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士兵緩緩對視一眼,彼此凝重的點點頭,此事來的實在稀奇,容不得他們不重視。他們能從天明身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不可比擬的氣息,但這樣的人物,又怎會是第一次來刑內軍營?他又是如何知曉該怎么推開那扇門的?
職責所在,其中一人冰冷道,“你先在這站著,我進去通報,到時候自有人來接你!”說完他一溜煙小跑進了城池之中。刑內大軍雖然也在外部吸收人員,可是基本上都是在其很弱小的時候看重了他的天資這才帶到軍中栽培,很少有人本身就已表現出絕強的實力而再被吸入軍內,所以兩個士兵也無法判斷,只能上報。
余下一人戒備的看著天明,渾身緊繃大有他一表現出反常便動手格殺的意思。天明瞟了他兩眼,轉過頭不在理會。他都已經拿出了軍令,按理說當通行無阻才是,畢竟軍令早已滴血認主,一旦主人死亡就會崩毀絕不會落到外族手中,這便隔絕了外族憑借軍令混入刑內大軍的可能。
“自找麻煩,哼!”兔小妖盤坐在煉妖鼎內,白皙的肌膚與周圍的青銅色澤格格不入。
“給老子消停點!”天明沒好氣道,同時煉妖火隨心而動,卷起十丈長龍在她身邊游走,想要嚇唬她。兔小妖鄙視的看了煉妖火所化長龍一眼,朝著外面揚了揚拳頭。
時間在沉默中過的極為緩慢,那個看守天明的士兵舉著長戈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他額頭都冒出冷汗,畢竟若他們的猜測為真,天明暴起發難,他將第一個遭殃。直到數個穿著統一黑色風衣軍服的人肅穆的走來,他才暗中松了口氣。
幾人見面相互抱了抱拳算是見禮,其中一人走上前來看著天明,神色露出笑意。
“玉兒?”天明驚訝,沒想到其中一人正是失蹤的伍玉兒。此次能在刑內軍營中看到她,那也就不必擔心她的安全了,而有她在,相信很多事情都可以簡化。
“是啊,天衛,好久不見了呢!”伍玉兒嘻嘻一笑,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她給人一種如同殺手的冷漠,與她的笑容格格不入。“我現在是二十四營的副營長,聽到是你來了就來接你了,我們去軍營內說話吧。”
天明點了點頭,跟著伍玉兒向前走去。看樣子,能夠逃回來的人族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賞,而伍玉兒的副營長身份,也是由此而來,可是逃回來的人,僅僅只有三個啊。
那些死去的人,又是怎么安頓的呢?生者長樂,死者長眠,世間的事都是這般殘酷,就算給予了再多的榮耀,對于一個死去的人來說,又有什么作用呢?還有,那失落的三柄人族神劍,象征著人族至高無上的榮譽與征伐利器的三柄神劍,是否又尋回來了呢?
若不想,清閑的什么事都沒有,一旦開始思考顧慮,數不清的麻煩便接踵而來。
穿過正在排列操練的方陣,走過一處處大帳,天明看到那些營地上,一路按順序下去標示著數字,開始幾個他還是認識,正是學過的神文一二三字,但后來的圖形越來越復雜,他也搞不清所代表的究竟是幾。
不過由于有刑天明的記憶存在,恰好彌補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諸多缺陷,因此只要稍一琢磨之后,從記憶中找到這種字體便能領會這個字所要表達的涵義,只是他現在沒有空閑一一去揣摩罷了。還是沒有充分融合刑天明的記憶啊。
始終是別人的東西,天明為了不讓自己時不時的把自己當做刑天明而本能的不愿與這段記憶有過多的接觸。因此只想提煉出對自己有益的一部分,其余的統統拋棄,而這,同樣需要很長的時間。
掀開帳簾,伍玉兒率先跨了進去,走到主帥上的位置坐下,一種上位者的氣質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形成內心壓迫感。
天明輕輕一笑,伍玉兒什么時候也有這種王霸之氣了?看到周圍幾人肅穆恭敬的神色,他更是感覺從心底生出一絲笑意,不過笑了之后,卻是一種凄涼。
時光變遷,人事變幻,生者的榮耀,是死者的拼搏。
“她是誰!”兔小妖沉著個臉,氣鼓鼓的看著伍玉兒。
“一個戰友。”天明回答道,語氣平淡之極,其實他是故意裝出來的,否則一旦有點情感波動兔小妖還不鬧死去?果然聽到他這般平靜的回答,兔小妖感覺好受了一點。
白了天明一眼,伍玉兒輕咳兩聲,吸引了眾人的視線,這才指著座下的人介紹道,“這些是二十四營各個小隊的隊長,這是我六小隊的戰友,天明。”
眾人再次相互抱拳含笑致意。
“我們二十四營在刑內二十四界之中,其余各個營地都在相對應的一界,留在這里的只有一個大帳,供商討軍情所用,外面的兵馬,是守護刑內軍營的真正精銳,不屬于任何一個營地。”伍玉兒開口解釋道,免得天明對刑內軍營的大致情況都還不了解。
粗略的介紹一番大致情況之后,伍玉兒沉默了一陣,這才朝著天明開口,“當初內尊傳喚,為何不遵軍令回營?”
