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瑞蚨祥

“我又沒說不好，為什么要這么問。

陸青云覺得前面那句話是自己沒話找話說，也就不再糾纏，這時一位上了年紀但彬彬有禮、氣度雍容的老者迎了上來說：“歡迎光臨瑞蚨祥，本店專門定制各類旗袍。”

“據我所知，瑞蚨祥從來沒有將分店開出北京之外，甚至連北京的分店都只開在原先的四九城內，怎么會把分店開到湘州？”周曉曉疑惑地問，這也正是陸青云想問的，瑞蚨祥是為數不多的幾家沒有將分店開到北京城外的中華老字號。

老者不卑不亢地說：“湘州人杰地靈，瑞蚨祥能來湘州開設分店榮幸之至，之所以低調的開在藕花洲上，是因為我們這家店只為湘州的名門閨秀定制旗袍，另外的人一律不招待。”

周曉曉心里想，好大的口氣啊，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店大欺客，哪有這么做生意的。周曉曉最受不得這樣氣勢凌人的規矩，聽完老者的話便拉著陸青云準備離開。

老者說完把周曉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看得周曉曉渾身不自在，老者說：“請留步，這位小姐。”

陸青云問：“老先生，何故盯著我朋友看個不停。”老者發現自己失態了，馬上正色道：“還請兩位隨我上樓。”

周曉曉還在猶豫，要不要上樓，陸青云已經拉著她跟著老者走上了樓梯，木質的臺階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音，周曉曉緊緊的拉著陸青云的手，手心冒出了絲絲涼汗。本章節由薌`忖`暁`説`網 .ｃom 免費提供閱讀，如果你喜歡請告知身邊的朋友，謝謝！

上樓之后又繞過了幾間房間，曲曲轉轉到了一間旗袍陳列室，幾百件各式各樣的旗袍掛滿了房間東、西、南三面墻。老者說：“每件旗袍都有自己的靈魂，如果旗袍覺得不是被自己的主人穿著，穿著旗袍的人會渾身難受，最終還是要脫下來的。”

陸青云不知道老者講這話的意思，只能報以禮貌性的微笑。周曉曉沒有注意老者說的話，自顧自的欣賞著這些讓她看得眼花繚亂的旗袍。

有人說，旗袍是從清朝滿族女子的袍服發展而來，經過改良之后變成了中華民族女士的正裝。也有人說，旗袍是女子為了追求男女平等，在服裝上打破封建禮教的一種嘗試。但是不管如何，旗袍是當今世界對于中國女性服裝的唯一認同。

老者接著說：“蔣夫人有一名御用的裁縫師傅張瑞香，他每隔兩三天就為蔣夫人制作一件旗袍，所以蔣夫人是這個世界上迄今為止擁有最多旗袍的女人。”

“宋氏姐妹，一位愛財，一位愛國，一位愛權，這位愛權的竟然還愛旗袍，不知道宋美齡仙逝之后，她的那些旗袍去了哪里？”陸青云感慨地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只幾十年的光陰已是物是人非，不忍相望了。”

陸青云覺得老者欲言又止，于是問道：“宋美齡遠在臺灣，后來又去了美國，老先生難道與她還有淵源？”

“不瞞你說，我正是張瑞香的關門弟子，抗戰結束那年我正好十歲，拜入家師門下學習裁縫技藝，后來大陸淪陷，我隨家師東渡臺灣。五十年代島上物資匱乏，夫人憂心民生艱困，便不再每日都做旗袍了，家師收入銳減只能外出營生，但無論是誰穿家師做的旗袍，都穿不出夫人的那份高貴優雅，我跟在家師身后，侍奉蔣夫人將近三十年，直到夫人去了美國才斷了聯系，南面這堵墻上掛的都是當年為蔣夫人制作的旗袍，她都沒來得及穿，睹物思人，每每看見這些旗袍我就會想起蔣夫人，想來這些旗袍恐怕沒有人能再穿上了。”

陸青云安慰道：“宋美齡也算是巾幗英雄，歷史功績自有后人評價，老先生也不必過度感傷，這些旗袍總有一天能找到新的主人。”

周曉曉也加入了談話，乖巧地說：“爺爺，不用傷心，您不是說每件旗袍都有自己的靈魂嗎，所以她們會自己選擇最后的歸宿。”

老者聽見周曉曉叫自己“爺爺”，心里十分舒坦，高興地說：“小姐，帶你們上來，我光顧自己了，差點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老者邊說邊把手伸向了北面的墻壁，三個人的目光同時移到了房間的北面。剛才大家都只顧著看旗袍，忽略了這堵空著的墻壁。現在仔細一看，正北的墻上掛著一幅立軸，一位風姿綽約的民國女子穿著旗袍在紙上呼之欲出。陸青云和周曉曉看到這幅畫都驚呆了，不約而同的說：“真像啊。”

老者說：“這位女子是瑞蚨祥創店至今，最有氣質、最有內涵的旗袍女郎，這幅立軸畫于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據說是一位滿清的格格，具體的姓名已經無從考證。”

“曉曉，好像你也是滿族的，畫中的女子和你這么像，會不會是你家的某位親戚啊。”

周曉曉看到畫中的女子也頗為吃驚，轉頭問老者：“1930年左右？”

當得到確定的答復之后，周曉曉在畫前端詳了很久，又沉思了一會說：“這人應該是我的外婆吧，我們家原先也是皇親國戚，當時在北京的王府能和恭王府相提并論，只是辛亥革命之后，溥儀遜位，我們家族都迅速敗落了。”

“滿族人好看的不多，特別是皇族漂亮的就更少了，你和你外婆怎么會這么漂亮。”陸青云不懷好意地問道。

“傻瓜，王爺們自己丑，就不能找漂亮的姑娘改良基因啊，一代不行，十幾代下來，就有我這么漂亮了啊。”周曉曉驕傲地說，又湊到陸青云的耳邊小聲說：“要不要我也幫你們陸家，改良改良基因。”陸青云知道周曉曉是在調侃自己，但“唰”的一下耳朵根子還是紅了。

“請問小姐貴姓？”

“免貴姓周，周曉曉，您可以叫我曉曉。”

“周小姐，這位畫中人真是您的外婆？”

“嗯，我在媽媽的相冊中見過外婆，可以確定這幅畫中的人就是我外婆。”

“那好，請周小姐隨我來。”老者又做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把陸青云擋在了外面，獨獨給周曉曉留了一條路，看著周曉曉跟著老者走進了旁邊的房間，陸青云有些不放心，于是喊到：“曉曉，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