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起自己的掙扎,鍾棋會更不想看到的就是喬蘊的冷漠,她如果對自己完全沒有一絲情誼,縱使自己再怎樣堅持也是枉然,自己所有的舉動在她看來都是極其幼稚而可笑的罷了。
不過這些天看到的一切,讓鍾棋會漸漸證明了很多,她包裡的白玉手鍊,與沉沉並不是母女關係的鑑定報告,以及看到手機備註之後的悲傷和哭泣。
“你今天還算做了件好事兒。”鍾棋會倏然轉頭,在喬蘊走近之前,對鍾棋萱說道。
鍾棋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笑了笑,只要鍾棋會沒再生自己的氣,一切都還好辦。
然而在此時,唐呈的辦公室。
他反覆翻看自己手中的一些照片,這是秘書剛剛交給自己,說是有一位姓左的女士交到前臺的,他覺得肯定是左穎沒錯了。
照片當中的人很是熟悉,有沉沉平時裡生活中的照片,可愛而又頑皮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
也有鍾棋會與喬蘊成雙入對的模樣,很是親密。
甚至有二人相擁進入酒店時的照片,看起來喬蘊幾乎完全貼在了鍾棋會的身上。
越往後翻,唐呈臉上的表情越是冰冷,他擡起頭,問秘書道:“那人留下什麼話了麼?”
秘書想了想而後說道:“她說,讓唐總看了這些之後好好考慮考慮。”
好好,考慮考慮。唐呈皺起了眉,喬蘊這般肆意地與鍾棋會談著戀愛,夜不歸宿也沒有去管孩子的事兒。根據自己所知,喬蘊根本請不起什麼保姆,所以她與鍾棋會在酒店纏綿的時候,沉沉應當是無人照料的咯?
這就是她口口聲聲說得爲了孩子?這就是她口口聲聲表達的對孩子的愛麼?
唐呈越是這樣想,越覺得照片中兩人親密的樣子很是刺眼,甚至皺起了眉,眼中也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堅決的光,他拿起電話按了一通,而後說道:“劉律師,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我們下午見個面行麼?”
三個小時之後。
劉律師收起了資料,並伸出手與唐呈相握:“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根據唐總提供的這些資料,拿到撫養權幾乎是勢在必得的事情。”
唐呈溫文爾雅地笑了笑:“那就好。”
“但是,”劉律師猶豫了一下,“那個女人和孩子非親非故能照顧孩子這麼久,應當也是一個好人,唐總確定要用這種方式拿回孩子的撫養權麼?”
聽到這話,唐呈也猶豫了片刻。雖然左穎拿給自己的照片上確實是鍾棋會和喬蘊,但也不能證明喬蘊真的整夜就待在酒店不管孩子的事兒了,最起碼不能證明孩子是沒有人照料的,如果喬蘊在與鍾棋會約見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其他朋友照顧孩子呢?
想到這兒唐呈才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他已經知道了左穎的目的,就更不能夠順著左穎的路子走下去纔對,這種對簿公堂的行爲無疑會寒了喬蘊的心。
於是他想了想才說道:“劉律師這幾天先準備一下材料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好的,”劉律師又應了下來,溫和地說道,“我建議唐總還是與那個女人好好談談,畢竟這對您對孩子都好,如果打官司的話,勢必也會對公司造成影響。”
見到唐呈的神色不對,劉律師又慌忙改口道:“就算唐總不在意公司名聲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但是也要注意孩子的感受,他肯定是不想您與照顧他疼愛他的母親去爭奪的,這樣的話,以後在孩子心裡留下的印象也不好。”
唐呈真誠地點了點頭,他覺得劉律師最後所說的這句話確實在理,就算不考慮別的,他也應當要考慮孩子的感受纔是,於是又安排了一遍:“你只需看看材料就好,有什麼疑問隨時找我,暫時不要將喬蘊告上法庭。我,再找她好好談談。”
“好的。”劉律師說完之後,便離開了唐呈的辦公室。
只剩下唐呈一個人的時候,他又從抽屜裡拿出了阿嬌的照片凝視了片刻,不得不承認,阿嬌與喬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樣的執拗,卻笑起來像個孩子,有時候甚至感覺她們兩人一樣的蠢一樣的不適合這個社會,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至今唐呈也找不到阿嬌的消息,彷彿這個人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唐呈舒了口氣,剛剛準備打給喬蘊,約她出來再好好談談的時候,電話倏然響了起來。
唐呈看了看號碼,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嚴肅:“唐先生麼,我想我局應當是找到了您的愛人李嬌的消息,請您到局裡來一趟確認一下好麼。”
“好好好。”唐呈趕緊問清地址,掛了電話飛快地開車趕了過去。
然而他所看到的,只是幾張李嬌的照片而已,照片當中的她臉色蒼白,頭髮全部掉光,穿著病號服,笑容卻尤其燦爛。
即使她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唐呈也一眼認出了這就是自己尋找了五年的心上人。看到這情景,唐呈瞬間紅了眼眶,趕忙問道:“她在哪兒?我要去找她!”
