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臉見我傻愣愣地定在原地,笑聲悄然而歇,繼續(xù)拖著手裡的人往小屋旁的樹林裡走去。
我無力垂下地手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腰,一絲絲的疼痛讓我儘量恢復(fù)清醒,“你給我站住!”我強(qiáng)行振作往他身邊走近了幾步,看到他手裡的人衣衫破碎、血肉翻出,到處都是刀割的傷口,正是披頭散髮的老闆。
鬼臉這次連頭也沒回,沙啞陰森地聲音彷彿是從遠(yuǎn)處傳來,“你跟著我,是因爲(wèi)陽壽已盡嗎?”
我這時候多想衝公司裡喊一聲“林神救我”,可恨面對這個鬼臉,我連移開目光背對他的勇氣也沒有,“你放了他!”
“好!”鬼臉定下身,手裡一鬆,老闆上半身撲通摔在地上。鬼臉緩緩轉(zhuǎn)過身將黝黑的手掌慢慢伸向我,“你既然這樣不珍惜自己的陽壽,我便笑納了。”
我雙拳緊握,腦中只有一個聲音:不要怕,他只是虛張聲勢,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衝過去將老闆搶回來看看他是否還活著!
就在我分神的一剎那,突然身側(cè)一陣風(fēng)起。得益於這些天練《知魄書》的功勞,我下意識往另一側(cè)一躲好似躲開了什麼東西。空氣中留下一團(tuán)細(xì)碎地白色粉末,我趕緊捂住鼻子,擔(dān)心有毒。
我用一隻手使勁撥開這團(tuán)煙霧,卻見前方鬼臉依舊保持著伸手地姿勢看著我,那張僵硬地鬼臉卻彷彿是在嘲笑我內(nèi)心的恐懼。
而即使如此,我內(nèi)心依舊躁動難安:鬼臉一直沒有動過,剛纔我身邊閃過的又是什麼!
我這次沉思的時候,鬼臉卻緩緩朝我走來,不緊不慢。悠閒地就像牛頭馬面在往一個將死之人面前走去。
他這一動,我卻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希望能將他引到離公司更近或者更明亮的地方。既給自己一些餘地,也給自己一些勇氣。
我越是後退,鬼臉的動作越是迅捷,幾乎就要走到我面前,“你在怕什麼呢,將死之人!”
要是說怕鬼,每個人的恐懼只在或多或少,我自然也不能完全免疫。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時刻胡思亂想。扔下老闆並不難,可他如果還沒死,那我逃走就真的是見死不救了。放緩腳步,想讓鬼臉也跟著停下來,然後趁他分神的時候繞過去直接將老闆搶回來。
可我剛一停下腳步,頭突然一陣暈眩。該死的,難道因爲(wèi)兩天一夜沒睡的緣故嗎!我用力按著太陽穴,雙眼一分一秒也不離開鬼臉全身。
他看著我這副模樣,竟然也不再靠近,而是停下來手舞足蹈地開始比劃各種動作,“將死之人,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吧!”電視劇裡哪個鬼這麼囉嗦,真他喵的想一巴掌抽死你!
頭越來越暈,鬼臉在我眼睛裡慢慢開始出現(xiàn)重影,而他比劃的動作更是重重疊疊,難以分清哪一個纔是真實(shí)的軌跡。
我努力甩了甩頭,讓自己不要繼續(xù)暈眩下去,可就在我移開目光的一剎那突然又有一道勁風(fēng)從身側(cè)襲來。
我竟然再次下意識地利用《知魄書》裡的動作堪堪躲開。剛纔絕對不是風(fēng),我清晰地感覺到有東西差一點(diǎn)就碰到我。
“將死之人,你還在掙扎嗎!”鬼臉不知何時已經(jīng)欺身到我面前,黝黑地手掌就要碰到我的喉嚨。
“裝神弄鬼!”突然的驚嚇反而讓我的暈眩減輕了許多,而且不再緊盯鬼臉比劃動作,那種移不開目光的詭異吸力也消失了。我不敢碰鬼臉的手,只是敏捷地伸手繞過他的手掌一個巧妙地旋轉(zhuǎn)拍在他手肘上。
鬼臉?biāo)坪鯇ξ异`巧的身手有些驚訝,頓了頓,“你敢褻瀆神明,我要封住你的嘴!”你他喵的不是說我已經(jīng)是將死之人嗎,封不封嘴有個屁區(qū)別!
對面要是姚成、林敏這樣的高手,我雖然沒信心但絕對不虛。可這傢伙陰陽怪氣,我只能繼續(xù)謹(jǐn)慎地跟他拉開一些距離,防止被暗算。
鬼臉身形一動,這次卻迅捷異常,再也不復(fù)之前一步一顛的鬼態(tài)。可就是這樣反而能讓我更從容地去面對,因爲(wèi)他是鬼的可能性越來越低。(說鬼差的什麼心態(tài))
我始終不敢去碰他的手,但每每都能後發(fā)先至地將他伸過來的手臂擋開。鬼臉突然兩指併攏,猛地朝我鼻口間點(diǎn)過來,我雙手立刻左右夾擊將他伸出的手牢牢鎖住,再也近不了分毫。可鬼臉頓時陰測測地一笑,定在我眼前的手突然屈指一彈,又是幾點(diǎn)白色粉末飛進(jìn)我嘴裡。
我又驚又怕,大力地一拳往他臉上打去,鬼臉避無可避硬生生捱了我一拳。而我的拳頭也生疼,因爲(wèi)他的臉上並沒有肉,而是一張木製的面具。
然後兩人幾乎同時擡腳,互相踹出,卻是我先踢中將他踢倒在地。而自己只是膝蓋一疼,頓時站立不住,伸手往地上一撐堪堪沒有摔倒。
嘿嘿,果真是裝鬼,哥哥等會就去報警,你等著吧!心中得意地時候卻忍不住咳嗽起來,喉嚨裡一陣發(fā)麻,那些粉末粘在喉嚨裡十分不舒服。
我捏著脖子使勁往地上吐了幾口塗抹,卻還是感覺難受的很。而就在我這樣毫無防備的時刻,地上突然多出一個淡淡地月影,而從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把鐮刀模樣的兵器。
我來不及多想馬上往旁邊一滾,鐮刀劃過我剛纔蹲下的地方濺起一溜火花。這下驚魂一躲,讓我不禁劇烈喘氣,擡頭望過去仍舊是這張鬼臉。心中大駭:他不是摔倒在地了嗎,動作竟然這樣迅猛,鐮刀又是哪裡來的!
