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以身御劍、埋身于劍光之中,隨劍光舞動、散亂、聚起,無不隨心!比較起真正“身即是劍、劍即是人”的絕世劍修,也絲毫差不到哪去。
而這正是他拼了傷到修為根基才換來的!
劍光分化已是極難,更為難得的是,他這飛劍本就有聚、散兩種形態,散開時那無數銀針合上分化了的劍光,竟好像是成了漫天飛劍一般。
不要說是普通人,就是一般的修行之人見了這好像銀瀑一樣的無數飛劍,怕都只有逃這一途可選,但現在卻有一塊方巾正擋在它們前面。
要說這方巾除了看上去極大外,倒也沒什么特別的,黑色的布面,大小怕是有數丈之多,上面不時有許多黑色煙氣逸出,飄飄蕩蕩間看著好像本就沒有形狀一樣,如同一個切成了薄片的黑云。
“破!”
隨著一聲斷喝,萬劍齊至,那方巾果然再無法擋住這許多飛劍,只能被一把一把的飛劍穿過,刺成了個滿是孔洞的破布。
但待所有飛劍掠過后,它便又騰起許多黑氣,補到了那些孔洞中去,眨眼功夫就又成了之前完好無隕的模樣。
歐陽博文這時候才突然從黑巾后面顯出身形,臉上蒼白面色依舊,身上黑氣卻還是連著那黑巾法寶,并沒有被先前那一擊嚇到,反倒是又再御使法寶再卷上去。
那些飛劍本就全憑了一股鋒芒之力沖過,這時一力剛盡,沒辦法馬上再恢復之前威能,便又是再被黑巾糾纏住,自然沒辦法輕易逃得出去。
眼見這些個飛劍被圍,一旁等了多時的陸歸元也不客氣,果斷祭起飛劍寒光斬落,正一劍截在那飛劍流瀑中間,一陣“劈吧”聲響過后,竟是把那劍流硬生生切出一道空白處,真像是被陸歸元一劍斷了一樣,但待陸歸元身形再顯出來,靜默停在半空中后,那劍流就又接到一處,好像是從未遇襲過似的。
陸歸元靜站在那里,臉上表情雖無太大變化,眉頭卻有些微皺。
“洶!”
陸歸元打量那劍流的同時,就又有一道火光不知從何處突然暴起,初時不過是一點火芒,下刻就已一路直直竄出,化成一條巨大炎蛇,大口極力張開,只一沖過,就把那被圍住住的劍流整個吞進腹中。
“碎!”
炎蛇來不及多扭動一會兒身體,就已從它身體中傳出一把人聲,巨大身體不過稍微頓了那么一頓,下刻就已突然炸開,變作漫天流焰飛火。
依舊還是之前的劍流,完全看不到有任何損傷的模樣,就已再出現在陸歸元眼前。
所幸最外面那與其糾纏的黑巾并未被破,這才使得韓原得了個空,從那附近逃開,待他再踏黑蛇出現在陸歸元身邊時,臉上也是沒有了往常笑容,看上去頗為嚴肅的模樣,眼睛也不看陸歸元,直勾勾的目光全都在那劍流身上。
“這家伙比我想的還要難對付的多,看來只單靠一般的術法沒辦法結果他……”
“……”
韓原話只說了一半,陸歸元自然不會在這時候打斷他,也只是看韓原稍一猶豫,就聽他繼續開口說道:“先前那火箭,我現在倒也有辦法再使出一次,只不過就算能射中他,情況也不容樂觀,怕還是要拼上一拼,更何況先前他已見過我那手段,該是有所防備,想要讓他中招也都不是件容易事情。”
“需要我去牽制住他?”
“……沒錯!”
聰明人間說話,永遠都是極為簡單,韓原雖沒把要求明確提出來,但聽了他話,陸歸元已能想到韓原是何打算。 ωwш ?ttκā n ?co
雖然這要求是有些過份,更有讓陸歸元去送死的嫌疑,但不知為何,陸歸元卻完全沒有認為對方是要害自己,或許他自己都不肯承認,他對韓原其實已有種莫名的信任。
陸歸元是把韓原當做對手不假,而且韓原怕也知道他的心思,可他們間的這種“對手”關系顯然有些不同于一般,單只是說信任這一點,兩人間倒有些像是極為要好的朋友。
聽到了韓原明確的要求,陸歸元沒有很多猶豫,稍調理好些身上真氣,就已突然御劍行空,劍芒筆直,完全看不出有一絲猶豫。
看上去還是如之前一般模樣,好像還是想使劍對龍淵進行干擾,只有韓原才知道,這次他是去拼命去了,看著陸歸元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韓原心里也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似的,這樣的感覺是韓原以往從沒有過的。
作為一個非常之人,韓原許多地方都做得要強過多數人,就算是他年紀并不算大,大多數時候,他也都喜歡表現出一副極為老成的模樣,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讓別人不敢輕視自己,并且還能時刻保持一顆平常心,盡量不被外力干擾,從而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真正對韓原有一定認識的人絕算不上多,一共也只有兩個半……當然了,這一路上走過來,也許還要再加上陸歸元這半個。
一直保持沉穩、冷靜雖然不能說是不好,可是在某些時候,要是太過于冷靜了,什么事情都非要用理智去判斷,人生也確實是會無趣了很多。
這個道理韓原在很早以前雖然就已經明白,可是比較起此時的陸歸元,他也是要自嘆不如。如他現在這般一往無前的氣勢,絕不會是只憑了一個決心、一個斗志能夠做到的,最為主要的還是要有一個堅定的信念。
一個有劍在手,天下無物不可斬的信念!