天明知道,正戲開始了。雖然自己與伍玉兒的關系還算不錯,可是這些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畢竟軍法在那里,這件事遲早要清算。只要自己理由充分,想必伍玉兒不會給自己難堪。
“當初在納妖城與你一別之后,我千辛萬苦的從靜妖與各個妖族天驕的追殺中逃了出來,奈何自己身受重傷,只能擇一地潛伏療養,而在療傷過程中,我因機緣巧合得到一枚圣靈液涎果,道行突破九千年。當我痊愈之后返回人族,早已過了內尊傳喚的期限。”天明在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借口,而為了做到滴水不漏,他還從刑天明的記憶中找到唯一有可能讓自己實力大進的一種靈物,免得從細節上露了馬腳。
“你當年不過六千年的道行,怎么可能從妖族那般強者的追殺中逃脫。”伍玉兒平靜的詢問。
天明微微一皺眉,伍玉兒的問話很刁鉆,像是故意在雞蛋里挑骨頭尋他麻煩一般。“當年的事你也親眼目睹,大師兄,三殺戰死,細雨不知所蹤,我才趁著混亂逃了出來,而妖族自然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到我一個小角色身上。”
沉吟了一陣,好似在思考什么,伍玉兒朝天明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淡定,淡定。“據傳你與妖主的關系匪淺,而人族潛伏納妖的計劃中剛好出了奸細,此事你如何作答?”
“哼!”天明冷哼一聲,眉頭間隱忍了一股怒氣,“不要讓我知道叛徒是誰!否則,三千怨魂,我必討逆!”頓了頓,天明壓下心頭的怒火,“大師兄早已誅殺了叛徒,你也應該看到了,他當初曾言,果然是天皇家族的人,我不知這里面有何隱情,但此事一定會上報。至于我和靜妖的關系匪淺,是因為我二人之間本就相識,且共同歷過患難,對自己有救命大恩的人,不管她是妖還是別的種族,我自當相報,可是要我為了私情而出賣種族,忘了人族大義,這卻是絕不可能的事!”
伍玉兒摸了摸下巴,瞇著眼睛道,“你這番說辭連我都不能說服啊,你在想想。不過我可以為你作證,大師兄當年的確在誅殺那個叛徒前說過此話,只是你與妖主走的太近,人族中必然有宵小趁此亂放謠言,將叛徒的罪名安到你身上,使得真正的叛徒得以隱匿。”
天明一愣,瞬間明白了伍玉兒對自己說這些話并詢問自己的目的。看樣子,自己將由大人物親自審問,而伍玉兒現在舉行這一幕,只是為了幫自己,看看自己的話語中還有什么漏洞,以便可以及時彌補。
“對于此事,我所說所知道的只有這么多,至于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了,我自坦坦蕩蕩,無愧于心,若你們要查,自要拿出充分的證據!”
伍玉兒一怔,有些痛苦的思索一陣之后,道,“你這么說也可以,畢竟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也拿你沒辦法,我這么詢問你也是按照流程例行查問,好看看你話語中有沒有什么漏洞,你不會生氣吧?”
“早就知道了。”天明瞟了她一眼。
“嘻嘻,到時候他們所能詢問的也不過是這幾個話題,但是有一些人最喜歡鉆牛角尖,你一定要注意,說話千萬記得滴水不漏,否則一旦被他們抓到一個漏洞必然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到時候你可就難堪了。”伍玉兒抓了抓長發,蹙眉道,“我好像忘記什么了,可是是什么又想不起來...”
“無妨,我心里自有分寸,到時候隨機應變即可,在說了,干嘛搞得這么鬼鬼祟祟?我們本就堂堂正正。”天明笑了笑。
“也對哦,你好自為之吧,我會替你作證的,而且逃回來的幾個人也會出堂稟明實情,畢竟你只是因與妖主的關系有些可疑,倒還沒到有充足證據指證你的地步,那么...”伍玉兒雙手一拍按臺,撐著身體站起,對左右吩咐道,“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