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大帝瘋了。
誰都沒有想到她對此事的反應(yīng)如此巨大。
她見人就殺。
當(dāng)然她所能見到的也都是大帝。各族大帝自然不愿讓本族非大帝的存在遇到此種狀態(tài)之下的她,所以在她到來時自主迎上,卻幾乎都沒討到好。
她像個瘋子般四處沖殺。
仿佛要拉開帝戰(zhàn)的序幕。
西方大帝被她打成重傷,東方大帝出手,同樣被她打傷,中央大帝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迎接他的是一根長戈。神族三位大帝攔截人族大帝,三位大帝傷,人族大帝重傷,流淌的帝血壓塌了萬里虛空。
直到人族大帝離去很久之后,神族三位大帝才一臉驚悸的回過神來。神族的天路被人族大帝打的支離破碎,三位大帝都沒了安身之處,當(dāng)然人族大帝付出的代價十分慘重。
剛剛在葬天淵之下經(jīng)歷一場劇戰(zhàn),實力還未恢復(fù),又接連征伐,與神族三位大戰(zhàn),她淌落的帝血比神族三位大帝流下的都要多。雖然在重傷之后她的實力戰(zhàn)力不斷下降,可她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她氣勢如虹,讓感應(yīng)到這股殺念的大帝面色劇變。
她早在很早之前就受了傷,被四件帝兵自爆所傷一直沒有恢復(fù)。
她殺念驚世,無人愿直面她的颯爽英姿。
她從神族打到魔族。魔族三位大帝同時迎戰(zhàn)。
大戰(zhàn)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在人族大帝不要命的攻擊下,很快就落幕。
人族大帝離去,魔族天路一片狼藉,步了神族的后塵,三位大帝傷。
從魔族出來時,人族大帝渾身染血,胸口多了一道可怖的傷痕,無法恢復(fù)。那是帝兵打出的傷口,以她此時的狀態(tài)難以無視,帝血從傷口中不斷灑下,虛空被血花壓塌。
她氣勢驚人,哪怕受此重傷仍然不顯一絲萎靡之態(tài)。
被她打傷的六位大帝無法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過來,戰(zhàn)力大降,內(nèi)心憤恨之下卻又不得不順著她離去的路追趕,鎮(zhèn)壓她滴下的血液。那是帝血,常人觸碰不得,他們必須要收拾掉。
人族大帝去了妖族。
妖帝開口想要說些什么,被人族大帝一戈洞穿帝軀。二人展開驚天大碰撞,席卷的極道威壓讓天地變色,整個凡界顫抖不休,所有生靈心頭都感受到了一股沉悶壓抑。
當(dāng)這場帝戰(zhàn)落幕之后,人族大帝一邊咳血一邊離開,妖帝斷掉了一只手臂。
她好像不能在堅持了,每走一步都要咳出一口污血,嚴(yán)重的傷勢讓她臉色慘白,但她好似有一股絕強的信念支撐,讓她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讓她受傷再重也不停止,也不倒下。她神色的冰冷,她堅毅的眸光,讓人看到后觸目驚心。
拖著重傷之體,她來到了死亡沙漠。
在眾大帝注視的眸光中,死亡沙漠的帝戰(zhàn)遲遲沒有爆發(fā)。
看似平靜,眾大帝內(nèi)心卻有一股極為不祥的感覺。
就在這一日,天搖地晃,死亡沙漠從凡界消失。被人族大帝以驚人手段將整個領(lǐng)地拖入了虛空之中。
她要弒帝!
眾帝大驚。
噴濺的血液染紅了漫天黃沙,整個死亡沙漠化作了血土。
一道通天的白色光柱,在混亂的煙塵中如山般不倒。
這一戰(zhàn),持續(xù)了兩年之久。
人族大帝的帝體被打散,重組的帝軀似透明一般遙遙欲墜,看上去如虛幻的幽靈。她虛弱到了極致。
但她神色中的堅毅始終不變,如萬古不化的冰川。她握著斷成幾截的長戈,邁著踉蹌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戰(zhàn)場。她這時候的咳嗽,已經(jīng)不能咳出血來。
她的傷口恐怖不已,早先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枯,結(jié)成了痂。她一言未發(fā),捂著胸口一步三搖,走的極為緩慢。什么疼痛,什么虛弱,都不能改變她的神色,都不能改變她的英姿。
她用事實向眾位大帝宣告了人族大帝戰(zhàn)力無雙的傳奇。
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
人族大帝打傷七位大帝,打死了死亡沙漠的大帝。最后死亡沙漠的大帝只剩下一點殘靈,以禁忌手段逃了出來,不知去向。
雖然她的帝體被打散,可能千萬年都不能在修復(fù),她的帝兵斷裂,已經(jīng)無法在重組。但她所做下的事仍然讓各位大帝心驚膽戰(zhàn),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是武力的震懾,哪怕她現(xiàn)在傷重至此,也沒有大帝敢趁虛而入。
人族大帝,戰(zhàn)力無雙!
