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感覺如同之前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讓人只想死不想活的感覺就已退卻,韓原如同才剛在水里洗過撈出來的一樣,好不容易才吃力從地上站起來,待低頭看自己身體又變回原來模樣,才是真的松了口氣。
“那‘帝江’看來可真不能算是好人,借力是不假,可這分明是要我的命啊!要不是我,換了任何一個別的人,這時候恐怕疼都能疼死了吧?哪還有機會再站在這里?”韓原在自己身上好一通拍打,等確定身上“零件”都還在,終是忍不住腹謗起“帝江”。
抬眼去看身周,依然是那黑到不透任何光亮的顏色,隱藏在黑暗中的不知有些什么,向遠處也看不到安雨涵他們,只有在高頂處那一團金光好像指路明燈一樣。
韓原手一翻就已抓起根草桿、填到嘴里,輕咬了咬才算是安心,“現在下去倒也可以,只是既然都已經到這里了,也實在不必再費那功夫,要是上面真有什么危險,一定是要比那怪蛇還厲害,人數再多又有什么用處?”
一番思量,韓原就已想通許多,本還有些遲疑,這下就再沒有任何猶豫,只是拾階慢步而上,在周遭黑氣的簇擁下腳步雖是不快,可也是漸行漸遠,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已感覺到離那團金光又更近了許多。
韓原要說見識可能比不過那些大能,可從真正踏足修真界后,這一年中經歷確實不能算少,要說大場面也不能說是沒見過,比較起別派的弟子來說,他實在要強了許多,只是這次他卻總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奇怪,明明在那金光中感覺不到有什么危險,反倒有種能讓人安心的感覺,可是為什么……總覺得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呢?”韓原皺了皺眉頭,是有些疑惑,可也并沒有真把這當成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這種東西對修真者來說,實在是個很重要的東西,有時候比一些有根有據的都要準確。
本也說不長的一段路,不大一會兒就已登至頂端,韓原第一步踩在上面,放眼望去,已是一目了然,實在是因為眼前空間本就不大。
高臺頂端這處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平臺,只像是這高臺建好后就馬上被削去了一個尖頂,長寬不過兩三丈左右,正中處穩穩安置一口石棺,不過是用如造這高臺一樣的石料所制,看上去很是普通,只是被從它上面懸著那團金光罩住,才變得有些不同。
韓原稍打量了一番,見除了那石棺外就再沒什么可看的,他才再不多做猶豫,只是把腳步放的更輕、朝石棺靠近過去,韓原也不清楚為什么會這樣做,只是有種很玄妙的感覺,那感覺告訴他,必須要這樣去做,才能不驚擾,韓原卻不清楚自己要驚擾的是什么。
幾步的功夫韓原已站在石棺旁,這不過正常大小的石棺剛不過到韓原的腰間,上面又沒有什么蓋子,是以他探身去看,很容易就能看到石棺里面的情形。
如同從外面看上去的一樣,這石棺里面也是素撲異常,只在棺底墊了塊金色的絨布,一個仿若生人的尸身正靜躺在那里。
“嚇我一跳,還以為這家伙是活的呢。”韓原第一眼見到,差點兒就以為這里躺的是個活人,可待鎮定感應才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氣息,早已是死了不知有多久。
抬眼看了看頭頂那團金光,韓原便又小心向前靠了靠,只直至緊貼在那金光外面才停下來,細細打量起躺著那人。
就如韓原看到的那樣,這人不論怎么看也都還像是活的,只是卻感覺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氣息,只任憑頭頂懸下那金光把他照的清楚。
看這人年紀很是難猜,粗一看好像中年,細看又好像年紀頗大,待看得久了,又讓人感覺他年紀好像并不很大,年紀都難分辨出來,長相就更是難以形容,韓原也只能說出,這人長的應該不賴。
身上一襲白衣道袍,被金光照的早已變了顏色,韓原能看得出,還是虧了他的目力優于常人。棺中躺著這人不像現在大派中人,喜歡在道袍上畫些圖案標識,他所穿的道袍上沒有任何標識、印記,身上也是沒有半件長物,只有攏在胸前的雙手上,右手尾指上有一個小小銀環。
“好像是儲物指環……”
韓原看那東西樣式雖有些不同,有金光罩住,他也沒辦法感覺到指環上是否存有異力,只是以他現在的見識,才會得出這樣一個合理猜測。