鬼臉不容我喘息,揮刀又往我身上砍過來。
這哪裡是裝鬼,比鬼兇多了!我再怎麼靈巧也敵不過三尺刀鋒呀,唯有狼狽逃竄。只是鬼臉動作實(shí)在太快,我即使用盡全力躲,臉上還是不小心被他劃到,所幸傷口不深,不然這張臉就廢了。
這麼危險的時候,我也顧不了太多,躲開又一刀之後掉頭就往公司裡跑。可剛跑出兩步,突然腳上一緊,竟是一根鎖鏈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纏上我的腳踝。鬼臉用力一拉,我頓時被鎖鏈絆倒在地,鐮刀下一刻就要斬向我的頭顱……
“儺鬼,收了你的神通吧!”鬼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阻了一阻,我順勢伸手將腳踝上的鎖鏈扯開,趕緊爬起身就往後跑。
“想活命,哪裡這麼容易!”不對,這聲音跟鬼臉的不太一樣!可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多想。
因爲(wèi)背對著他,所以還是沒躲開鎖鏈,這次腳踝剛一緊馬上隨著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又鬆開了。我跑開十來步纔回頭望去,卻見老闆小屋的屋頂上站著一個人,白衣勝雪,飄然若仙。替我求情並且救我的人應(yīng)該就是他。再看地上,鐮刀男的鎖鏈已經(jīng)斷成兩截,斷裂之處是一張撲克牌淺淺地插在地上。我擦淚,這是遇到魔術(shù)師還是修仙高手了:一張撲克牌把鐵鏈都削斷了!
鐮刀男擡頭望向屋頂?shù)陌滓履校粷M到,“‘方塊吳’,我這是在爲(wèi)你擦屁股,你不要不識好歹!”
方塊吳笑到,“我沒有請你來,所以你這叫多管閒事!”
鐮刀男使勁揮了揮鐮刀,“如果不是看在莫神的面子上,憑你這句話,我該取下你的頭顱。”
“那就繼續(xù)看在他的面子上乖乖滾回去吧!這裡是我的地盤。”
鐮刀男似乎很不服氣,望著他瞪了許久,卻還是轉(zhuǎn)身慢慢往樹林裡走去。
“人還沒死,給我留下。回去給‘梅花莫’帶句話:‘我的事不需要他來插手,當(dāng)好他自己的假神仙就行!’”
鐮刀男憤慨地哼了一聲,“你的頭我遲早會來取!”
方塊吳不以爲(wèi)意地笑了笑,然後衝一臉茫然地我說到,“人可以救,但不能將他帶走,否則我會親自來結(jié)果他的。”
我心中無數(shù)疑問,可又不敢問他。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聲謝謝,他已經(jīng)消失在屋頂。
我不敢絲毫耽擱,趕緊衝過去將老闆扶起來,發(fā)現(xiàn)他還有呼吸。立馬抱著他就往門衛(wèi)室跑,救護(hù)車我也不敢叫,只能找這個老郎中了。
當(dāng)我趕到門衛(wèi)室的時候,薛大爺正好也從屋裡走出來,二話不說直接接過人將他放在竹牀上。然後爲(wèi)他止血、施針,一直忙活了近一個小時才停下來,“放心吧,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你去休息吧,我會將他帶回去,然後在那看著他。”老闆肯定不能留在這,不僅怕有客人來,更怕薛鳳兒被嚇到。
我有些疲憊地往檢測室走去,才走出幾步,安心怡已經(jīng)飛快地衝過來將我抱住,“你不許我出去,我聽你的不想讓你生氣,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
看著她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我只能輕輕伸手幫她擦了擦,“我…”喉嚨變得更加不舒服,咳嗽了兩下才勉強(qiáng)發(fā)出沙啞的聲音,“我沒事,別擔(dān)心。”
安心怡正伸手摸著我臉頰上已經(jīng)止血的傷口,聽到我的聲音不對,馬上緊張起來,“徐良,你怎麼了!”
我摸了摸喉嚨,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強(qiáng)烈的恐懼:鬼臉說要封住我的嘴,難道真的做得到?這會不會是一種詛咒?
“有人想讓我…開不了口。”我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讓安心怡在一旁被嚇得花容失色。我連忙自覺失言的補(bǔ)救到,“他肯定是嚇唬我的…我這不是在跟你說話嗎!”
安心怡畢竟只是個小女生,她經(jīng)不起太多驚嚇,這時候聽著我的聲音看著我臉上自己都有些害怕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將臉靠過來,“徐良,我不想你出任何事,別嚇我好嗎!”她這次不是要將頭靠在我胸口,而是直接湊近我的臉,兩片嘴脣近在咫尺……