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湘湖全景圖
建國前,中央政府的統治力只延及縣級,建國后,逐步建立了鄉鎮一級的政府機構,所以現在中國的行政層級其實有六級,中央、省、市、縣、鄉、村,只有村一級的結構較為松散,其余五級都有嚴密的黨政軍群組織,行政結構完備整齊。
既然區委書記發了話,鄉鎮和村都行動了起來,將各種苗頭控制在萌芽階段,而且利用網格化的信息系統,基本杜絕了老百姓之間的相互串聯,村以下還有小組,可以說政府像一張大網將所有人都網在了里面,想把人員組織起來沒有想象的這么容易。
可是有一點大家都沒有想到,陸青云也沒有想到,而差錯偏偏出現在了這里。
周六的江東風平浪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大家都認為在如此高壓的態勢下,配合廣泛的宣傳老百姓的思想正在發生轉變,從輿情分析來看,激烈的言論大有偃旗息鼓之勢,大家認為只要過了周日就問題不大了。
周日的湘湖陽光明媚,陸青云等到早上九點也沒有接到報險的電話,準備放心地去睡覺,這幾天他太累了。正準備離開辦公室,湘湖管委會的負責人十萬火急的打來了電話,緊張地說:“陸書記,不好了,湘湖環湖游步道上突然出現了幾千人,手拿橫幅,高喊口號,要求PX項目滾出江東。”
陸青云心頭一緊,頓時疑惑叢生,幾千人在江東轉移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下面鄉鎮也沒有上報相關情況,相信他們不會連老百姓都管不住,于是問道:“幾千人,難道是玉皇大帝派下來的天兵天將嗎?”
“從他們喊口號的聲音判斷,這幾千人的構成很復雜,有東北口音的,有廣東口音的,還有湖南、陜西、河南等,反正聲音很雜?!?
陸青云判斷這幾千人不是來自江東,而是來自全國各地,從他們嚴密的組織、豐富的經驗,可以斷定有一股勢力在背后支持這批人,果然調查之后發現,這些人在一個星期前陸陸續續潛入江東,直到今天才聚在一起,十人一隊,百人一組,有組織有預謀。
周鴻漸、錢峰得到消息趕了過來,慌亂之中陸青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他命令道:“區公安局和各個鄉鎮立刻派人來湘湖,驅散人群控制事態的進一步惡化?!?
陸青云一行匆匆趕往湘湖,遠遠就看見了飄揚的橫幅,雖然字跡不甚清楚,陸青云哼了一聲:“這群人真是瞎胡鬧,制作橫幅的原材料就是PX,他們既然還用橫幅反對PX,好比穿著貂皮大衣參加保護野生動物的示威游行,可笑至極?!?
閑暇的時候,陸青云喜歡來湘湖跑步,在北京他常去健身房,來了湘州之后健身房就很少去了,湘州很大江東也不小,可是在健身房總能遇見一些熟人,知趣的人寒暄幾句便會離開,而有些人會趁著難得的機會說各種事情,匯報工作也好,暗示想提拔也好,或者是純粹的增進感情,無論說什么都讓陸青云十分反感,他覺得鍛煉的時候是完全私人的空間,最好是不被打攪。
于是,他只能選擇來湘湖跑步,夜晚湘湖的空氣比北京不知好多少倍,陸青云每次到了湖邊都會貪婪的大口呼吸,想把北京的那些塵埃齊刷刷的換掉。他喜歡跑步,躲避無關的人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他覺得只有跑步才能讓他更好的認識江東,從而認識這個世界。
阿甘在奔跑中找到了人生的價值,他在奔跑中尋找著今后的方向,曾經的他認為自己的方向無比明確,此時此刻他卻有些彷徨了。
到了湘湖發現湖邊黑壓壓的全是人,陸青質問公安局長:“不是只有幾千人嗎,怎么這里有幾萬人了?”
“陸書記,人員抽調到湘湖后,下面鄉鎮就亂了套,我們中了調虎離山計,下面鄉鎮反對PX項目的老百姓趁著空當紛紛趕來了湘湖?!?
陸青云心中一驚,暗自說:“大意了,怎么沒有想到這點呢?”他又望了望湖邊攢動的人頭,現在的事態顯然已經失控,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都要慎重,不然恐怕會釀成更大的災禍,他對站在一旁的錢峰說:“安排一個會議室,成立臨時指揮部?!?
湘湖管委會的人很快騰出了一間會議室,等陸青云一干人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墻上已經掛著了一幅湘湖全景圖,陸青云點點頭表示滿意。
會議室很快接上了電話,陸青云在猶豫要不要向劉昊和孫秋實匯報情況,如果匯報了江東的現狀就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罪過肯定都要他來擔,成績肯定會被劉昊和孫秋實拿去,可是如此場面他對自己的控制力并沒有信心,反復思量他還是決定賭一把,如果局面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省委和市委自然會插手,至少現在的江東還是他說了算。
等周鴻漸和錢峰進來后,陸青云示意兩人坐到自己身邊說:“周縣長、錢書記,今天我們要并肩作戰了,但是有一條我向你們保證,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任何罪責我陸青云都會一個人承擔,不會連累江東的任何人,請你們放心?!?
周鴻漸微微一笑,團結的笑容讓他增添了幾分自信,錢峰眼眶有些濕潤說:“陸書記,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么,我和周縣長會盡最大的努力謀一個最好的結果?!?
錢峰說完,周鴻漸點點頭,安慰陸青云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隔著會議室的窗戶,外面喊口號的聲音此起彼伏,聲聲入耳陸青云聽著煩躁走上前去合起了窗簾。錢峰說:“應對突發的群體事件,首先應該摸清楚情況,這次游行的骨干成員大部分來自外地,但是不排除江東本地人員也參與其中,擒賊先擒王,我想首先要打掉為首的那幾個人。”
陸青云思考了一下,說:“錢書記,你有沒有發現先后潛入江東的這幾千人為什么一點痕跡都沒有,我們麻痹大意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只能解釋這批人十分老道,對于游行和示威的經驗很豐富?!?
周鴻漸插話說:“那些已經趕到湘湖的鄉鎮書記要不要回去,防止更多的群眾涌來湘湖?”
“大部分想來的人都來了,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讓鎮長們都回去吧,各鄉鎮留一半人在原地待命,書記們領另一半人留在湘湖,誰家的孩子誰家領回去?!标懬嘣普f完走到了地圖前,像一個大將軍一樣說道:“錢書記,我看這么辦,以湘湖游步道上的橋梁為界,公安局的特警迅速插入,圍成人墻,一共有十幾座橋,把這幾萬人分割成兩三千人的小方塊,然后讓下面鄉鎮書記帶上村里的干部一片片把自己的人找出來,然后帶出方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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