這個瘋子!
就算是以殺成帝的七殺大帝,也做不到這些!也做不到讓所有大帝膽寒!
眾位大帝好像知道些什么隱秘,并未對此事進行追究,一致保持了沉默。人族大帝消失在眾帝的視野中。
瘋子,瘋子!每每思及此事,眾帝心頭仍然在這般吶喊。
虛空中傳來腳步聲。
傷神的阿姚才走出每多遠,便聽到了這個腳步聲。踏在虛空令虛空一顫,仿若來者身體龐大無邊,因此沉重,每一腳落下都帶有強大的力量。阿姚仔細一聽,這個腳步聲不是自己的。
她強行聚攏自己因疼痛而分散的意識,凝神以待。哪怕已經(jīng)要死了,已經(jīng)下了決心離開,可她仍然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主人。在她死前,她一定會將所有可能傷害到主人的事跡扼殺。
有些人,需要用生命來保護。
看了一眼幾近石化的天明,阿姚的眼神決絕而認真。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黑暗中漸漸出現(xiàn)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她每走一步,落下都沉重?zé)o比,極為艱難的才能挪動腳步邁出下一步。她并沒有所想中的那般龐大無比。而她的腳步聲仍然如此沉重,那只能說明,她受了重傷,重到她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腳步的力量,無法健步如飛無法隨意行走的地步。
每走出一步,她都要劇烈的喘息,休息一會兒之后才能勉力邁出下一步來。
阿姚認識她,放下了戒備。想了想,她打算不管她,她要做自己的事,要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少女“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極力掙扎之下都無法在站起。阿姚扶起了她,將她帶到天明身邊,她無力的靠在天明身上,手拉著阿姚,不讓阿姚走。阿姚只好坐下來。
“對不起。”她說。仰望著無盡虛空,以前也不知抬頭看過多少次,凝視過多久,永遠一成不變的景色,永遠攝人心魄的黑暗。
“我是...知道的,知道那個孩子是你的,可是,我嫉妒了,真的嫉妒怨恨了,又或許是出于別的許多原因吧,我不想面對于是走了,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少女一個人喃喃自語,也不管天明聽不聽的見。
“我對不起刑天,也對不起你。”
“以前,你總介意我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是分身,不是本體...現(xiàn)在,在重傷至此的情況下,我的極道力量殘留的微乎其微,你已經(jīng)可以無視這些極道力量看我的本體了,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是真實的我。”少女的身體介于虛幻與真實之間,開始透明。
“我達成你的愿望了,可以和你面對面。”少女劇烈的喘息著。
“對不起。”
“我快要死了。”
“開始想將刑天復(fù)活,是因為,刑天是人族最有可能成為大帝的人啊,我死了,他就可以代替我守護他所想要守護的人族...我怎么一直在犯錯呢,好像做什么都是錯的,做什么都是在傷害別人。”
“曾經(jīng)神族大帝預(yù)知到了我的死亡,這個結(jié)果不會因為任何而改變,在那一天我必死無疑。”
“所以,所以我才努力的想要人族在出現(xiàn)一位大帝。”
“沒有大帝的守護,人族怎能安寧?”
“來自大帝的預(yù)言,就是不可改變的未來。”
“從那一天起,我就想人族再出現(xiàn)一位大帝,只要一位就好,如果人族沒有大帝,而我死了...我怎么能安心的死去啊!”少女帶著哭音,眼淚不斷流下。
沉默了很久,人族大帝顫巍巍的站立起來,伸手吸走了阿姚體內(nèi)驚月刀的刀意,一絲絲極道的力量開始蘊生,她的氣勢逐漸恢復(fù)。
“現(xiàn)在我還不能死,在人族出現(xiàn)了新的大帝之前,我都還不能死。”
“我要走了,蘊生出新的極道力量來,不能在待在你的身邊了。”
“對不起,我來這里,就是想對你說對不起,哪怕這樣說也是于事無補,可是不說出來,我...”人族大帝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天明,最后黯然的轉(zhuǎn)身離去。“對不起。”
“我從出生到死亡,就注定了為人族而活,我從來沒想過我自己,從來不愿因私心而忘卻大義...你看,只是一個小小的私心,竟然就帶來了這種結(jié)果,這樣的罪孽我要怎么承受?”
人族大帝搖著頭走遠。
“我現(xiàn)在還不能死,不能死...在人族出現(xiàn)了新的大帝之前,我怎么能死?就算是茍延殘喘,我也要看到人族有新的大帝誕生。”
“對不起。”
“大帝是一種悲哀,不管是對大帝自己,還是世間萬物而言,都是一種悲哀呢。”
“呵呵呵。”人族大帝苦笑著。
“對不起。”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人族大帝身體微微一愣,她轉(zhuǎn)頭看去,天明恰好抬起頭來,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