人都像失了魂似的看著另個方向。沈桓思微微一愣，順著顏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對上站在客廳裡肖成諺的視線。

“成……諺？”似乎不大敢確定一般，眉清目秀的男人蹙眉問出口來。許久不見，他又瘦了許多，包裹在體外的大衣顯得空蕩蕩的，頸間隱約可見不明顯的淤痕，手腕上亦有燙傷。黑著兩個眼圈，有種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錯覺。

站在客廳中央的男人一直目光冷峻地打量著他，半晌纔開口問道：“是……洛錦生把你弄成這樣的？”

“誒？你們認識？”沈桓思不適時宜的聲音大驚小怪地跳出來：“這個……需要我騰給你們私人空間聊一聊嗎？”

“……謝謝。兩分鐘就好。”竟是顏徹先出言同意，蒼白的容顏上綻出淡淡的笑意，禮貌低了低頭：“不好意思。”

“哪裡話。”沈桓思又深深地看了眼客廳裡的肖成諺，方纔轉身回到書房，緊緊把門閉上。

就在那一瞬間，肖成諺清楚地聽到顏徹如釋重負的輕聲低語：“……得救了。”

得救？哪裡得救？得救什麼？他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走過去：“顏徹，你爲什麼會……”

“是洛錦生。”男人氣若游絲的樣子簡直不像個活人，哪裡有當初溫潤的半點模樣，說是幽靈還更貼切些：“他說我有心理疾病。把我悄悄送回來給沈桓思治療。又軟禁著我不許我見任何人……拜他所賜，我現在……什麼過去，什麼情誼……都已經完全不敢去想了。唯一想的就是……”他頓得一頓，擡頭用空洞的目光注視著好友：“我要逃走。”

“……”肖成諺微微一驚。

“我要逃走。我必須逃走……今天能見到你，是上天給我的機會。”男人本來空茫無光的眼神裡突然燃起一絲希望的火焰：“你能借我一筆錢嗎，成諺？”

“你先冷靜一下……”

“不，沒有時間了。”男人焦急的模樣，又恐慌又無措，彷彿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已經不奢求能過上和過去一樣的生活，也不再想著一輩子被你保護著……我只是，只是想逃的遠遠的……孤獨終老也好……我不要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徹室內，顏徹觸電般地一抖，緩慢而驚恐地回頭去看，那門環空出的兩團黑色，好似一隻野獸般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令他用幾乎掐入對方肉裡的力道把肖成諺的手攥得更緊：“週日上午九點鐘，我還會來這裡治療。大約十一點左右，我聯繫好了載我去機場的車……”

門鈴又響了一聲，催促他的語速變得越來越快：“我們就在沈桓思家的後院見面。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求你……借我一點錢……我一定會還你，但是……”

“顏先生，你是不是該走了？”書房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一條縫，沈桓思笑瞇瞇的臉容露出來，帶著絲事不關己的輕鬆：“門外催得緊呢，電話也打到我的手機上來了。”

顏徹滿臉慘白地後退一步，放開情不自禁握住肖成諺的手，再倒退兩步，方纔轉頭決然地走出去。

一開門，兩個著黑色西服的男人便迎面上來，一邊一個地架住他強迫他往外走去。他也彷彿早已死了般，就那麼任那保鏢模樣的兩人半拖半拽著把他扔進車裡去。

“嘖嘖，真粗暴的方式……不是麼？”摸著下巴嘆惋搖頭，沈桓思轉頭徵詢肖成諺的意見：“你覺得這是一種愛嗎？”

男人那本就不茍言笑的臉上多了絲憤怒：“這不是愛。”

“算了，我沒權利發言。”沈桓思舉起雙手走過去，不緊不慢地把大門合上：“你們很熟吧？”

“……”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肖成諺扭頭朝書房走去：“我們可以開始了。”

“依我的推斷……你們一定很熟。”沈桓思在他背後探究地淺淺笑著：“而且因爲很多原因疏遠開來……其中之一就是洛先生吧？”

肖成諺走到書房前的背影頓了一頓，轉過頭來衝身後的沈桓思冷冷吊起脣角：“你說的太多了。”