“唐先生您別激動,”警察的態度十分淡然,但神色當中卻有著一絲惋惜,“先坐下來喝口水。”
唐呈並沒有坐下來,看著警察的表情,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安感覺,嘴脣翕動,輕聲問道:“阿嬌她怎麼了?她在哪兒?你們倒是說話啊!”
“您所看到的,是李嬌兩年半之前留下的照片,是CN市臨終關懷的護士拍下來的。”警察說到這兒,面露遺憾,“拍下這照片之後不久,李嬌就去世了。這也是導致我們的調查始終沒有取得進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什麼病?”唐呈只覺得天昏地暗,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沒有意義了。自己苦苦堅持尋找的人,居然早已經去世,而在她去世之間,自己根本沒能來得及再看上一眼,這讓唐呈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淋巴癌。”警察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黯然,畢竟照片中是那樣可愛樂觀的一個花季少女,雖然已經因爲化療掉光了頭髮,但是誰又想這樣一個姑娘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警察看到唐呈的反
應之後,覺得這時候怎麼安慰也都沒有作用,只說道:“唐先生,您可以在這兒歇一會兒。”
唐呈並沒有回答,而是一直呆坐了半個小時左右。
半響才緩緩舒了口氣,低聲說道:“您好,這幾張照片,我可以拿走麼?”
警察遲疑了一下:“我們還需要調查一下死者身份,等到調查結果出來之後,可以通知你來拿。”
“好。”唐呈的情緒稍稍有些低沉。
警察又勸了兩句節哀順變,他也只是禮貌撤了撤脣。
如今的他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件事兒,自己五年的尋找過程中也曾經有過這種懷疑,但都又被否決,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嬌竟然真的早就已經出了事兒。
至此,他已經完全確認死者就是李嬌沒錯了,而他拋下沉沉獨自離開的原因似乎也已經明瞭,只是唐呈完全無法接受。
他一個人在街上游蕩了很久,只覺得心口壓抑得很,但卻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往哪兒。
許久之後,他猶豫了一下,纔拿起手機撥通了喬蘊的電話。下午在辦公室當中,唐呈本想過段時間再與喬蘊聯繫,期待她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但是現在既然出了這種事兒,唐呈迫切想與別人說一說這件事兒,而他卻發現除了喬蘊,自己根本無人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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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十來聲,喬蘊才接了起來,語氣之中稍稍有些緊張,似乎是害怕唐呈這就向她要孩子一樣。
唐呈聲音低沉,與平日裡禮貌完全不同,只淡淡說道:“喬小姐,我想找您談談。”
聽到這種聲音,喬蘊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似乎有種預感,唐呈這次是務必要將事情說清楚了。
然而喬蘊並不知道李嬌已經死亡的消息,所以只覺得唐呈這種語氣只能是因爲得不到自己的孩子,因此心裡越發忐忑。
不過就算要躲,喬蘊也覺得自己躲不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唐先生,我現在在家吶,您想在哪兒見面,我一會兒就到。”
在唐呈說了地點之後,喬蘊舒了好幾口氣,並安排沉沉看完電視劇就睡覺,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之後才緩緩離開了家。
走在路上,傍晚的風稍稍有些涼,喬蘊也覺得自己內心冰涼。律師說過的話彷彿又迴響在她的耳邊,更讓她覺得鬱悶的是,在沉沉參加親子互動比賽的時候,她明明從沉沉的眼中看到了他對於父愛的渴望。
這種渴望讓喬蘊一度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滿足,整個人都覺得全然無力,自己的辯駁似乎也變得毫無作用,只會讓沉沉一度陷入悲傷之中罷了。
可是就這樣將孩子交給唐呈,從今往後的日子裡,喬蘊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再見到他,又讓喬蘊覺得無可奈何。
這般出神的想了一路,以至於走過了約定的地點,喬蘊才恍然擡頭折返。半響悠悠地嘆了口氣。
在走入咖啡廳之後,喬蘊轉了一圈才從角落裡找到了唐呈,他的情緒明顯低落,看到喬蘊之後也只是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你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