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一開放,就愛上了陽光。
在人群的簇擁下,他散發著帝王的風范,淡定從容的應對著四周無論是長者還是愛慕的女生的種種發問。每一句話都點到為止,留有余地,伴著紳士的微笑,他就像是森林中的一團巨焰,四周的女生都猶如飛蛾撲火般,完全沒有顧慮到后果,一致朝向他,他就好像是她們一生所追求的夢的終結。
她自以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配角,旁觀著這場伴隨著生死的劇目。直到,他和她定下婚約,心底開始隱約顫抖。直到,她在學校的優秀畢業生檔案中發現了他的蹤跡,傻傻的去尋找當年的資料,在海報上看見了他的照片,感嘆,自己為什么就那樣的錯過了。直到,他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兩年來的思念在這一刻爆發,原來,自己把他記得那樣的清。直到,對隱隱要發生的分離而食補安寢。直到,那樣不堪忍受的字眼從他的嘴里吐露出來,自己內心的震撼與絕望一起襲來。
她終于發現,一直以為在身后推著她走的緣由不過是一個幻覺。飛蛾撲火,是本能,也是宿命。她,終究也是沒有躲過。
在混亂之中,白喬盡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工作之中,可是,林靈那邊的催促不斷,以至于后來,白喬聽見電話響都怕。
忙亂之中,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就算是顏冰的事情解決了。
顏冰打了個感謝的電話過來,說是當初真的以為白喬不過是客套一句,沒想到她居然能幫她在易氏找到一份工作。雖然并不是什么好高的職位,可是對于她來說,已經算是天大的喜訊了。在銷售中心作一名業務員,和她的專業也對口,她對白喬說,等她回來一定要告訴她,她要好好的感謝一下白喬。
白喬推辭了兩句,也就答應了。這邊也感嘆,自己只不過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哪值得感謝之說。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透過濃密的行道樹,地上的樹影斑駁琉璃。微風輕拂,地上的光影猶如跳動的水珠,輕盈動人。一對青春洋溢的男女互相挽著走進了一家精品百貨,為了初次見家長而挑選著禮物。
好一會,兩個人才出來,上了停在一旁的銀灰轎車,駛離了這里。
“你說,你爸媽會喜歡這套茶具么?”
心薇還是有點擔憂,自從她從易琮耒口中知道要見父母的時候,她就一直糾結著。剛開始,她搪塞著易琮耒,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快了。他那深邃的眼眸一瞪,心薇立馬安靜了,想,既然人家都這么的正式,自己這樣推辭也說不過去。可是,自己還是沒有什么心理準備,所以推推搡搡到了今天才真真上馬了。剛剛挑來選去,也不知道該帶的什么,他在一旁笑著心薇的緊張,也多次說,自己家什么也不缺。她自然知道易家不可能缺東西,可是自己畢竟也是第一次上門,這么怎么能兩手空空。
易琮耒再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心薇一惱,雙手交叉在胸前,做嫌棄狀,“老娘我不去了!”
“別呀,喜歡,喜歡,一定喜歡。”他連忙開口。
這話哪起的到安撫的作用,心薇撅起了嘴,“你就知道敷衍我吧,哼,要是你爸媽不喜歡我,我還真就不伺候了。”
那眼神有掃了過來,心薇心里那叫一顫,忙又接著說,“怎么可能不伺候啊,我伺候你一輩子。”
他滿意的回過頭去,繼續專心的注意道路的狀況。
她早知道易家的財大氣粗,可當真正到了,她還是震撼于別墅的大氣,裝潢的精致,對面一雙父母強大的氣場。深沉儒雅的易父,雍容華貴的易母,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上層社會的高貴。 心薇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人,只是,在她打的招呼中她也聽到了自己的顫音。心里了然,自己還是招架不住這樣的場面。
面對完全沒有傷害力的兩位長者,心薇手心微微汗濕了。她也在嘲笑著自己的懦弱,怎么在千人匯集的大禮堂演講也沒有這樣緊張過。后來知道,因為,她在意,很在意。
“怎么,我們這么讓向小姐緊張?”易宇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徐佩立馬接話,“要是這樣不自在,那以后就難相處了,是吧。”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易琮耒,似乎是在斷言,他們未來的黑暗之處。
聽見他們這樣說,心薇只能尷尬的笑笑。心里也納悶了,自己究竟做錯什么了,怎么一開始他們對自己的印象就這么差。
易琮耒感覺到了心薇的緊張,抓著她的手,輕輕的捏著她的手心,給她以支持的力量,“人家女孩子第一次見大人,自然會害羞。”然后看向心薇,繼續說道,“來,我爸媽都是心很年輕的人,不要怕大家之間有代溝,放松點。”在眼神里加上了肯定。
見琮耒幫向心薇打圓場,徐佩幽幽的開口,“向小姐是S大的校花吧。”
“都是大家說著玩的。”心薇含蓄的回應。
“你倒是謙虛了,我看就你這臉蛋,在大學里應該迷倒了不少男同學吧。”
這話說得心薇是更不好意思了,她只是輕輕的搖著頭,嘴上應聲,“也沒有啦。”
“是么?”終于到了,徐佩把事先準備好的話順勢說了出來,“可是,我聽說你之前談過一次戀愛,弄得人盡皆知,那個男生也是不錯。大學生談戀愛,有夠高調的。”
心薇之前的微笑頓時僵在臉上,她好像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心里透著刺骨的寒。面前這個看似慈祥的女人,一步步的給她設好了,現在,就等著她往圈套下跳。她呆愣在那里,腦里亂哄哄的,不能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回答徐佩。
看著心薇的反應,徐佩知道自己壓對寶了,很淡然的對著易琮耒繼續說,“這事你知道么?”
