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張莉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正躺在病牀上。我坐在牀邊，拉著她的手：“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張莉搖了搖頭：“王剛，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在這裡呀？”“昨晚你在校門口暈倒了，龔蕊給我打了電話。你睡了一晚上了。”張莉看著我血紅的眼睛：“怎麼，你一晚上沒睡嗎？”“沒事的，昨晚真把我嚇壞了。幸好醫生說你沒事，就是情緒激動，再加上最近勞累。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張莉看看王剛，昨晚的事情就像一個噩夢，田若梅的話讓她從夢中驚醒，她不想去面對這個現實，也不想讓王剛去面對。她拉著我的手：“沒什麼，剛子，估計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吧！我沒事，你趕快去睡會吧！都熬了一個晚上了。”

“好吧，你先休息，隔壁病房有張空牀，我去瞇會。有什麼事請叫我！”我的確有些累了，想去睡會。我站起身準備走。“王剛……”我轉過身來，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怎麼了，張莉？”我坐在他身旁。“王剛……你現在還愛田若梅嗎？”我有些驚異：“是不是她昨晚給你說了什麼？”張莉搖搖頭：“不是，王剛，你別誤會。我就是覺得吧，她好像還愛著你！”

我拉著她的手：“莉莉，你胡說寫什麼呀！我和她早就分手了，你也知道的。我們之間現在就是老鄉和朋友的關係！”張莉從牀上翻起來：“王剛，你想過沒，她是你老鄉，又那麼愛你……或許，你們將來真的會走到一起。”我抓緊她的手：“莉莉，你是睡糊塗了嗎？這就是你想給我說的話嗎？你爲什麼現在老是提她。你是我女朋友啊！爲什麼老把我往別的女孩子身邊推?她給你說了什麼嗎？”

張莉嘆了口氣：“算了，我們不提這些不愉快的事了！王剛，這幾天有時間嗎？陪我去隴海公園逛逛，我想和你一起再看看那裡的楓葉。”我摸著她的臉：“好的，咱們也一年多沒去那裡玩了，等你休息好了，我陪你一塊去！”

龔蕊走了進來：“王剛，昨晚熬了一晚上，累壞了吧。來，快來吃個包子。”“我搖搖頭，你們先吃吧，我有點累，先去睡會！”龔蕊笑笑：“好吧，你快去吧，我看著。”

我躺在牀上，頭疼得厲害，卻怎麼也睡不著。我不知道張莉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今天怪怪的，而且老是提起田若梅，還把我們往一塊撮合。我又想起田若梅，那天在歌舞廳她喝醉了向我表白，她是愛我的，我也猶豫過，我是不是該接受她的感情呢？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人也長得漂亮，最關鍵的是她是我老鄉，我們將來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張莉，我們好了兩年多了，我不可能這樣就拋棄她，那我和陳世美有什麼分別……

越想頭越疼，我開始數羊：“一隻……兩隻……三隻……”

二

“我就不當電燈泡了，趕緊和你的情哥哥去親熱吧！”魏霞笑著走了。

張莉今天看起來很漂亮，她把睫毛卷了起來。她眨著洋娃娃一般的眼睛：“這兩天想我了沒有？”“想啊，怎麼會不想！”“想個屁！想我怎麼這幾天都不給我打個電話！”“我……”“你什麼你，你就是朝三暮四。”我有些生氣：“張莉，你真覺得我是那種人！”張莉拉著我的胳膊笑道：“好了，開你玩笑呢！一點浪漫都不懂。我今天漂亮嗎？”我笑了笑：“漂亮，真漂亮！”張莉噘著嘴：“好了，別再假惺惺的了，今天吃什麼飯，我飯卡里剛充了錢……”

我在隴東商場給張莉買了件白色的線衣，又給她買了個很精緻的銀色的手提包，我們拉著手在小十字（西峰市最繁華的商業區）逛了個遍。然後往隴海公園走去。

隴海公園不大，卻很精緻。剛進門，一個古典的亭子映入眼簾，幾根紅色的圓柱撐起整個木結構的亭子。飛檐像展開的翅膀，似乎要騰空而起。從亭子裡出來分成兩路，左邊一條小路蜿蜒曲折，是一片楓林。右邊過去則是一片湖泊，有一些供遊人玩耍的遊船停泊在湖邊。

我拉著張莉的手沿著楓樹林走著，這條路並不陌生。我們去年來過，也是這個季節。

溫暖的陽光透過楓葉灑在我們身上，我看看張莉，她的臉被楓葉映得通紅。我們走到一棵樹下，張莉停了下來：“王剛，你還記得這裡嗎？”我輕輕抱著她：“怎麼會不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還是在這棵樹下，我還是這樣抱著你。我記得你撿起一片火紅的楓葉，說是要拿去做書籤。”張莉臉頰緋紅：“是呀，我還在那片楓葉上寫下我們的名字，把它夾在書裡。那時的時光是多麼美好！”

我緊緊抱著她靠在那棵樹上。“別這樣，剛子，會有人看見的。”我輕輕吻著她的額頭：“莉莉，現在也很美好啊，這片楓林曾經見證過我們的愛情，現在也一樣！我們永遠不分開！”張莉眼睛溼潤著，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剛子，吻我……”

一陣秋風掠過，燃燒的葉子在林中紛紛飛舞……

我們在一個涼亭的小石凳上坐下來，喝著可樂，欣賞著湖中的美景，湖水像一面翡翠綠的鏡子，不遠處，一隻小船向我們這邊劃來，水面上盪開一圈圈漣漪。陽光像碎銀一般閃爍著，閃閃發亮。

