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內
鐘離南天厲聲道:“清兒,今日之事你不覺得應當給為父一個解釋嗎?”
“爹爹先不要動怒。”鐘離清淡淡地說道,“清兒敢問爹爹,您認為皇上對于今日之事是如何看待的呢?”
鐘離南天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有意再聽鐘離清說下去。
鐘離清繼續說道:“皇上會認為爹爹是……結黨營私?!?
“清兒!”鐘離南天有些憤怒了。
鐘離清卻依舊是淡淡的:“爹爹莫急,聽清兒把話說完?!?
她頓了頓道:“當初皇太后垂簾聽政,實則是獨攬大權,那時的皇上沒有一點實權,一直生活在皇太后的壓制之下。而現在的皇上,羽翼漸豐,他不會再任憑他人的擺布,同時,因為少年為帝的那段經歷,現在的皇上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爹爹認為,新帝獲權時,為何沒有大刀闊斧的革新?在清兒看來,是因為現在的朝廷爹爹與右相并不和睦,皇上現在還沒有太大的信服力,所以他仍然保留著皇太后時期的眾臣,在你們互相牽制的時候,他得以擁有增長勢力的時間。清兒知道爹爹問心無愧,但是對現在的皇上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鐘離南天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女兒說得有道理,自己果然是大意了,雖然,自問為國無愧,但是,皇帝并不一定會了解自己的心意。沉默片刻,他還是面色嚴肅地說道:“清兒,這些話不要再對外人說起?;始业氖虑椴皇俏覀冏鳛槌甲拥目梢宰h論的,皇上的心思也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
鐘離清點了點頭,道:“爹爹放心,清兒自有分寸?!?
鐘離南天又問道:“清兒今日是早有準備?”
“清兒慚愧?!辩婋x清有些不好意思,“清兒是早就打算這么做了,清兒知道以爹爹的身份,今日必會有許多官員來賀壽,倘若皇上不來,我想宴會上發生的一切,皇上也會知曉,這樣,或多或少可以減輕些皇上的疑心,只是沒有想到皇上來了……”
鐘離南天看著自己的女兒,是啊,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自己的家人都說自己忠君愛國了,不正是對皇上的保證嗎?多少可以減輕些皇上的疑心,他不禁感嘆女兒的心思細膩,如果她生做男兒身,定是國家的棟梁之材……
鐘離南天輕嘆道:“清兒,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鐘離清福禮道:“爹爹也早些休息,清兒告退?!?
傾雨樓內
珠簾微動,一紫衣男子仍舊望著高
懸夜空的皓月,一刻鐘后,輕聲道:“暗衛,鐘離清當真是那么做的?”
黑暗之中,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是,主子?!?
紫衣男子輕笑,鐘離清,當真不能小看你呢……
皇宮之內
燈火輝煌,黃衣男子坐在龍案之前,微閉雙目,似在休憩……
鐘離清,有趣的女子呢……
今夜之后……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一青衣女子于云煙亭內素手撫琴,池塘中水光瀲滟,荷葉映襯著蓮花,成就了別樣的美麗。一曲終了,青衣女子淡淡地問道:“小云,現在的蓮花開得最盛了吧?”
她身后的女子笑道:“是的,小姐。奴婢前些日子還聽說不少人都去湖邊賞荷呢?!?
“是嗎?!鼻嘁屡拥Φ?,“小云想去嗎?”
小云恭敬地說道:“奴婢不敢?!?
青衣女子又笑了笑:“不必如此緊張。今晚,準備私船,你與我一起去游湖吧?!?
“只是小姐,”小云面露難色,“奴婢斗膽,晚上出游怕是不安全吧……”
青衣女子笑道:“不妨再叫上兩個身強體壯的家丁好了,讓他們護我們周全?!?
小云聽聞如此,展露出高興的神色,她開心地說:“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準備?!?
青衣女子笑了笑,玉手撫琴,一首酣暢淋漓的《高山流水》從玉指間傾瀉而出……
傍晚,碧湖之上,一個精致的畫舫在湖面上悠然前行,水擊船壁,蕩漾起陣陣漣漪,將人們放的河燈推向遠方。船頭端坐著一位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玉指請撥琴弦,婉轉的琴音響徹整個湖濱……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另一抹音色,似是葉片振動而發出的清脆的鳴響,與女子的琴音相映成趣。女子淡然,依舊撥彈著琴弦,仿佛外界的一切與她無關,令人驚異的是,那抹葉片之音竟然可以應和上瑤琴的音律,一高一低,一疾一緩,岸上的行人也為這優美的和音而傾倒,紛紛駐足,認真傾聽。
晚風襲來,湖中的蓮花荷葉隨風搖曳,像是在伴隨著這動人的樂音翩翩起舞……碧湖的傍晚,這音,這人,這景,美麗得仿佛不屬于人間,勾勒出一幅唯美的圖景,令人忘卻了呼吸……
曲畢,葉片之音也隨之停止。青衣女子向岸邊望去,依稀可見,一襲紫衣翩躚,她從不知道男子安靜的時候也可以這么美。她示意
將船??吭诎哆?,徒步走向那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作了一揖,道:“鐘離小姐,真是巧啊,小姐也是來游湖的嗎?”
青衣女子淡笑道:“莫非白樓主也是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
鐘離清頓了頓,道:“方才以葉和琴音之人可是樓主?”
白惜墨臉上依舊是春風般的笑容,說道:“在下慚愧,剛剛聽聞小姐琴音,猶如天籟,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擷葉而和,打擾到姑娘了。”
鐘離清笑道:“哪里,小女子倒是佩服樓主在音律方面的造詣?!?
白惜墨謙遜地說道:“小姐過譽了。”他的目光掃過湖邊,看到不少人在岸邊放河燈,便笑道:“小姐不放一個河燈嗎?你既可以為家人祈福,也可以許愿,雖然不知是否有用,但是不妨一試?!?
白惜墨說著已經拿出兩盞河燈遞于鐘離清面前,鐘離清也不好推辭,便拿了一盞,她輕身蹲下,將手中的河燈放在湖面上,河燈隨水漂向遠方,她雙手合十,輕閉雙眸,默默地在心中許下心愿。
白惜墨淡淡地看著她,也將手中的河燈置于湖水之上,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許愿,因為他并不相信這些虛無的說法……
白惜墨見鐘離清睜開眼睛心下便有些好奇,她到底許了什么愿望,卻又不便細問,只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天公不作美,在這夜晚時分竟然撒下了細雨,岸上行人紛紛尋找避雨之地,鐘離清笑了笑:“樓主若不嫌棄,不如隨清兒到船上去避避雨吧。”
白惜墨點頭應允。
至于船內,兩人的衣裳已經有些微濕了。兩個人靜靜地坐在船艙之內,看著船外的風景,此時的雨勢越發大了,雨點落于湖面之上,激起淡淡的水霧,飄渺虛幻,蓮花荷葉的姿態也愈發看不真切,顯現出一種朦朧的美感。
白惜墨看著鐘離清道:“聽聞前些日子是左相的壽辰,白某因事務纏身外出,未能到府上道賀,真是失禮。不過,白某倒是帶回來一只玉如意,那玉是上好的,他日登門拜訪,送到府上,還希望左相大人可以笑納。”
鐘離清道:“樓主客氣,家父是淡看這些身外之物的,樓主肯忙里抽身,到府上道賀,這一份心意已經彌足珍貴了,哪里還能讓樓主割愛玉如意呢?”
白惜墨笑道:“希望在下拜訪時不會顯得唐突?!?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雨漸漸停了,天色已晚,兩人話別,各自回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