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輕輕的搖曳著叢林中的樹枝,樹葉一片片落下,有的落到那發(fā)著光的怪物的身邊時,盡然很快變黃,然后枯萎。兩件物體,還在相互對恃著,那棍子似的東西,似乎要保護(hù)自己的主人,那身體冒著火的怪物,卻是盯著那棍子似的東西,似乎,有些仇視,又似乎,有些好奇。
蕭巽的雙眼,一直看著這兩相對恃的物體,腳下,卻一步都沒有動,可他的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他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
那怪物看著那棍子似的東西,四只爪子在地上不停的來回走動著,突然,他身上的翅膀一下展開,滿身全是火焰,向著那棍子,猛的沖去。這時,那棍子光芒更盛,當(dāng)那怪物撞上它之后,盡然被光圈擋在了外面,而且很快就被彈了出去,而那根棍子,則是向著蕭巽的方向飛去。
被這一擊,那怪物慘叫一聲,盡是直接向著一邊逃去了。看著自己手上握著的棍子,感覺那冰涼而熟悉的感覺,蕭巽那顆小小的心里,可謂是思緒萬千。
夜深人靜,根本沒人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連目睹這一切的蕭巽,都覺得好似做了一場夢一般,顯得極其的不真實。回到住處,他沒有再想剛才的事情,想的,還是自己的父母,他的眼淚,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掛滿了臉龐,一滴一滴,無力的滑落,漫漫長夜,他卻是無法入睡。
清晨。
旭日東升,鳥語聲聲,清風(fēng)輕拂,所有的人,都緩緩醒來,這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刻,也是修習(xí)道法最好的時刻,因為這個時候,是靈氣最盛的時候。
蕭巽抹了抹睡眼惺忪的雙眼,船上衣鞋,昏昏沉沉的向著門口走去,“咯吱”一聲打開了門,一道陽光就射了進(jìn)來,照在身上,有一股暖意。
“小師弟,你醒了,噫?昨天晚上沒睡好么,這么大的黑眼圈,都快變成熊貓了。”說著,幾個人哈哈大笑的離開了,蕭巽則是干笑著,然后跟在這些人的身后。
他昨天晚上不是沒睡好,而是一整晚都沒有睡,他根本就睡不著。
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今天學(xué)習(xí)的是劍術(shù),由大師兄乾陵帶領(lǐng),一邊,玄清道長站在那里,觀察自己的弟子練劍,蕭巽才剛剛?cè)腴T,這金云峰什么樣子,他還都不知道,所以,這些精深的道法劍術(shù),他更是一竅不通,看著乾陵怎么耍,自己就跟著怎么耍,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樣的。
只不過,他小小的身形,配上那把劍,顯得有些滑稽。不一會,就已經(jīng)累得滿頭大汗了,只不知,是什么,讓這小小的孩子,如此的堅持。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有何不懂,就到大殿來找我。”這樣練了兩三時辰之后,玄清道長突然站了起來,朗聲道,說完,就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大殿。
“是!”所有人應(yīng)了一聲,就都散去了,這些人似乎并沒有什么異樣,這樣兩三個時辰對他們來說,倒像是家常便飯一般。可對于蕭巽這六歲的孩子,那就不同了。光是提著那一柄劍,就已經(jīng)累得不行,還要在手上耍著各種招式,那更是受不了,若不是他性子天生倔強,恐怕早就已經(jīng)趴下了,更別說兩三個時辰了,這不,玄清道長的話一出口,他就直接坐在地上,劍仍在了一邊。
“小師弟,第一次練劍,有何感覺?”這時候,樞銘和乾陵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巽看著兩人,笑了笑,道:“還好,就是有些累,大師兄二師兄找我有什么事么?”