輕手輕腳的圍著這石棺走過一圈,韓原臉上表情卻沒有很大變化,看起來依然有些陰沉,因為他實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可是就讓他這么冒冒然把手伸到金光中去,又是極為顧忌,好一會兒韓原才想到了些什么,心念微動、隨手一翻,他手中就又多了張圖。
只剛一把圖拿出來,韓原就知道,自己這次是想得對了。
“居然是妖文?”抬眼看圖上那與蛹道線條混在一起的條路一絲絲扭曲、抽離出來,看著它們幻化成一個個好像微小生靈的模樣,全都朝那金光撲上去,韓原心下才是恍然。
韓原深知,如同最早的魔文一樣,最早的妖文只在古老程度上,就一定不會比魔文要差,是以他要是不認識,倒也算不上有多奇怪,尤其是比較起魔文,妖文的種類還要更多,因為每個種類的妖族,語言都要有些不同。差別小的一般人可能很容易會錯認,差別大的同為妖族也都未必能認識。
韓原這一認出這些是妖文,他已能隱約看出,它們該是屬于某種鳥妖的語言。
看它們投到金光中去,卻又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韓原也并不著急,他知道既然有了這樣的行為,便一定會有一個相應的結果,一時的不變不代表一世不變。
事實也誠如韓原想的一樣,“果然,還是要有些變化了吧?鳥類……難怪六指妖王會這樣重視,看來這里該是與她修為有密切關系,想必她身上那妖氣之異也與這里有些關聯,如果真有機會在這得到些什么,是不是該把它交給她呢……”
韓原始終記得自己與六指妖王仇怨,可想到之前她才把妖氣借給自己,合兩人之力聯手御敵,韓原就又有些猶豫。
“她應該很清楚,失了身上妖氣,她的生死就全掌握在我手中,就是這樣她還是一樣選擇,是因為當時再沒別的選擇,還是她真的相信我?”韓原目光閃爍,眼睛雖是在看金光,思緒早已飄遠,就是金光有變,他都沒能第一時間發覺。
“嗯?”
韓原到底是韓原,雖然因為一時走神反應稍慢,可他反應過來也是極快,更是馬上就選擇了最正確的應對手段,想要遠遠退開些。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想的雖好,可是卻再沒能辦法做出任何動作,本來極為靈動的身體竟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釘”在了這里,而他甚至感覺不到有一絲外力強加在他身上。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金光就已是極亮,其中已多了許多之前沒有的東西,很像是之前投進去的妖文,只是數量還要更多,好像魚、鳥一樣,在金光中自由游動。
“嗯?居然是人族?奇怪,以我的推算,下一次再有緣者該是個妖族來著?難道是……呃,身上竟有我之一族的氣息!”
還不待韓原反應過來這聲音所說的話,就已見從自己身上飛出一團紫色,眼見它慢慢鋪開,韓原才認出這是什么東西。
曾幾何時,韓原其實自覺自己是個很沒良心的男人,之所以這么說呢,并不是謙虛。那個曾在“落羽星”上與自己相擁在天上的霸道女人,本是怎么也不該讓他忘記的,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初吻……更因為那極為難得的真感情。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再想起,那個美的不似人間女子的女人。只任由自己把心思完全放在安雨涵身上,想著娶她做老婆,一定要跟她白頭到老一輩子,卻是忘記了自己也曾對另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心思。
“真是的,怎么會在這時候看到這東西?難不成她還是個妖族……不會吧?就是她再怎么強大,我也不會在她身上感覺不到絲毫妖氣吧?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不提韓原在糾結的事情,只說投入到金光中的紫衣已完全鋪開,原本在衣服正面的奇鳥圖案越發明亮,像是馬上就要活過來了一樣,背面那奇怪符號同時亮起,直到這時候韓原才發現,原來這符號竟是與之前那些妖文極為相似,他腦海中更是浮現出一個“鵬”字,雖然他還是認不出這妖文,可就是能知道,這個妖文該是代表了這個意思。
金光中那把聲音也只是說了那么一句,再就沒有開過口,韓原能看到的也只有那紫袍在里面轉動、飄蕩,看它那輕飄的模樣,像是要落又像是要飛,可在那金光中卻只能上下沉浮,就這樣看了一會兒,韓原才驚覺,那紫衣竟是在變化,變得……比原來更有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