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糖尿病

陸青云徑直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好在肖老打過招呼，中石化這邊還算客氣，當陸青云把江東的情況介紹一遍后，中石化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只是擔心江東的民意是否能接受，假如民意堅決反對，什么都是白搭。

本來陸青云準備在北京多待幾天，便于更深入的刺探“兩桶油”的情況，在談判時掌握主動權，可是湘州那邊何杰發了一條短信，陸青云看到之后愁眉不展，短信只有四個字——后院起火。

陸青云離開江東之后，湘州便下起了雨，纏纏綿綿的春雨帶著冬天尚存的寒意，讓人覺得似乎又回到了去年那冷冽的西北風中，春雨不絕連著十幾天都算正常，江南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天氣，并不會抱怨什么，只是今年的這場春雨從頭到尾下了整整一個月，濕噠噠、黏糊糊的使人厭煩。

莊鯤鵬和艾薇前腳把陸青云送上去北京的飛機，轉身就在航站樓的貴賓廳里達成了初步的意向，并且草簽了合作協議書。一旦陸青云在北京的公關有所突破，山海集團和越秀集團即刻成立合資公司，組建PX財團啟動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公司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做“山越石化”。

可是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這么容易，周鴻漸不知從什么渠道得到了消息，當天晚上就打來了電話，他顧不上寒暄直入正題，對莊鯤鵬說：“莊總啊，你可是老江東人了，怎么會連這點愛鄉愛土的境界都沒有？”

莊鯤鵬被這么一問有些懵，支支吾吾地說：“怎么會呢，江東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怎么會忘記呢。”

“PX項目可不是鬧著玩的，投資額動輒成百上千億，小小的山海集團吞得下這只大象嗎？”

換做其他人，莊鯤鵬肯定會毫不客氣地說：“吞不下也要吞，山海集團一直以來都是蛇吞象，從來沒有失手過。”

但是一想到對面是江東縣的縣長，雖然官不大，莊鯤鵬也從來不會把周鴻漸放在眼中，在他的思維里只有劉昊以上的官員才上得了臺面，但是PX項目最終落地是在江東，得罪了地頭蛇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于是在猶豫要怎么回答這個難纏的問題。

周鴻漸聽對面沒有了動靜，于是哼哼道：“也不怕撐著。”

忙中出錯，莊鯤鵬講出了一句讓自己后悔地話：“我們將和越秀集團聯合成立山越石化。”

“兩條蛇聯合就會變成一只猛虎？真是笑話。”周鴻漸一點都不給面子，詰問莊鯤鵬。

“就算是猛虎也未必能打敗大象，你覺得你們可以嗎？”周鴻漸沒等莊鯤鵬回話又說道。

一來一回，莊鯤鵬猜到了周鴻漸心里的盤算，于是將計就計說：“要是鴻翔集團能拿到PX的批文，山海集團和越秀集團可以無條件退出。”

周鴻漸被一紙“批文”噎住了，憑借鴻翔集團和自己的實力要拿到批文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顯然莊鯤鵬將了他一軍。他雖然是官員，但也知道做官和經商一樣都是予取予求之間尋求平衡罷了，陸青云能拿到批文那隨后的利益都會被山海和越秀拿去，鴻翔要分得一杯羹就要拿他們缺的東西來換，如果沒有，那對不起他們不會陪鴻翔集團玩下去。

想到這里周鴻漸說：“莊總可別忘了，山海石化東面那三千多畝土地可有一多半在鴻翔集團的手里。”

“那又如何，江東不是只有……”莊鯤鵬沒有接下去說，他想江東能建設PX項目的地方的確還有很多，但是沒有比那塊地更合適。

“周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些事情你出面不方便，明天早上請周總去越秀中心吧，我們再詳談。”

周鴻漸心想莊鯤鵬還算一個明白人，一點就通于是不再糾纏說道：“這樣不錯，三國演義才精彩嘛。”

掛斷了電話，莊鯤鵬罵了一句：周鴻漸就是曹操，江東的奸雄。如此一來PX合資公司鴻翔集團必將插進一腳，被分取一些利潤莊鯤鵬倒是不在乎，只是擔心周鴻漸、周鴻翔兩兄弟合起伙要主導合資公司的經營，而PX項目的控制權一旦落入鴻翔集團的手中，那莊鯤鵬真是白忙乎了一場。

魏蜀吳三國在近一百年時間里，上演了一場場驚心動魄的舌戰、筆戰、陸戰、水戰，難不成在江東也要全來一遍，莊鯤鵬想到這里，拿出手機撥了艾薇的電話，響了幾聲馬上又按掉了，轉念一想還是給高林打去了電話：“老哥啊，久未聯系這么晚還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

高林顯然在家賦閑很久的樣子，慢聲慢語地說：“莊總，我現在和神仙一樣，怎么會這么早睡呢，有事嗎，但說無妨？”

“不知道艾薇有沒有和你提起過PX項目，情況可能有些變化，鴻翔那邊看樣子也要入股分成，我擔心艾薇經驗不足，關鍵時刻還是要你來做決斷，所以直接給你打了電話。”莊鯤鵬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這番話，他并不懷疑艾薇的能力，就能力而言艾薇不在高林之下，只是世上許多事情不是能力就可以擺平的，許多時候靠的還是經驗，而這正是艾薇欠缺的，而經驗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擁有。

高林那邊沒有馬上回答，大約過了兩三分鐘，莊鯤鵬都有些不耐煩了說：“高總，你還在聽嗎？”

“老弟啊，我既然已經把公司交給了艾薇，我就相信她能夠把事情處理好，我得糖尿病已經十幾年了，近段時間越來越厲害，一動腦子就頭疼，過一會全身都疼，實在是不能思考問題。”

聽到這里，對一個垂垂老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去見上帝的人，莊鯤鵬不愿再追問什么。人啊，年輕的時候用健康換金錢，老來時用再多的錢也換不回健康。

“不是還有陸青云嗎，有他在江東，我就放心了。”高林最后說了這么一句，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莊鯤鵬想自己是不是腦袋銹住了，對啊，只要陸青云還在江東，周氏兄弟絕不敢胡來。

隨后，莊鯤鵬給艾薇打去了電話，安排了明天和周鴻翔的談判，并囑咐艾薇明天隨機應變，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表態，免得讓周鴻翔鉆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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