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正局級

孫秋實露出了一副商人的嘴臉，“尚方寶劍？”陸青雲暗暗問自己，孫秋實指的“尚方寶劍”是什麼他自然清楚，來海津後孫秋實從來沒向自己打聽過，而且處處迴避著這個問題，而現在孫秋實卻問自己要“尚方寶劍”，這隻能說明江東PX項目有肖萬方的背書也不管用了，孫秋實正在給自己找後路，陸青雲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本《傳習錄》，孫秋實一眼便認了出來，說：“你也愛看陽明先生的著作啊！”

“是的，陽明哲學的知行合一是我爲人處世的準則。”

“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於吾心，此聖門知行合一之教。”孫秋實背誦了一段《傳習錄》的名句，目光迴轉的時候，陸青雲從書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張紙條，雙手奉上拿到了孫秋實的面前，只見孫秋實眼前一亮，說：“除了肖老和你，我是第三個看見這八個字吧。”

陸青雲鄭重地點了一下頭，那八個字突然放出了萬道金光，千百年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誰掌握了這八個字，用好了這八個字，才能成爲明君，成爲聖主，而誰要是視這八個字爲糟粕，爲草芥，不僅是昏君，更是亡國之主。

孫秋實莊重的念出那八個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孫秋實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機，說：“幫我接武警總隊司令員。”接著和電話那頭講了好一會話，大概意思是希望海津省武警總隊提高戰備值班的等級，時刻做好應對江東發生異動的準備。

掛了電話，孫秋實又給省公安廳廳長打去了電話，和剛纔與武警總隊司令員商量的口氣不同，這次孫秋實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說：“公安廳立刻抽調精幹力量前往江東，全力維護江東經濟社會和諧穩定大局。”

孫秋實又囑咐了陸青雲幾句，說：“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海津省委不會對江東置之不理，PX項目不是江東一家的事情，而是整個海津省的事情，再往大了說是全國的事情。”

陸青雲本想再打聽一下孫璐的近況，可是孫秋實沒有給自己續茶的意思，明擺著下了逐客令，陸青雲說：“孫書記，不打攪了，我馬上要趕回江東，明天週六大家休息，恐會生變啊。”

前腳送走陸青雲，電話鈴便響了起來，來電話的正是肖萬方，孫秋實喊了一聲：“老首長”，然後便靜靜的聽著肖萬方說話，其間不住的點頭，嘴上發出“嗯嗯”的聲音，聽完肖萬方的一席話，孫秋實才知道剛纔問陸青雲要那“八個字”太過草率，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

1979年的2月17日，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廣州軍區司令員許世友指揮東線兵團，從廣西方向出擊，昆明軍區司令員楊得志率領西線兵團從雲南方向發起攻擊，兩條戰線一起發力在有限時間，有限縱深，集中優勢兵力，迂迴包圍，速戰速決，殲敵速回，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攻佔了越南的北部地區，佔領了重要的軍事要塞諒山市，兵鋒直逼越南首都河內，這場戰爭雖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卻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這代價是一萬多名犧牲的共和國衛士，陸青雲的父親就是在高平戰役中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讓陸青雲失去了一生的父愛。

肖萬方說：“雖然在北京省部級幹部也不算稀罕，廳局級幹部更是一掃一籮筐，可是青雲纔不過三十出頭就爬到了正局級，這在北京也算火箭速度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孫秋實支支吾吾，在肖萬方面前他還是很拘謹，小心翼翼地說：“還不是因爲首長對他多有提攜。”

“秋實，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話吧，我在北京的能量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能保證青雲在四十歲之後到正局級，卻沒有能力讓他在三十歲就到這個級別，這點官場常識你會不清楚？”

“難道，陸青雲的背後還有大神仙？”孫秋實用探詢的口氣問道。

肖萬方嘆了一口氣，說：“現在的中央首長啊，年輕時候喝酒過量所以生女兒的居多，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

“難道陸青雲搭上了比您還要厲害的岳父？”孫秋實說出這話，一想不對，陸青雲不是還和自己的女兒談過戀愛，難道在北京十年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感情，如果真是這樣陸青雲的確不是一個適合託付終身的男人，當初自己的決定現在看來十分明智。

“你想到哪裡去了，青雲絕不是始亂終棄的人，他對感情的態度和他父親一樣，纏綿而專情。”

“您之前說過，陸青雲的父親戰死在了越南戰場，難道他父親的背景也很深？”

“他父親是爲了救一個人，才……”肖萬方欲言又止，孫秋實問道：“救一個人？”

沒等肖萬方回答，孫秋實驚叫道：“那段時間大首長正是軍委辦公廳的秘書，難道他去了越南！”

“是啊，現在你明白了吧，大首長從來不輕易給人寫字，青雲能得到大首長的字，說明他在中南海主人心中的地位。”

孫秋實掛斷電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想著陸青雲有了這層關係，未來定會在北京政壇叱吒風雲，呼風喚雨，建立不世之功。不過仔細想想，帝王將相能得善終又姻緣圓滿的人畢竟是少數，作爲父親只希望自己的女兒過著平淡而低調的生活，大富大貴背後的淒涼是一個女人無法承受的，他不想孫璐重蹈覆轍，當初讓孫璐離開陸青雲是理智的決定，現在看來更是很有必要。

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得知江東要上馬300萬噸級的PX裝置十分震驚，國際PX期貨價格的異常波動就很能說明問題，一旦江東PX投產，他們將喪失對PX的壟斷從而失去議價權，這是他們的災難。

陸青雲回到辦公室，桌子上已經放著一份省國安局發來的函，寫著：“國外勢力已經有組織滲透江東，將借民衆反對PX之際掀起一場政治風暴。”

“政治風暴”陸青雲看到這個詞，不免感到驚訝，難道他們還想推翻政權，不過認真一想也有道理，國內的各種遊行不管以何種由頭開始，最後都會變成****反政府的集會。

晚上七點，安排了江東區委擴大會議，除了區委委員、候補委員，江東區部委辦局、鄉鎮街道的一把手悉數參加，陸青雲脫稿講了兩個多小時，把PX項目的前因後果說得清清楚楚，最後陸青雲說：“同志們，江東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管塊塊的同志守土一方、守土有責、守土盡責，管條條的同志，各管一攤，下沉一線，隨叫隨到，要是出了問題上面摘了我陸青雲的烏紗帽，我就先摘了你們的烏紗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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