在國外呆過兩年的他,對于隱私保護這方面的事情已經很習慣,況且,他比較崇尚的生活理念是活在當下,或許心薇也是這樣的人。兩個人在相處之中,很有默契的都沒有詢問對方的情史之類的。
這下徐佩一提,他自然回應,“我當然知道,不過,大學誰沒談過戀愛。我也談過,是吧。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媽,你就別再提了。”他想四兩撥千斤的把這個話題轉走。
徐佩哪會如他的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心薇,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過去的就是現在的模板。只是,聽說當初那男生個方面都還算不錯,最突出的怕就是當初他那個當著S市高官的父親吧。只是,后來嚴打貪污的那陣子,似乎卷進一起案子里,落馬了,之后,你們馬上就分手了是吧。”
聽完她的話,心薇有拔腿就離開這里的沖動,想解釋,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況且,根源,也是黑暗的。她盡力克制住自己身上的顫抖,臉上還掛著僵硬的微笑。
這話誰聽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現在的狀況還來不及去細想事情的真相,只知道,他必須保護身邊這個因為他而陷入這樣境地的女人,“情侶之間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媽,你不要以為誰都能和你一樣幸運,和我爸由始至終恩恩愛愛的。”
眼見兩遍的戰火就要開了,氣氛也尷尬的不行,易宇輕推了身邊的徐佩,對她使了個眼色,大概的意思就是讓她停手。之前兩個人也說好,讓心薇知道自家不是怎么歡迎她,讓她知難而退就行了,沒必要讓小輩太過尷尬。如果真鬧僵了,易琮耒也是不好做人,要是真的被迷了心竅,站在心薇那邊,自己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必要。
以他們的思路,就是完全不給心薇登堂入室的機會,現在他們不過是剛開始熱戀而已,感情總有一天是會淡的。到時候,她即使是想有個結果,這邊再擋著,她那邊再一鬧,琮耒自然不會再和她繼續糾纏下去。
在回去的路上,車上的氣氛和來的時候可是大不相同。易家父母的意思那么明顯,心薇自然也明白,她不禁覺得好笑,自己居然也遇到了豪門的門檻。以前看那些嫁入豪門的明星之后過著錦衣玉食可是身心俱疲的生活,還嘲笑著她們的傻氣。現在,真的不知道怎么笑自己,說是笑,心里卻冰涼至極。
易琮耒從上車開始,也一直保持著沉默。心薇偷偷的看著他的側臉,剛毅的面龐上沒有一絲的情緒,好像真的全身心的投入到行駛之中。
過了很久,心薇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混亂,打破了靜的幽深的湖水,“你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事么?”
他沒有回頭,依舊直視著前方,“這是你的事情,你愿意告訴我就說,不愿意我也不會強迫你。”
她從他的語氣中也能感覺出來,他還是在意的,過去的,終究還是過不去。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說著那段她不想回憶的戀愛過往。
“他是我的初戀,人家都說初戀都是最美好的,永遠最青澀的果子,回憶起來,有一種淡淡的酸,當然也有純凈的甘甜。可是,我不會,因為,我不是因為喜歡他才和他在一起的。對,你媽媽猜的一點也沒有錯,我的確是因為錢才和他在一起的。因為,當時,我真的很需要,很需要錢,”說著,心薇的情緒開始激動,她大口的吸著氣,怕自己再說下去就會窒息,“我媽媽在我小時候就走了,我爸爸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公司白領。他一直以來對生活都沒有什么欲望,所以一直干著雞肋一樣的位置。我家,一直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我連上大學的錢都是向國家借的。我拼命的考上大學,就想著以后的生活能夠好一點,可是正好遇上爸爸的公司改制,象他這樣的員工,一時間全成了下崗待業人員。爸爸的身體也不怎么好,年齡也大了,工作更是難找。你知道嗎?沒有存款的家庭過著零收入的日子,有多絕望。”
這時候易琮耒已經把車子停到了路旁,靜靜的在一旁聽著心薇的話。
“那時候的我,所能做的,只是找一個依靠。當我遇到他,他負擔了我一切的花銷,即使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愛上他了,當時的我,呆在他身邊就覺得很安穩。曾經,我以為他是我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等到后來,我在學校也能有些自己的收入,試著自己獨立。可是,就算是那個時候,我也沒有過河拆橋的意思。直到,我發現,他在異地同時還有其他的女朋友,而且總在節假日用借口騙我,然后和她們一起共度。終于我再也忍不住和他攤牌的時候,他的回應讓我更加的絕望,他不過是為了我的樣子,眷戀我的身體而已。我那時都覺得自己和出來賣的沒有什么不同,當時的那種恥辱感,我到今天為止都記得。”
當手上傳來潮濕的觸感,她摸上自己的臉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滿面淚痕。看著梨花帶雨的心薇,易琮耒心疼的摟過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讓她感受到自己的保護。
“他爸爸的那件事,真的只不過是巧合而已。”
“噓。”他不再讓她說下去了。
就那樣,不知道抱了有多久,易琮耒的聲音有點干啞,在寂靜的夜空,他的聲音對于心薇來說,今天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