韓原能想到的,陸歸元未必就想不到,但就算明知自己沖上去有可能會死,韓原在他身上也感覺不到有一絲動搖,好像他自己的命本就不是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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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劍修,看來一路上這家伙也是進步不小,想必小明下次再見了他,也要傷些腦筋了。”韓原看陸歸元背影,心里不禁暗自想道。
陸歸元既已這般果斷沖上去,韓原也沒道理再懶在原地,用腳輕磕了磕黑蛇,它便已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樣,托起韓原穩穩飛起,速度雖是要慢了陸歸元些,可倒也沒真的落下很多。
一劍絕空!
許多人其實都有種誤解,那就是以為法訣什么的一定要喊出來,才能算是有效,其實并不盡然。
除了一些真正的言咒、言法外,許多的術法其實本不需要喊出口訣,之所以要把它們喊出來,大多也都只是為了氣勢,更有深一層的意思,也不過是為了堅定心念,更好的施出術法。
好像此時陸歸元這樣已是極為自信之人,實在再沒有必要去依賴什么口訣,真要做的也只是一劍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斬過去便罷,何需那么多說法!
比較起龍淵的劍流,陸歸元的劍光看上去,一直就要顯得稍“瘦弱”了些,并不是說陸歸元在劍之一道上不如龍淵,只因為他們之間差著境界,在真氣的質和量上都有著明顯的差距,而且這差距在一般情況下,還是完全沒辦法彌補得了的。
但是,在這一刻,陸歸元駕馭那劍光卻突然暴漲,此時看上去已再不能被稱為是“光”,說是“虹”倒更為體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極難想像得到,會有一把飛劍的光芒能敵過那許多把飛劍組成的劍流。
不同于之前的斬擊,這次陸歸元竟是選擇了直接追在劍流一端直撞上去,就是還在劍流外圍困那黑巾他都不去管它,只在上面一力撕破開一道巨大裂痕,極為直接的就與那劍流對撞在了一起。
歐陽博文都來不及去罵陸歸元,就已見了兩道相似寒芒撞在一起,他哪里還有心思去看孰勝孰負?都不去管自己那法寶,就已突然轉身就逃!
歐陽博文敢對天發誓,自己現在最恨的是都不是旁的任何人,而是自己的爹媽,恨他們沒能給自己多長幾條腿出來……
歐陽博文從來就沒這么狼狽過,也從來就沒有跑得這樣快過!快到他認為都超出了自己的極限,在這一刻早以停滯不前的修為,竟好像都有了變化。
兩道寒芒對撞在一起,他竟任由那黑巾法寶被暴散開的細密寒芒撕得粉碎,也都沒有再回頭多看上一眼,一顆似黑實紫的奇珠懸在頭上,灑下道道華光護住他身體,人便已是駕著黑煙想要遠逃。
他動作雖是不慢,可卻低估了這兩個絕強劍修的傾力一擊。
要是他本身并不在這“暴風眼”中,倒也還算好說,以他的本事,想要逃開也算不得什么難事,問題就是他離得實在太近了。
原本他還以為陸歸元那一劍是無意而為,或者是因為來不及提醒自己,才會那樣生硬的破開自己法寶斬過去。
待第一道寒芒撞在他身上,歐陽博文才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其實已在陸歸元這一劍算計之中,原來從最開始,韓原與陸歸元就從沒想過要放過他!
那散出的道道寒芒擊在他護身華光上,每一道都遠不只有余威,竟好像每一擊都是一柄完整飛劍的全力一擊,其中不只是有陸歸元的,同樣也有龍淵的。
顯然,龍淵也不會讓歐陽博文輕易逃了,絕不會讓他在一旁無驚無險的看熱鬧。
要是說只有這兩人斗劍散出的劍光余威,歐陽博文雖然有驚,該也是無險,這點龍淵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只有陸歸元知道,只要自己與龍淵對其稍阻上一阻,他就再沒有機會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洶!”
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三人耳中同時響起,但所代表的意義卻是完全不同。
青紅光芒劃過天際,亮到讓人不敢直視,近了才感覺到那上面還有驚人熱力。
待發覺太過于近了,其實已是晚了。
“原來是一道火焰啊……”
待那光芒在自己眼中徒然變大,歐陽博文才冒出這樣一個想法,而這也是他短暫生命里的最后一個想法,下刻他便已感覺身上突然一松。
不用抬頭去看,歐陽博文就已能知道,自己的魔丹已被這火箭射毀,正當他在想:為什么對方不直接射向自己身體?
下一刻,數不清的寒芒已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再沒機會低頭去看,他那千瘡百孔的身體就已像是個破布口袋一樣,從空中慢慢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