張莉依偎在我的懷裡，我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的味道，感覺有些迷醉。我看看張莉，她雪白的脖子上掛著一串淡藍色的項鍊，那是去年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項鍊你還戴著啊？”張莉微笑的看著我，眼神微醉：“是呀，除了每天睡覺，我從來沒有摘下過，看著它，我就想起你了！”

我們走到後門的時候，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手裡提個單反相機笑嘻嘻湊了過來：“美女帥哥，過來照個相吧！”“多少錢一張？”張莉問。那男的笑道：“不貴，十五一張。”張莉有些猶豫：“我們要照多一點，能不能便宜點？”那男的搖搖頭：“美女，這是最低價了，你可以去問問別人。”我拉著張莉的胳膊：“都是這樣子，來，咱們照幾張合影吧！”

“對對對，笑一個……帥哥，放開點，摟著美女的腰……對對，就這樣別動！”我們選了幾個不同的景色。哪位胖哥“咔嚓咔嚓”一連給我們照了十幾張。

三

“莉莉，還是你上相。你看你笑得多燦爛，我老是拉著個苦瓜臉……”

“剛子，照片我洗了兩份，咱們每人一份，你把它好好保存了……”我點了點頭：“這是我們在大學裡唯一的合影照片，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就是我丟了性命也不會丟了它的！”

張莉用手按住我的嘴“不許胡說，我們都要好好活著，想我的時候，就看看照片……”

我把我們的照片小心翼翼的裝進紙袋裡，夾在那本《牛津詞典》裡面……

那天晚上我在食堂吃宵夜，有人在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過頭去，是田若梅。“怎麼，一個人在這吃啊？女朋友這兩天沒過來看你嗎？”田若梅笑道。我擦了擦嘴：“她最近學習也忙，週末就會過來的。”

田若梅坐在我身邊也吃了起來，她夾給我一塊肉：“王剛，你要把伙食弄好點，別爲了省錢，把自己身體弄壞了！老是吃這樣清淡的飯怎麼成！”她又往我碗裡夾了幾塊肉。

吃完飯我們在操場上散步，田若梅突然抓住我的手：“王剛，做我男朋友吧！”我掙脫她的手：“若梅，那天在歌舞廳我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我現在有張莉，咱們之間只是朋友！”田若梅笑道：“你真的以爲張莉就那麼愛你嗎？那晚你的生日聚會離開的時候我們聊了會，我也不相信她會是那種人。你從一開始就看走眼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毛衣領口：“你那晚到底給她說了什麼？你知道嗎，那晚她暈過去住進了醫院。”“放開我，王剛，你想把我掐死嗎……”我鬆開了手。

田若梅喘了口氣：“我什麼也沒說，是她親口告訴我，她和你好只是爲了排遣寂寞，找個玩伴罷了……”“你胡說！莉莉不是這樣的人！”我怒氣衝衝地看著她，恨不能把她撕成兩半。

田若梅笑了：“王剛，你只相信她不相信我是吧！這話都是她說的，她還說讓咱們兩個好，將來可以走到一起。不信你去問她！”

我愣在那裡，我突然記起那晚在醫院裡，張莉怪怪的，還老是撮合我和田若梅。看來若梅說的是真的，難道她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的感情……

田若梅笑著：“我沒說錯吧王剛，別再幻想了好嗎？現實一點吧，如果咱們兩個好了，畢業後我可以找個熟人給你直接安排工作，不用考試！……”

田若梅說了很多，我站在那裡什麼也沒有聽清。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我無法相信，我們兩年多的感情從開始就是個騙局！可張莉那天的表現又是那麼奇怪，似乎應證了若梅的話。

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我渾身癱軟的躺在牀上，一幕幕往事像電影再回放。我翻開牛津詞典，取出我和張莉的照片。突然，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底燒起：“騙子！他媽的騙子！”我拿起那些照片，一把將它撕得粉碎……

四

“趙瑩，你把這個交給張莉吧！”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趙瑩。趙瑩看著我：“王剛，這是什麼東西？你和張莉好著吧！張莉是個好女孩，你可別辜負她啊！”我笑著：“我們好著，你別管了，你交給她就是了！”

張莉打開了信封，一堆破碎的照片掉了出來。她撿起來，是她和王剛在隴海公園的合影。裡面還有一封信，她打開信，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張莉，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的感情是嗎？我最討厭騙子，沒想到兩年來，我一直活在一個騙局中！你爲什麼三番兩次要把我推給田若梅，難道我對你的感情這兩年來一文不值！你從沒有爲我們的愛情而努力過，就是想找個玩伴吧。你傷透了我的心！既然已經這樣，要這些相片有何用？你拿去吧！

王剛”

張莉哭著跑出了宿舍……

回到宿舍的時候，我後悔了，事情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爲什麼這麼衝動！我這不是在撕照片，我這是撕碎了張莉的心啊！

電話鈴響了……電話那頭張莉哭得泣不成聲：“王剛，你下來……”

我跌跌撞撞的下了樓。

張莉站在宿舍樓下，眼睛哭得紅腫：“王剛……你把我們的照片撕了……”她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不是，張莉……你聽我說……”她把那個信封塞到我的手上。哭著跑走了……

我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看著張莉遠去的背影，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