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被帶到鳳藻宮時,簡直是激動的不成樣子,連連叩首道:“娘娘竟然還記得奴婢,奴婢真是…奴婢想重新回皇后娘娘身邊侍奉,不愿再在寒梅宮了…”
蕭筎尚未發問,憐兒便哭哭啼啼地念叨了這許多,更是讓蕭筎心中一寒,道:“怎么了?云妃待你不好么?”
憐兒年歲不大,清透的眸子中滿含著淚水,道:“奴婢如今并不貼身侍奉,卻也談不上不好。可是前幾日,蓮香姐姐便被被云妃娘娘,活活地用匕首捅死在殿前了…蓮香姐姐的尸首,在殿前,放了一整夜,那血,都…”
憐兒抽泣不已,說話也是斷斷續續,更是越說越怕,忍不住的渾身戰栗。而深更半夜,蕭筎猛然聽見這些,也覺得背后一涼,連忙打斷道:“好了。蓮香許是不懂規矩罷了,你如今不是也好好的。”
“不,不,”憐兒慌忙搖首,道:“娘娘,您沒看見,貼身侍奉云妃娘娘的沉星,這幾日都受了傷,雙手都覆著厚厚的紗布呢,血都沁出來了…聽說沉星是侍奉了云妃娘娘十多年的了老人兒了呢,竟然也…”
蕭筎不愿再聽這些事情,便又一次打斷了她,道:“好,只要你本分待著,本宮自會想辦法讓你來鳳藻宮侍奉。不過今日,本宮喚你前來,是有事要問你。”
憐兒聽得蕭筎這樣說,才微微放緩了心神,又重重磕了個頭,道:“皇后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娘娘所問,奴婢必然知無不答。”
蕭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吩咐著無關人等退下,道:“本宮是想問一問,關于云妃的事兒。云妃,這幾日可侍寢了?”
憐兒照實答道:“回娘娘話,并不曾侍寢。陛下登基這幾日甚為繁忙,直至今日才去看了看云妃,可云妃似是不領情,陛下有些生氣,便走了。”
蕭筎原本聽得微微欣慰,可是聯想到近日楊廣似是有些郁郁,喝得酩酊大醉,莫不
是因為云凌的緣故,一顆心更是快要裂開一般生疼。她輕蹙娥眉,有些不悅道:“她不領情么?廢太子都已被賜死,她如今還活著,又成了皇妃,竟然還不領情?可知為何?”
憐兒一咬下唇,猶豫半晌,才終于道:“奴婢不敢有所隱瞞。奴婢原本存著私心,想著侍奉了皇后娘娘這么久,也許陛下能夠看奴婢眼熟,讓奴婢重回皇后娘娘身邊,便偷偷地在門外等候陛下出來,也就不經意…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云妃娘娘,似是…似是十分想念自己的孩子,讓陛下將孩子放出來,可陛下不同意…”
蕭筎的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原本柔婉的眸子此時冷得如冰一般。當真是個不知滿足的女人!如今已然成了妃,竟還想要自己的孩子回到身邊?
不過換個角度想,為人母,哪里有不心疼孩子的道理。蕭筎終不是心思惡毒之人,鎮定了一下心神,道:“陛下當真不答應么?”以楊廣如今對于云凌的寵愛,蕭筎只覺得,一切不答應,都有可能變為答應。
憐兒答道:“陛下確實是不答應,且就是因為這件事發了好一頓火。陛下說,說...”憐兒猶豫片刻,開口道:“陛下說,這是她和廢太子的孩子,不該存在他們二人之間,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
蕭筎的頭腦已經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此時面上應該露出什么樣的神情更為合適。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那自己這個皇后,又算什么呢?天下之大,楊廣所想的,只是他與云凌二人么!
“娘娘…”憐兒還欲再說,然而蕭筎已經擺一擺手,吩咐她退下了。
夜,沉靜如斯,然蕭筎的心,卻難有半分平靜了。
她早知道,楊廣繼位后,定然會有其他嬪妃。即便是沒有云凌,也會有別人,而自己的寵愛,終究會越來越少。
可是她沒有想到,一切來得這樣快…更沒想到,只憑云凌一人之
力,自己這個皇后,幾乎就要沒有立足之地了!
這么多年了,這是第一次,蕭筎發自內心,想要狠下心腸,那么將來為人魚肉的,便是她蕭筎!
她望著閃爍的燭光,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即便楊廣對于云凌的愛已經無法抑制,那么就讓云凌永遠都不會愛上楊廣!
幾月瞬間過去,而楊廣遷都的計劃也馬上便要實行了。洛陽的宮殿已經修繕完畢,過不了幾個時日,他們便要全部搬去洛陽了。
云凌望著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宮,只呆呆地發愣。楊廣已經不再禁她的足,她的xing子也愈發恢復了平靜,平日里也常常出來走動。
最愛之人,楊勇,即便他死了,可是她依舊能夠時常感受到他,恍若他的魂魄依舊在自己身邊…這宮中的每一處,都似是有他熟悉的味道。而搬到洛陽之后,云凌當真不知,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沉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勸道:“外面已經一天天涼了,娘娘小心受了風寒。”
云凌輕輕嘆了口氣,道:“無妨。這大興宮,我也看不了幾眼了。”
二人正說著話,然遠遠的,卻有一個陌生的女子緩步前來,喚了一句:“云妃娘娘。”
云凌回首望她,見她容色甚美,身上似是有一種高貴的氣息靜靜流淌,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云凌當真不認得她,一時間有些疑惑,道:“你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似乎喚你云昭訓,更為合適。”
云凌漆黑的眸子微怔。云昭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往日的記憶重新涌回頭腦,讓云凌平靜的心神又不禁有些波動,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嘴角一揚,拂了一拂自己華貴的衣裙,定定地望著云凌,道:“你可以叫我寧遠公主,也可以叫我宣華夫人。不過我的本名,叫陳柔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