他本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這麼半回著頭冷笑的樣子更能讓人打心底不寒而慄。沈桓思趕緊收斂了自己學術性的八卦心，摸摸臉頰跟著他往書房走去。

一直到結束，肖成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只說了借錢，要多少錢顏徹卻根本沒有告知。但……應該是越多越好吧。

他知道自己會幫顏徹，且一定會幫。雖然他現在對顏徹已完全不是原先的感覺，顏徹也早變得只剩一個空殼，但畢竟他們曾經有過切不斷的十幾年。

心煩意亂之間他只想著要去見一面葉維，雖然突然，但這不能算是件小事，多少要徵詢葉維的意見。男人那冷靜又不失嫵媚的桃花眼，不知爲何總讓他無限安心。

開車到了應邀的披薩店門外。葉維早早就在玻璃窗裡看到了他，舉起沒抓著披薩的那隻手衝他示意，臉上是心情不錯的淡然笑意。

“完了？”葉維仰著頭把披薩送進口中，相當豪爽的吃法，說話也頓時變得嗚嗚噥噥的：“感覺怎麼樣？不需要再去了是吧？”

他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撐起下巴看著男人毫不顧忌的吃相，微微一笑：“事實上……週日我還要再過去一趟。”

“……哈？”葉維“咕嚕”一聲，不禁把洋蔥圈連著奶酪和魷魚通通嚥下喉嚨：“週一就動身去佛羅倫薩了，你週日還要去？”

肖成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慢慢收斂了笑意，開口解釋今天發生的一切。

聽完他的理由，葉維亦漸漸停下了口中咀嚼的動作，臉色微沉，彷彿有些不高興。

“……所以……很快的。只要十分鐘的樣子，把錢交接給他我就回來。”肖成諺的手指捏著一塊披薩，卻並不拿起來吃：“葉維，我跟你說的原因……你明白嗎？”

“……”男人沒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洋蔥圈。

“如果連你也誤會我，我會撐不住的。”一點點擡起眼來，肖成諺聲音不大，態度卻異常堅決：“我不能放下他不管，他已經那個樣子……”

葉維突然把手中的洋蔥圈一摔，不耐地皺眉打斷：“是是是。你是慈善家，大好人，正義又善良。你去吧去吧，我又不攔著你。”

“……”

“我就是小心眼，過不去顏徹這個坎兒。我心狠手辣，總行了吧？”越說越煩躁，葉維乾脆擡眼直視著對面的人：“你問我這個幹什麼？我說好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說不好又成了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你是要我怎麼辦？”

“葉維。”對面的人伸手過來捏住他擺在桌面上的手腕，脣角綻放出淡淡的笑意：“你是在吃醋嗎？”

“……我是因爲退讓在發泄。”葉維忍不住一掙甩脫他有力的手，順帶給個白眼過去：“吃醋？謝謝你，沒那閒工夫。”

肖成諺只還那麼淡淡笑著，重新捏住他的手腕，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那你的意思是——”

“我當我今天什麼也沒聽到。”再一次惡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葉維再挑起一塊披薩咬下去：“你前面愛做什麼做什麼，那是你的自由……總之，週一我在機場等你。”

窗外斜射進來一束夕陽暖色的光暈，讓他精緻的五官染了層迷人的豔色：“快吃，這個味道很不錯的……枉費我請你過來，全是我一個人在吃……嗯？你幹嗎？”

“沾上了。”肖成諺邊說著邊拿手指蹭掉他臉頰上的醬汁，下一秒送到自己脣邊，伸舌一舔：“嗯……確實味道很不錯。”

“好好吃！”葉維在桌子底下狠踹了他一腳。

男人突然間笑起來的臉容奪目得讓葉維不想直視，轉過視線看窗外剛剛放學的少年們，就這樣錯過肖成諺凝神看著他的樣子。

謝謝，竟還願意相信這樣的我。

雖然知道客套起來就會沒完沒了，肖成諺還是在心底沉默地念想。只因爲實在忍不住不感激，也實在忍不住不去動心。

那一刻，他已決定，他會用盡所有努力補償眼前的人，撫平因過去魯莽猜忌而造成的傷口……讓一生的時間都在“愛護他”這三個字當中緩緩流逝，直到他們兩人都一樣白髮蒼蒼。

當然，這大概只是他一廂情願的美好願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