兩人還沒說什么,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哼,原來大師兄二師兄都到這里來了,可讓靈兒好找。”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女孩,一身淡綠色長裙,手上提著一柄長劍,一張小嘴嘟著,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之后,她的一雙大眼睛,就盯著坐在地上的蕭巽。
兩雙眼睛,就這么,相對而視。
兩張小嘴,就這么,異口同聲。
“看什么看?”兩人說著,一起移開了眼睛。
“快叫師姐。”方靈若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蕭巽,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似乎,她已經(jīng)決定要做蕭巽的師姐,沒有人可以改變。其實,一直以來,在云火島的這金云峰上,她本就是最小的,現(xiàn)在好不容西可以擺脫這“小師妹”的稱號,她又怎么可能放過呢。
“不......”蕭巽一個“叫”字沒有說出口,看著那動人的雙眼,即刻改口叫道:“師姐。”
“哈哈,乖,以后要聽師姐的話,師姐會好好的照顧你的。”她立刻一副教訓(xùn)的語氣說著。
“是。”蕭巽若若的應(yīng)了一聲。
一邊的乾陵看著兩人,無奈的搖頭道:“好了,好了,小師弟,從明天開始,我就開始傳你道法要訣,還有一些入門的功課,至于今后能有何成就,就看你的造化了。但切記,如今邪魔外道正覬覦我云火門法決,除了本門之人,莫要傳給其他人。”
“是,師兄,弟子保證,絕不傳與其他任何人,但有違背,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蕭巽如領(lǐng)了命令一般,堅定的道。
看著蕭巽堅定的表情,乾陵欣慰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好,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些回去歇著罷。”
蕭巽與方靈若又說了些話,從始至終,他視乎都在聽方靈若說,自己倒只有回應(yīng)的份,方靈若從小嬌生慣養(yǎng),平日里,別人對她,都是疼愛得很,從心底里,她本就有著一種傲氣,又豈是蕭巽這等農(nóng)家小子所能比擬的。
是夜。
微風(fēng),寒月。
月華如紗,籠罩大地。
冰涼,凄冷。
清風(fēng)如手,輕撫人間。
溫柔,曖昧。
在那月華的籠罩中,在那明月的俯視下,立著一個孩子,他看上去,盡顯得那般的孤寂。他的手上,握著一根棍子似的東西。
他一雙明眸,望向天際,看著明月。
他一雙小手,握著棍子,輕輕摩擦。
他偶然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棍子,之后,右手輕輕地摩擦著,他似乎,在期待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這漫漫長夜,或許,他想在聽到那簫聲一次,又或許,他想從那簫聲之中,聽到什么,得到什么。
或許,只有那簫聲,才能讓他忘記一切。
或許,只有那簫聲,才能讓他不在孤獨。
又或許,只有那簫聲,才能讓他找到自己。
他的雙手,就那么,伸向天空,之后,他閉上了雙眼,過了好一會,他的手,慢慢的松開。
那棍子,似乎知道這男孩的想法,似乎了解他的孤獨。通體漆黑的棍身之上,緩緩的散發(fā)著紫青色的光芒,然后,緩緩的浮空而起。
優(yōu)美的樂聲,緩緩的響徹在了金云峰的山間,林中。
那男孩,開始盡情的享受著這別人所不能享受的簫聲,此時的他,看上去,不再那么的孤獨。
所有的人,皆以熟睡,沒有一個人,能聽到這如天籟一般的樂曲,它似乎,只是屬于那孤獨的孩子。
“吱吱吱吱。”簫聲結(jié)束,怪叫聲又響了起來,這聲音打斷了正在冥思的蕭巽,他當(dāng)然熟悉這聲音,他甚至還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在這里的事情。
果不其然,順著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一只通體透紅的怪物正站在一旁,吱吱吱吱的叫個不停,似乎,再為剛才那優(yōu)美的音樂而叫好。
這一次,蕭巽沒有再去靠近這小東西,而是收回了浮在空中的棍子,緩緩的走到了一旁,坐在的院中的石凳子上,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月光依然那般的溫柔,夜風(fēng)依然那樣的清冷,搖曳著他的衣襟,發(fā)絲。
那根棍子,就被他隨意的放在桌子上。
那怪物看著蕭巽,吱吱吱吱叫了幾聲,見蕭巽沒有反應(yīng),就上前一些,之后又叫了幾聲,只是,他的聲音,比先前小了許多。
蕭巽根本沒有聽到它的叫聲,或者,他就是聽到了,也不去理會。
那怪物不由得又大膽了許多,上前幾步,見蕭巽依然沒有反應(yīng),振起雙翅,一下飛上了蕭巽身旁的桌子,只是它的眼睛,依然關(guān)注著蕭巽,只要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他就會立刻逃之夭夭。
很快,它的目光,就完全放在了桌子上的那根棍子上,它的眼中,似乎有些好奇,又似乎,有些期待,他的雙爪,就那么,慢慢的,伸向那棍子。
“吱吱吱吱。”這一次,聲音大得驚人,把正在冥思的蕭巽,也給拉了回來,那聲音,似慘叫,似悲鳴,似求救,聽著讓人動容,甚至毛骨悚然。
蕭巽看去,只見那怪物此時縮成一團(tuán),躲在桌子底下的角落里,不停的哀嚎著,而桌子上,那棍子還在發(fā)著紫青色光芒,那光芒之盛,幾乎照亮了這整個院子。
蕭巽根本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只是不解的拿過那棍子,又走向那怪物的身旁,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抱起那怪物,他的雙眼,充滿了憐愛,似乎,是在救贖一條可憐的生命。奇怪的是,那怪物盡然乖乖的躺在他的懷中,不再做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